第七十二章：挑選工匠

「所有人！」鍾邵再一次斬釘截鐵地說道。

高觀之唯唯諾諾地低下了頭，而唐璟兒眼中閃過黯然，看來她在祁陽縣是不會有收穫了，那鍾邵讓她跟著來做什麼？看他把所有的匠戶收入囊中嗎？這還給不給人活路了！

前往高觀之給他們安排的住處路上，唐璟兒顯得很是憋悶，也不理鍾邵，兩匹馬慢悠悠地在大街上走著，鍾邵看著她有些氣呼呼的樣子，嘴巴里像是塞著兩塊粘牙的糖果，嘴角就忍不住露出笑意來。

直到兩人到了住的地方，唐璟兒徑直要往房裡去，他才含著笑出聲叫住了她：「等一等！」

「楚王爺還有事？」唐璟兒停住腳步，就見鍾邵已經來到她身後，然後用什麼輕輕拍拍她的肩膀，「這個給你！」

「什麼？」唐璟兒帶著怨氣扭轉身子，卻發現他手裡拿著那本寫滿匠戶名字的名冊遞給她，一臉地不可置信，「給我做什麼？」

「你先挑！」鍾邵神色從容又一本正經的樣子，這可不像在故意逗她，唐璟兒趕緊接過名冊，像怕他會反悔似的，隨即臉上也露出開心的笑容。

「王爺，謝謝你！」唐璟兒心裡湧出的笑容就像春日裡盛開的百花，在她的臉上變得愈加燦爛起來，而這一刻似乎也正是鍾邵所期待的，他心裡登時也變得十分滿足。

來不及回到房間坐下，唐璟兒就翻開名冊看了起來，這本冊子上不但記錄著匠戶擅長的專業，還將他們按照技藝的高低分出了三六九等，既然鍾邵都說讓她先挑了，那她就沒什麼好客氣了，一等的木匠、石匠、琉璃匠、鐵匠、瓷器匠、陶匠她全都要，而且剛才在堂上受審的兩名陶匠也在一等陶匠的名單里，這兩個她也要了。

當然，唐璟兒也沒有太貪心，除了陶匠她要了兩戶，剩下的都只要了一戶，選好了自己想要的人，又見鍾邵的房間還亮著燈，她便敲響了他的房門：「王爺，我選好了，名冊還給你！」

鍾邵親自走來打開了門，他示意唐璟兒進房間，唐璟兒想了一下便跟著走了進去，她將名冊雙手遞給鍾邵，然後又將自己選中的名單給了他。

「我就要這幾個人！」唐璟兒也不問鍾邵為何知道她要找匠人，用腳指頭想一想，此事和唐正平絕對脫不了關係。

「好！」鍾邵並沒有急著去翻看名冊和那份名單，而是星眸流轉，眼含深意地看向唐璟兒，一時間唐璟兒被他灼熱的目光瞅得全身有些不自在。

「王爺，沒什麼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孤單寡女不宜單獨相處太久，唐璟兒不等鍾邵回答就轉身逃也似的回自己房間了。

天亮之後，祁陽縣縣令高觀之先是四處張貼楚王鍾邵親筆寫下的令條以及公告，然後讓所有衙役去通知縣內匠戶，言明自今日起，祁陽縣內所有匠戶將歸楚王所有，隸屬楚王新建的匠工屬，不但能免除勞役，每月匠工屬還會給匠人發放一定的工錢。

此令一出，匠戶們倒是各個歡欣雀躍，因為朝廷每年說是讓他們免費勞役半年，實際上哪一次他們都要再白乾一兩個月，剩下的三四個月根本不夠養家糊口，匠人地位本就低下，辛苦一年也存不下銀兩度日。

若是能免了勞役，就算一月工錢不多，那也比現在強，再者他們也沒有拒絕的權利，在江州楚王最大，他的命令誰也不敢違抗。

鍾邵還帶著唐璟兒在祁陽縣選了一處千畝荒地，匠工屬就建在此處，到時候會有王府護衛軍看管這裡，而建造的事情就交給了縣令高觀之。

「王爺，你這麼大的動靜，就不怕皇上會有什麼別的想法？」鍾邵要麼不出手，要麼一出手就是這樣的「大動靜」，唐璟兒出於善意提醒他道。

在她看來，鍾邵畢竟是有封地有軍權的藩王，而且他還是明王的嫡子，皇帝和那些皇子大臣會輕易允許一個有實權的王爺將所有匠人握在手裡嗎？匠人地位是不高，但他們的作用卻極大，朝廷就不擔心鍾邵這個明王之子生了異心意圖做出不軌之事嗎？皇帝和鍾皓天那些人可是很忌諱明王這個人的。

「不怕，如今我倒是也想做個任性的人！」鍾邵這句話聽著像是開玩笑，但唐璟兒卻聽出他語氣中的認真，只是有些不解，看起來穩重深沉又謹慎低調的鐘邵竟有「任性」的想法。

「任性有什麼好的！」唐璟兒這話有些自嘲的意味，真要論起任性來，她可是晉朝第一人，「若是沒有任性的資本，恐怕任性只會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

經過生死幾輪迴，現在的唐璟兒已經不會再真正任性而為，因為心中背負著無法言說的秘密和重擔，她必須要深思熟慮每一步不會踏錯，她現在所表現出來的乖張大膽也不過是為了行事更方便而已。

鍾邵看出唐璟兒話語背後的落寞和孤寂，去世的唐老國公夫婦一直拿她當眼珠子一樣疼著，所以自她出生之日起便可以肆意任性，哪怕是得罪了皇子公主，也自有她祖父護她無事，那時的她不知令多少人羨慕嫉妒，就連遠在越朝的自己聽到她的事迹后都心生一絲艷羨，原來這世上真有被人寵被人疼如掉進蜜罐里長大的人。

可惜如今蜜罐碎了，她也落進泥沼之中，彷彿成為了最狼狽不堪的那個人，但鍾邵沒從唐璟兒身上感受到頹廢和放棄，她如不屈的勇士反而活得更加堅強無畏，這又讓他心生佩服。

他總是能從唐璟兒的身上發現令他著迷的地方，當他確定這一點時，他便知道這個女人他已經做不到放手，可她對自己似乎並無男女之情，甚至心裡還惦記著別的男人，這倒是令他十分不快，總要想個法子讓她此生只心悅他一人才行。

唐璟兒並不急著離開祁陽縣，鍾邵也要多留兩天籌備匠工屬在祁陽縣建造的事宜，這天趁著鍾邵外出辦事，她先把張陶匠和李陶匠叫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