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男生宿舍裸睡

高一那一年，過得非常不舒服。因為宿舍環境太爛了。

學校里分寄宿和走讀。

那些市區的學生，距離自己家比較近的，一般都是走讀，晚上放學后回去。一些距離學校遠的，或者喜歡這種集體宿捨生活的，就選擇了寄宿。

我這種鄉下來的，要轉好幾路公交車才能到學校，一個單趟就要近兩個小時，只能住學校宿舍。

但是男生宿舍，爛到一言難盡。

很小的八人間，中間就靠窗放了張桌子，門後面放了個柜子，然後就沒其他的了，連個凳子都沒有，當然，也沒放凳子的空間。

那個窗戶，也不怎麼嚴實，整天漏風。冬天刮西北風的時候，嗚嗚響，夏天刮東南風的時候，還是嗚嗚響。

北方的冬天，還是很冷的，有時候最低溫能零下十幾度。夏天也很熱，氣溫最高能到三十多度。

宿舍里沒暖氣，沒空調，只有頂上一個滿是灰的風扇。整得冬天受凍，夏天不開窗就悶熱，開窗就會被很多蚊子咬。

洗澡間和衛生間，就是走廊里的那兩個公共的。無論冬天還是夏天，只能拎著熱水壺，到那兒接盆水，湊合著洗。

如果半夜起來去洗手間，就要下了床，開了門，再去那個走廊里公共的衛生間。

八人間的宿舍，下床的聲音，開門關門的聲音，整天弄得我睡不好覺。

我無法理解，一個省重點高中，讓學生住的環境這麼爛。

我們宿舍幾個，除了跟我臨床那個是市區的，其他都是鄉下的。其他那些城裡的同學，每天都是自己回家，或者父母接回家。好生羨慕他們，至少能睡個好覺。

那個市區的舍友，是因為住在郊區，距離學校也很遠，只能住宿舍。

剛開學第一天的晚上，宿舍里實在是太熱了，哪怕開了那個嗚嗚響的風扇，還是熱。不僅熱，還一堆蚊子。

只能去公共澡堂，用涼水沖一衝。估計因為是新生，好多學生，都穿著內褲在那洗澡。就我一個光著屁股，下面甩來甩去，拿個盆，肩上搭條毛巾。

他們都好奇地看著我，我也懶得理他們，心想：看什麼看，沒見過這麼大的。

回到宿舍后，我躺下就睡。

臨床的男生爬過來問，「你睡覺不穿內褲的么？」

我回了他一聲，「窮，買不起。怎麼，你要送我幾條？」

「沒，只是覺得不太文明。」他小聲說了句。

我看了看那個頂上的風扇，「文明？文明能讓我涼快一會兒嗎？古時候打仗，沒東西吃的時候，連自己的士兵都吃，那時候也沒什麼文明。這麼熱的天，在宿舍里裸睡，又不是大街上，管他什麼文明不文明。」

「哦。」他看我沒什麼心情，也就沒再說什麼。

第二天晚上，忽然發現他也裸睡了。

我立刻爬過去，逗他一逗，「你睡覺不穿內褲，是不是不太文明？」

他害羞地說了句，「昨天你不是說了，又不是大街上，那就無所謂了。反正這麼熱的天。」

我拍了拍他的屁股，「學得還挺快。」

後來他跟我一樣，去澡堂洗澡也是光著。

再後來，宿舍里都光著屁股睡覺，反正這麼熱的天，能少一件算一件。

再再後來，走廊里其他宿舍的男生，去洗澡也都光著屁股了，很少穿內褲的。

一天，還是臨床的那個男生，在搖他的床，吱吱的響，一搖一晃，一搖一晃。

我隨口說了句，「喂，睡覺能不能小聲點？」

他小聲回我句，「什麼嘛？屁股被蚊子咬了。我只能用牆蹭一蹭。」

我對他說了句，「去外面用涼水沖幾分鐘，就能止癢了。」

他半信半疑地看著我，「真的么？」

我看著他，「騙你幹嘛。鄉下蚊子多，我都習慣了，冷水多衝沖，就不癢了。」

他還是半信半疑地脫了內褲，下了床，去了澡堂。

幾分鐘過後，他笑著進來，「還真管用。」

我心想：現在的孩子，讀書都讀傻了么？連點常識都不知道。

其實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學校是有空調的，只是不是學生宿舍。

一次我去辦公樓，發現那些老師和領導在裡面吹著空調，悠哉悠哉。

於是我給學校寫了封匿名建議信，讓他們為學生的住宿環境考慮一下。

誰知一個升旗儀式上，一個校領導說了句，成大事者，要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我在下面罵了一句：去你媽的吧，老子冬天凍得打哆嗦，夏天熱到快中暑，你擱這兒背書呢，跟我扯什麼犢子？你自己怎麼不去宿舍體驗一下？

不過還好，到了高二，就搬到南邊的宿舍了，那裡的宿舍是六人間，有單獨的洗澡間和衛生間，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