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殤

開闊平坦的山頂，少年單手倒扣敵手，周身劍氣縱橫，眼神凶厲，如同一隻欲擇人而噬的孤狼狠狠盯著敵人。

「孩子，不必如此，爺爺我也是闖蕩一生，你若束手就擒，最後結局如何，爺爺知道，」老人嘆息一聲，轉頭看了看四周凄慘的村裡人，手掌輕輕摸了摸懷中兩個孩子的腦袋，輕笑道:「孩子，他日有機會，記得給爺爺墳前上柱香，讓爺爺高興高興，記得，一定要活著。」

老人突然如同年邁的雄獅一般騰躍而起，手握一把銹跡斑斑的短匕，直刺距離最近的中年漢子。

「本村雖小，但從不以他人性命委屈求全，孩子，活著。」

老人怒吼，他年輕時乃是村子里的第一高手，雖然年邁，但是氣勢還在，手中短匕直刺入中年漢子腹部，老人再發力，想要將刀刃再往前送一送，可是這中年漢子本就是後天頂峰的好手，前面雖然為少年氣勢所迫，但也快速反應過來，反手一刀狠狠撩在老人胸口處，一時間，鮮血飛濺於空。

「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能以孩童之命苟活……」

老人怒吼，被一刀撩斬身子倒退回來，咬牙發力，儘可能將兩個年幼的孩子護在身下。

「本村之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王立怒吼，拖著重傷的身體彈跳起來，悍然出手，村裡的人都瘋了，瘋狂撲向距離最近的敵人，用拳頭砸，用牙齒咬，發泄著切骨的仇恨。

「啊……不要……」

王默發瘋了，周身劍氣洶湧狂猛，整個人化作一道閃電，直衝了過來，被他扣住的那名姜族年輕人直接被劍氣絞的四分五裂，血雨橫飛。

「殺殺殺！！！」

少年如同沖入羊群的猛虎，大開大合，一路頂盔摜甲的敵手，個個被無數劍氣絞殺，場面極度血腥。

「爺爺……老頭，你怎麼樣？」

王默以最快速度趕到，伸手將老人抱住，剩餘幾名中年漢子嚇的肝膽俱裂，扔下各自對手，快速跟著姜衍逃離。

「孩子，不用難過，你奶奶走了這麼多年，爺爺想她了，她呀，一個人在那邊太寂寞了……」老人寵溺的看著眼前這個滿身鮮血的孩子，摸了摸少年腦袋，溫和說道:「好好活著，以後記得帶著媳婦來給爺爺上……柱……香……」

「爺爺……」

「啊……」

老人手臂無聲垂落，少年凄厲的哭嚎聲響徹天際，短短數年相處，一老一小，都將對方視為最親近的人了。

「你們……該死……」

「殺……」

王默將老人交給王立等人，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與血水，緩緩起身，望著遠處逃竄的姜衍等人，眼睛通紅，目光嗜血。

「快，再快……」

姜衍低聲急喝，回頭看見一道閃電般速度追來的幼小身影，駭得亡魂大冒，恨不得在背上插上兩隻翅膀，急速飛離此地。

「殺……」王默怒吼。

「小崽子休要張狂……」

眼看就要追上姜衍，天空中遠遠傳來一道大喝，一道透明的掌印突然出現在姜衍與王默之間，凌空對著少年直拍而下。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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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怒吼，渾身劍氣沖霄，直接對上，想要攪碎掌印。

「轟」

兩者相碰，一股氣浪瞬間爆發，無盡符文閃現，王默悶哼一聲，一連倒退十幾步，堅硬的地面上留下一串腳印與裂紋。

「小娃娃，連殺我姜族弟子，好大的膽子。」

姜衍頭頂上空，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浮現，兩人面目清癯，皆是白眉白髮，不過一人穿黑袍，一人著白袍。

姜衍狼狽的穩住身形，右手抹去嘴角鮮血，微微拱手一禮：「姜衍見過族叔。」

王默看著懸在半空中的兩道身影，眼神依然冰冷嗜血。

突然，兩名老者在聽到姜衍聲音之後，身影一陣模糊，緩緩消散，王默瞳孔一縮，轉頭一看，兩名老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姜衍身邊，好恐怖的速度。

「被一個孩子整的如此狼狽，其他人呢，怎麼就你們幾個？」

黑袍老者看著姜衍眉頭一皺，姜衍這次出來可帶了不少人。

聽的這話，姜衍也是苦笑一聲，轉頭看向王默等人，指了指遠處一人多高的劍石，說道：「來這村子無意中發現這奇石，一番查探之下，發現這東西竟然誕生了靈，可能內蘊無上經文，不曾想遇到個怪胎，氣海天開，十歲左右的先天，一身劍氣更是達到了直衝雲霄的地步……」

