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戀人未滿

清晨，一縷縷霞光透過薄薄的雲層灑向大地，灑在人們的臉上，給每一個人的頭髮鍍上一層金輝，好像朝霞要賜給每一個人一頂桂冠一般。一陣清爽的涼風吹起，吹皺公園裡的湖面泛起微微波瀾。

初陽微曦，街道里沒有喧囂的吵鬧聲，只有廣場響奏著古舊的音樂，數十名老人慢悠悠地伸伸腰、踢踢腿，活絡僵硬一夜的筋骨。

遠處偶然傳來一聲汽車喇叭的鳴笛聲，仿似晨耳邊低唱的歌曲忽然響起的鼓點，慢慢引出都市一天最暢快的前奏。

李秋晨練的習慣依舊還在持續，用他的老師藤木勝的話說，清晨的空氣毫無雜質，最適合大口大口喘息，洗掉一夜沉痾在嗓子里的雜質。

待朝陽完全從雲層中跳出，散發夏日的光熱時，李秋也繞了一個大圈，額頭冒著細汗返回這棟白色小別墅。

一個熱水澡，衝掉晨練的汗水，一身清爽的李秋打開房門，李孝利依舊還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躺著，散亂的頭髮，憔悴的素顏，蜷縮成弓的身軀下，一雙柔順滑膩的大腿在被毯中若隱若現，和里蒼白的睡顏不一樣，現在在家裡，緊蹙的眉頭，更多的是心理的疲倦。

鑽入另一個房間內，這是李孝利的房間，一張緊貼著牆壁的大床佔了房間五分之一的空間，李孝利一向很強勢，里裡外外都一般，但，也只有李秋知道，高中就離家的她，其實很缺少安全感，就從她的床擺放的位置上，就能窺其一二。

缺乏安全感的女人的床，一向是貼著牆安置、且很大，床上一般還會放著一紮一紮的布偶，靠牆是因為睡覺的時候喜歡窩在牆角，大是因為深怕睡著的時候掉下床，布偶則是為了方便時刻讓她可以有東西可抱。

李孝利的床上並沒有太多的布偶，也只有一隻大型的抱枕，缺乏安全感的同時，她也是一個強勢的女人。

床上還有些凌亂，被毯隨意地蜷縮在牆角，很明顯的，昨晚李孝利在床上滾了好幾圈后，才會在凌晨三點爬到他的床上攬著他入眠。

整理好床鋪，李秋走入房間里的浴室內，浴室里散亂著一堆換洗的衣物，李孝利很懶，換洗的衣服一般都是洗澡時隨手扔在浴室里的衣架上，什麼時候李秋有時間了，自然會為她收拾好，放入洗衣機里清洗掉。

換做李秋十四歲前，她的內衣也是李秋幫忙洗的，後來李秋從日本回來后，這些貼身小件也就失蹤了，晾曬的地方，自然也從后屋的陽台，換到她房間的陽台。

把換掉的衣物卸下，又把今天要穿戴的衣服放上，放好洗澡水后，李秋準備去叫醒李孝利。

剛步出浴室，在床頭柜上一台閃著待機光點的筆記本吸引了他的目光，這自然是昨晚李孝利未關好的，一旁還有一台相機用usb連接著。

晃了晃滑鼠，黑黑的屏幕立即亮了起來，鎖著的桌面提示需要密碼才能打開，一般這種情況下，李秋會毫不猶豫地點擊對話框下角的關機鍵，可一旁連接的相機，讓他鬼使神差地想看看昨晚李孝利在瀏覽什麼內容。

如果李孝利一直未修改過密碼，那李秋輸入的這一串他的生日，也就是他和她第一次見面的日子的數字，就是李孝利慣用的密碼了。

「叮咚」一聲輕響，鎖著的桌面緩緩展開，停留在昨晚的畫面印入李秋的眼帘，而入眼的第一張相片，就是讓他呆愣原地的畫面，這一刻，他覺得整個腦子裡，都是一片空蕩蕩的，這是一種很複雜的感覺，情緒在氣憤與不安中矛盾，在不可置信與理所當然中遊盪。

突然，身旁一陣響動，空蕩蕩的腦袋被一陣酥麻的震動磕地零零碎碎，李孝利的手機響起的鈴聲，喚醒了他遊離的心緒。

「喂？赫宰哥。」權赫宰是李孝利的經紀人，跟了李孝利已經五年了，李秋對他並不是很熟悉，但也認識，見過很多次面。

「哦，李秋啊，你姐起床了嗎？」

「還沒？要趕通告嗎？」

「昨晚她走得太快，我忘記提醒她今天要錄製。」

「嗯，知道了，我這就去叫她。」

「謝謝了，我已經開車在趕過去你們那了。」

放下手機，李秋雙目盯著筆記本里的畫面，又愣了一會，才默默關掉，返回自己房間。

最近的半個月，李孝利很戀家，幾乎每天三餐都不落地在家裡吃，哪怕李秋因為電影宣傳活動沒有來得及做飯，她也會回來草草吃幾口麵包，然後繼續奔赴繁忙的通告。

李孝利起床並沒有太多的情緒，掙扎了一會，冷視一眼李秋，黯然地赤著腳啪嗒啪嗒走回自己的房間，開始洗漱，而李秋很也默契地一話不言，走到廚房，準備三明治和牛奶簡便的早餐。

