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舌戰群狼

褚雲裳本想以在湯泉宮著涼引發內傷為由，向魯皇后請旨出宮。

可轉念一想，此舉定然會招來褚家政敵的攻擊，一頂「居功自傲，心懷憤懣，辜負皇恩」的罪名就足夠讓將軍府倒霉。

酒過三巡，西洲獻舞畢，有人終於安奈不住，舉杯問褚雲裳，「郡主覺得這西洲的樂曲如何？」

褚雲裳略略頷首，「尚可。」

再無贅述。

「貴國的郡主是否對我西洲的歌舞有所不滿？」

西洲使團副使李信率先發難，他是西洲貴族，與西洲王室同出一脈，儀錶堂堂，風流多情。

現下他只是個普通的貴公子，日後成了李南風的左膀右臂，奔走北齊與大淵南面的小國，數次圍困大淵。

成就堪比千年之前的信陵君。

褚雲裳放下酒杯，「副使大人這是何意？」

立刻就有大淵宗室出面解圍，「貴使別介意，這位是我大淵軍侯的掌上明珠，先帝留旨冊封的太子妃，又蒙皇上恩賜，加封為『陶樂』郡主，身份貴重，不拘俗禮，絕沒有看輕貴國舞樂的意思。」

這樣的挑唆幾乎可以算的上拙劣了，甚至還特意加重了「陶樂」二字。

宴席瞬間安靜下來，西洲使團的臉色很是難看。

陶樂十三郡原本就是無主之地，三國較量多年，勞民傷財，死傷無數，最終卻被大淵佔去，他們還得千里迢迢趕來結盟，心裡定然不服氣。

如今又有人將褚雲裳所謂的「不滿」歸咎到她貴重的身份上，這幾乎等於傷了兩國的顏面。

李信拱手說道：「原來是褚家軍人人稱頌的雲麾將軍，難怪。在下遠在西平郡就聽到郡主的威名。」

「那是自然，」魯國舅笑著附和，「日後諸位定能見到我大淵郡主的軍旗。」

此時此刻，西洲使團一定十分高興，有人幫他們一起對付西洲最大的敵手，怎能不推波助瀾。

而褚雲裳卻是如坐針氈，褚家被大淵皇室宗親與敵國使團聯手架在火栗上炙烤。

李信能言善辯，她不能再任由事情發展下去，眼神不自覺朝著李南風那裡瞥了一眼，卻發現他亦在看她，遂忙收回視線。

「國舅此言差矣。」

褚雲裳直視著魯國舅，「大淵與西洲剛剛簽訂盟約，陛下聖德，兩國締結百年之好，哪裡還會有什麼戰事。」

她沒有給李信反駁的機會，繼續說道：「雲裳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大淵與貴國交戰，大小戰役無數，就單是這場陶樂之戰，貴國死傷十五萬人，兩國百姓亦是深受其害，陶樂十三郡血跡未乾，怎的貴使說起戰事，竟是滔滔不絕，全無半分沉鬱心腸？」

她語調輕飄飄的，在場之人卻猶如聽到鏗鏘堅烈之意。

這幾句話聽上去是在反駁李信之言，諷刺西洲傷亡慘重，實際上打了魯國舅、大淵宗室的臉。

她在告訴眾人，是褚家拚死血戰，保住了你們在這繁華的王城爭權奪利，軍侯屍骨未歸，你們卻在這裡大擺宴席，全無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