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追殺
「行了，眼下找人才是緊事。」男子收回手，轉身看著叨念不滿的人道。
剩下的其他人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默然低頭點數著葯簍里採摘好的藥草。
「東哥，這都好幾個時辰了，姜三姑娘會不會提早先離開了？」一身麻衣精壯的男子來到了東哥身邊問道。
「應該不會。」東哥說道，他雖然和姜三姑娘接觸甚少，但姜三姑娘不至於是那種連招呼都不打就走的人。
「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那邊的林子找找。」
眾人有些唏噓，但是誰也不敢說什麼。
「小心些，東哥。」站在身旁的男子看向東哥。
輕輕地拍了男子肩頭，東哥放下身上背著的葯簍邁步往著小西南角的方向走去。
林中深處，原本趴在地上的人冷不防的抓住了姜荼腳腕。
姜荼沒動也沒走，而是靜靜地垂眸看著腳下的少年。
「要抓到什麼時候？」姜荼有些居高臨下的看著少年。她不是聖人，並不是看見有傷者便會委膝作身前去幫助他人，更何況，這少年周身大小不一的傷，誰知道他是什麼人。
「葯——」這是少年許久后開口的第一句話。
姜荼蹙眉，她不知少年口中的「葯」指的是——
少年眉眼生的極為好看，如果忽視那雙如幽潭般的黑瞳。
彎腰伸手拉開少年抓著自己腳腕的手，姜荼語氣平淡：「我身上沒有你說的葯。」
抬眸迎上姜荼的眸光，少年聲線低沉：「須靈果——」
扶著少年來到一棵樹前，姜荼取下掛在腰間的水袋：「喏，給你。」
方暮雪後背靠著樹，腦袋微微后抵，餘光瞥見遞過來的水袋，微頓卻並沒有伸手去接。
瞧見少年不動，姜荼也不氣惱，自己拔開塞子仰頭喝了幾口，許是喝的有些快，水順著唇角淌落在了少女的脖頸上。
偏頭看著正喝水的少女，方暮雪眸光幽深沉冷。
「你受了很重的傷。」察覺投過來的目光，姜荼放下水袋轉頭看著少年。
方暮雪轉過頭不應聲。
「……」
「你要的須靈果，我身上沒有。」收起水袋，姜荼輕聲說著。
方暮雪儼然不說話。
姜荼也有些無奈。
「咳咳——」沉默間，一聲輕低的咳聲響起，姜荼偏頭看去。
「你吐血了。」有些微詫的看著方暮雪，姜荼語調一轉。
抬手拭去嘴邊的血跡，方暮雪依舊沒說話，如不是之前聽到他說過一句話，姜荼會誤認為少年是個啞巴。
忽然，少年眉眼一冷，伸手抓過身邊坐著的姜荼藏身躲在樹后，一手扣住她脖頸，聲線冰冷：「別說話。」
面對突如其來的舉動，姜荼先是一怔而後哂然一笑：「你是要殺我？」雖是在反問身旁的少年，但姜荼知道對方不會殺她，不然也不會浪費時間留到現在才殺她。
方暮雪瞥了眼姜荼，少女眉眼明動，唇角微翹，漆黑的眼瞳里有著他的剪影。收回目光，方暮雪警惕的看著遠處。
「主子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們巡查那邊。」不遠的地方，有一批穿著黑衣的蒙面人，為首男子指了幾人去另一處搜查，而他則帶著剩下的人巡查姜荼他們所在的這一處。
「看樣子是來殺你的呀。」姜荼也瞧見了那些人，語氣裡帶著戲謔道。
「……」方暮雪泛白的唇瓣緊抿，他此刻沒空搭理身邊的姜荼，一雙眸子盯著那群人，若是他們逼近，那他也只有殊死一搏。
「你是什麼人？他們為什麼要殺你？」姜荼問道。從一開始看見少年身上穿的衣物，姜荼心知對方定不是普通人，再結合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絕不是隨州的人，至少也是京中的人。
「閉嘴！」方暮雪低喝道。
若不是他身受重傷，他早把姜荼掐死了。
眼看那些人往著他們所在的地方而來，方暮雪的氣息忽然有些急促起來。
「唰——」一隻野兔蹦了出去。
「走！」為首的男子見是只野兔，突然罷手道，帶著餘下的人往著別處走去。
見人離去，方暮雪渾身鬆懈下來，連扣著姜荼頸間的手也收了回去，反身靠在樹上，方暮雪閉眼輕喘。
「你流血了——」眸光落在方暮雪手上，姜荼說道。
「滾！」驀地，方暮雪睜眼看著姜荼冷聲說著，語氣里是無盡的冰冷漠然。
「……」
微微皺眉，姜荼沒有多說，起身便離開了，不再多看身後少年一眼。