「宰赫哥說待會來接你，今天錄製。」

「經紀人大叔昨晚也告訴我今天我要錄製。」

「晚上要去看敏京錄製，為她打氣。」

「十一點鐘能回到家裡。」

餐桌上，李秋念念叨叨地敘述今天的行程，李孝利回復的只有咀嚼三明治和喝牛奶的聲音。

算上之前的日子，如今天早晨一般的情形，已經八天了，形同陌路又朝夕相對，一枕共眠又同床異夢，如此安靜的生活，兩人默契地持續了一周。

對於李孝利來說，現在她的感情很尷尬，每天面對著他，不知道是用姐弟之情以待，還是用戀人的身份相持，畢竟現在不像以前好好隱藏著，慢慢期待著。

再靠近一點點，就讓你牽手

再勇敢一點點，我就跟你走

再向前一點點，我就會點頭

再衝動一點點，我就不閃躲

不過三個字，別猶豫這麼久

只要你說出口，你就能擁有我

……

歌詞是這樣唱的，可其實就像踏上懸崖的虛幻之徑一般，當純粹的感情向前跨越之時，想要再退回來，已然不可能了，所以很多人，很多心懷忐忑的異性朋友，都寧願保持在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現狀，寧願多一個藍顏，多一個知己，也不願意多一個戀人。

因為，只要關係一挑明，那結果只會有兩種，一種是形同陌路，感情奔潰，無情地墜入懸崖；一種則是心照不宣，海枯石爛，鵲橋相會，一路通達。

現在的他們兩人的情況，無疑也是如此，李孝利已經踏出了這一步，是墜下萬丈，還是安穩地彼岸，決定的，只是李秋的一句話而已。

「我明天下午回來。」

李孝利臨出門前，留了一句話，雖然算是一句叮囑，但在李秋心底，卻猶如鬆了一大口氣，至少她願意與自己對話了。

這不算一個進步，至少李秋在明確地告訴她自己的決定之前，兩人的關係會一直冷淡持續下去。

但李秋一直以為，只要慢慢來，一定會一如從前的，所以，冷淡的關係，依舊還在持續，至於就算如此冷淡的關係的維持多久，他自己也無法確定。

「友達以上，戀人未滿」，其實還有一個人，期待著李秋再靠近一點點，再勇敢一點點，再向前一點點，再衝動一點點。

三周的分離再見，泰妍疲憊而忙碌的情緒突然在今天變得高漲起來，只合眼幾個小時，清晨就幡然醒來，一大早趕著去拍攝cf的允兒頭冒問號驚疑地望著梳洗打扮，挑衣換裝的泰妍，望著夏日炎炎，疑惑地扔下一句「大熱天的，泰妍你發什麼春？」的胡言亂語，匆匆甩門外出。

泰妍可沒理會允兒，精心挑選了短袖小衫，三分熱褲的搭配，匆匆奔赴常去的一家美容店裡，為今天的形成準備著。

變態夫婦自婚紗照公布之後，俊男靚女，時常抽風變態的行為，再加上少女時代的大勢和李秋異軍突起的人氣，儼然成為了里最受歡迎的couple。

拍攝婚紗照時，任由李秋和泰妍如何阻擋，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拍攝的攝像機怎麼可能會讓那一個鞦韆意外之吻掩蓋過去，雖然只有一組攝像機隱隱捕抓到了兩人倉惶的一吻，但精美的畫面和布景，這倉惶之間，卻演變成了一種惡作劇一般，甜蜜中不失意外，意外里又含著萬眾期待，於是乎，李秋和泰妍這對變態夫婦，一時間就從尷尬夫婦變成了實至名歸的甜蜜夫婦。

化了妝，做了一個新髮型，泰妍的心情格外明朗，清涼的白色小衫，三分熱褲加上一頂遮陽編製帽，整個人看上去嬌小玲瓏，精緻可愛，紅撲撲的臉蛋更是散發著一股誘人的香氣，讓人忍不住擁在懷裡呵護一下，湊上咬上一口。

「真漂亮！」

李秋上下打量了一番，由衷地讚歎了一句，只是眼色里，隱藏不掉一抹傷感。

變態夫婦的見面，從未有過「禮貌」這一番，見面的問好從漸漸熟悉后，兩人就默契地選擇過濾掉了。

「謝謝，你也很帥氣。」

泰妍羞澀一笑，露出的笑容卻又十分活潑。

「今天我們要做什麼呢？」

無房無車，就是變態夫婦的特徵之一，無房，則是說那帳篷自然不能稱之為婚房，賭贏來的勝利品，當時的慶幸，已成為兩人最大的遺憾，之前已經下車，就是勝了他們贏得首獲婚房的橡實凍夫婦（強仁和李允智），後來還有一棟空房，李秋和泰妍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自家「可拆卸新房」興嘆。

李秋黯然地遞過之前已經收到的信封，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任務卡？」

泰妍驚詫地接過忽然送上來的信封，緩緩打開，神神叨叨地念了起來：

「to變態夫婦，歷經八個半月的夫婦之旅即將走到盡頭，在分別的最後時刻，作為團體主唱的你們，將以最後一支歌曲結束本次假想之行，請錄製好歌曲遞交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