「十歲左右？氣海天開？」

兩名老者看向王默，然後又轉頭看了看對方，面面相覷。

「也就是說，此次跟你出來的人手，盡數死在眼前這小崽子手裡？」黑袍老者道。

「是，小侄無能。」姜衍恭聲道。

「你們說完了嗎？」王默語氣冰寒，冷然開口。

「小崽子，找死。」

黑袍老者大怒，探出一隻手掌，迅速放大，直接抓來。

「殺！」

少年大吼一聲，周身劍氣愈發璀璨驚人，整個人就像是化作一柄驚世神劍，直刺巨掌掌心。

「轟」

這黑袍老者境界不知多高，一隻手掌化作山嶽一般，衝天劍氣被狠狠壓制縮回王默體內，少年舉起雙手，勉力支撐。

「噗」

王默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五臟六腑像是移位了一般，瞬間受創嚴重。

突然，一股強橫地氣勢從奇石處擴散開來，一枚枚金色的劍形符文從奇石中飛了出來。

「鏘」

「鏘」

「鏘……」

「仙道經文？」白袍老者低呼出聲。

金色劍形符文現，萬劍悲鳴聲起，四周長劍自行飛起在天空盤旋。

「噗」

「噗」

隨著時間推移，姜衍一方几名殘存的中年漢子，在這股壓力之下直接被爆成一團團血霧，怪異的是，在這異象和龐大的壓力下，王立等人竟然沒有絲毫影響。

黑袍老者等人苦苦支撐，等到壓力不再增加的時候，總算鬆了一口氣，過了好一會，萬劍悲鳴聲退去，天空盤旋的長劍也掉了下來，最後那些金色劍符一個一個游魚一般，排著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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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進了王默的身體裡面。

王默有些發愣，那些金色劍符鑽入他身體之後立馬消失無蹤，如同沒有出現過一般。

「劍道仙經？」兩名老者對視一眼，各種眼神火熱，白袍老者開口道:「此事事關重大，不可外泄，既然這仙道奇石已經誕生了靈，而且明顯對這些村民有著反應，那就將全部人盡皆帶回族中，或許這些人還有些價值……」

「不錯，此事不可外傳，乃是我族絕密，劍道仙經啊……也許，這是我族崛起的一個大機會。」黑袍老者贊同開口。

兩名境界高深的老怪物利落出手，迅速拿下王默，封了他一身實力，大袖一揮，帶起眾人與奇石，衝天而起。

……

一晃時間便來到三個月後，在一處金碧輝煌的大殿中央，一人多高的仙道奇石靜靜佇立，石頭不遠處王默盤腿而坐，他在默默修鍊，試圖衝破體內封印。

自從兩個多月前被姜衍等人帶回來之後，王默等人隔幾天就被放一次血，用以引動奇石，最後除了少年之外的人都被帶走了，只有他，腳踝被上了鎖鏈關在了這處大殿裡面。

只要奇石接觸到王默的血液，就會散發仙道氣息，異象大起，不過姜族人用盡手段，也再沒有出現過金色劍符，至於融入少年體內的金色劍符，姜族內部一些老怪物幾次探查都不見蹤跡。

每幾天一次的放血，讓少年臉色看起來極度蒼白，不過好在姜族還想從他身上得到金色劍符，並沒有再對他施加別的要求，性命倒是無礙。

這一天，王默結束了修鍊，正在安靜發獃，突然，人群里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朝著自己走了過來，少年留著寸許長的一頭短髮，身穿一身怪異的皮質短衣，跟周圍別的孩子格格不入。

「碎娃你叫啥？」

在這大殿里待了這麼久，王默知道這人，於也，不姓姜，但是在姜族中好像地位頗高，聽周圍人談論好像是姜族裡面一位大人物的弟子，而且這人不像別的姜族子弟，從沒使過什麼手段從自己身上得到仙經。

用於也的話說，姜族對王默這種行為，違背了他的做人理念，姜衍幾人連孩子婦孺都不放過，該槍斃……雖然第一次聽槍斃這個詞，有點不太明白，但是王默對這個敢對姜族人甩臉色的少年，印象還不錯。

「我靠，你都先天境大成了？這麼變態……」

少年沉默地看著眼前手舞足蹈的於也，翻了個白眼。

「你不會是個啞巴吧？可憐的。」

「不是。」王默無語。

「那你叫啥？多大了？認識一下，我叫於也，你可以喊我也哥，在這兒，我罩著你，雖然不能解了你身上的鎖鏈，但是別人也別想欺負你。」

「王默……多大了？說實話我也不清楚，十歲左右吧……」

於也一愣，不知道自己幾歲了，難道是……於是試探的問道：「奇變偶不變？」

「啊？」王默茫然的看著於也。

「沒啥……剛說的話不變，以後你就是我小兄弟，有事找我。」於也尷尬一笑，最近弄得自己有點神經，想多了，還以為又是一個家裡那邊過來的兄弟呢……

接下來的日子，於也經常會過來跟王默瞎聊。王默也是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這姜族中，認識了自己一輩子的狐朋狗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