「宿主宿主，你看那兒，須靈果。」離開數遠后，阿九的聲音響起，接著只見阿九咻的飛快向前飛去。
聽著阿九的話，姜荼內心並沒多大的波動，停下腳，轉身向那棵樹后看去。然而那裡早沒了少年的身影。
「走了啊——」姜荼喃喃自語。
扶著樹跌跌撞撞的往林外走去，方暮雪氣息紊亂，胸腔內如火灼燒般發疼。
「咳咳——」喉間像是有片羽毛輕輕刷過，讓少年喉間止不住的發癢難受。抬手握著自己的脖頸，方暮雪眸子一片死寂。
靠著樹慢慢滑坐在地，方暮雪伸手從腰扣里摸出一粒朱紅藥丸吃下。
藥丸滯澀苦味濃重，方暮雪卻毫不猶豫直接吞下。
閉眼靜休，紊亂的氣息逐漸平穩，驀地，腦海里突然出現一個身影。少女身形瘦弱不堪，此刻正笑吟吟的看著他，單手支著下頜，像是在對他說：「菜雞！」
帶著殺意的眸子倏地睜開，方暮雪看著空無一人的眼前，微蹙眉。
——
還在林中深處的姜荼，此時正彎著腰手裡拿著採藥的工具正小心翼翼的勾土。只是一株普通的須靈果，即使斷了它的鬚根也不會被貶值，然而姜荼卻還是很小心的勾著土，謹慎的把須靈果連根扯出。
「須靈果可以用來製作丹藥，但鑒於宿主還在初級階段，無法啟動製作丹藥功能，宿主可選擇自留或者賣掉。」阿九趴在姜荼肩頭說道。
看著手裡被她刨整出來完好的須靈果，姜荼想也不想收進了手鐲中。
「我要到什麼階段才能啟動製作丹藥的功能？」姜荼偏頭看向肩頭的阿九。
「至少也要在中級階段。」阿九這麼說道，然而並不是誰都能在中級階段就開啟了，中級階段煉藥要比初級煉化材料還要難上一個度。煉化材料只是過渡期，過了初級階段，無論是煉化材料還是煉藥，難度都會隨之增加，當然，再難度增加的同時，煉化的材料和丹藥都會從普通化為中等，再往上便是珍貴、稀有、澤金。而其屬性也會有變化。
抹了一把額頭，姜荼仰頭看向天際：「漫漫長路，看來有的是時間磨了。」
順著小西南角的林深處走去，東哥輕蹙眉頭，往常他們來這個山頭時也會來林深處，那時並不如現在這般陰風陣陣，頭頂懸落的日光也照不進幾束。
「姜三姑娘——」收起思緒，東哥轉眼看見了正從深林里處走了出來的姜荼。朝姜荼揮手，東哥快步走去：「姜三姑娘，你怎麼還逗留在這裡？」東哥說完眸光還往幽宓安靜的林子深處看去。
看著前來尋找自己的東哥，姜荼眼眸轉向面前的阿九。
「宿主放心，除了宿主，其他人是看不見我的。」阿九心知姜荼心裡的擔慮。
嘴角勾翹，姜荼笑笑，沒把自己採到的須靈果說出來：「我來這邊看有沒有好點的藥草。」
語氣里有些責備，東哥說：「趕緊走吧，出來的時間也挺長了。」往常他們採藥隊出來採藥是有一刻半的時辰，而今已經過了時辰。
姜荼也不磨蹭，背著葯簍和東哥往林子外面走去。腳下一頓，回身向後看去，那裡——被樹影遮蔽，蒼白泠容，渾身是傷的少年早早不在那裡了。
——
今天的收穫頗為豐盛，比往常採到的葯要多了半簍子。看著東哥帶回來的姜荼，採藥隊其餘人也沒那麼討厭擅自離開的姜荼了。
「姜三姑娘回來啦！」眾人看向姜荼。
有些歉意的向採藥隊眾人躬身，姜荼開口：「我擅行離開，給你們添了麻煩。」少女的嗓音清冽好聽，讓所有人都氣消了大半。
「姜三姑娘說的哪裡話，只是你一個女子自行離開去別的地方，若是遇到了什麼危險事，我們也來不及趕到。」
姜荼儼然陪著笑。
眾人清點完東西開始往來時的路回走，摸出一個饅頭遞給姜荼，東哥說：「姜三姑娘往後有什麼打算？」
接過東哥遞來的饅頭，姜荼咬了一口：「我想去京都。」
有些訝然也有些瞭然，東哥自然知道姜荼的身份，面上雖說是姜家的三姑娘，養在這隨州的，可其中的道道大家都心知肚明。
「是想回姜家？」東哥偏頭看向身邊瘦瘦小小的少女問道。
姜荼沒回答，一雙眼眸明亮熠熠。
林子的深處，陡然振響一片翅羽聲，方暮雪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人。
「王爺，屬下來遲了。」一個黑衣男子出現在方暮雪面前。他探身往前扶起坐在地上的方暮雪：「屬下將那些人盡數絞殺了。」
「查出幕後誰人之手了嗎？」任由侍從扶著自己起身，方暮雪聲線冰冷。
侍從搖了搖頭，語氣里似是失落：「屬下無能，未能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