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身殞

鍾離南麟急了，只能應下來，反正那個女人的遺體如何他也不在意，若是東西落在了別人手裡……那後果不堪設想。

「我鍾離南麟發誓，無論如何，都不動母后遺體，否則，當場暴斃。」

「不，你應該說，你發誓，無論如何都不動先後遺體。」鍾離凰傾還是不滿意的糾正道。

她要他以自己的名義發誓，而不是以皇兄的名義發誓。

鍾離南麟雖然感覺到屈辱，卻還是照著她的話重複了一遍。

至此，鍾離凰傾才心滿意足地笑了，「我以靈魂為介詛咒你，饒是萬劫不復，我也換要你長命百歲，病痛纏身；不孕不育，子孫滿堂；愛你之人皆無好下場；你愛之人皆不愛你；詛咒你，為男代代為奴，為女世世做娼。」

說完，鍾離凰傾這才覺得滿意，閉上眼，徑直朝後倒去。

「笙兒！」

「笙兒！」

兩聲驚呼至沖雲霄。

鍾離凰傾分不清是誰在喊她，耳邊儘是風聲。

男人即使動作再快，也抓不住她的半片衣角。

「砰！」

匆匆趕來的曲城疏還是晚了一步，用力擲出的盾牌雖然幫她減少了一些落地的力道，卻也難保性命。

曲城疏撲上來，「咳……咳咳。」口鼻處湧出來的鮮血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的眼前一片血色。

即使是看不見，熟悉的懷抱也讓她知道來的人是他。「太醫！太醫！」男人絕望地喊著。

他手忙腳亂地想幫她擦掉鮮血，卻怎麼也擦不幹凈。

「為……為什麼……我，怎麼，怎麼也，比不上，比不上老二。」或許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鍾離凰傾終於還是問出了那個曾經因為她的驕傲不允許自己問出的問題。

鍾離凰傾從來沒有想明白，為什麼，自始至終，在他的眼中自己怎麼也比不上老二。

她知道，這個問題自己再不問，就再也沒機會了。

「不，不。」曲城疏更咽著急忙道，「不是的，不是的。」他用袖子胡亂地擦著血跡，「不是的笙兒，自始至終，我愛的只有你，只有你。我十四時，二公主曾在宮外救過我。」

這時候，隨軍的太醫慌忙地跑了上來，曲城疏拽著他惡狠狠地下令道，「救她，否則，我讓所有人給她陪葬！」

醫者顫巍巍地連忙點頭，心裡嘀咕，早就知道太醫不好做，天天被人威脅治不好這個就要腦袋搬家，治不好那個就要株連九族。

他好不容易遠離了吃人的皇宮，終究是跑不了這一遭啊。

他一遍切脈一遍看著滿臉鮮血的長公主心裡滿是絕望，這麼老高摔下來，他要是救得活，他得是神仙。

想是這麼想，卻不可以這麼說。

因為他知道，自己要是直接說了，怕是走的比地上這位還快，只見他從兜里掏出一個瓷瓶，一股腦把裡面的藥水全部往她嘴裡灌，只希望人能再撐一會兒，然後硬著頭皮道，「大人，殿下傷勢太重，藥石無醫，我這葯最多能續一盞茶的生機。」

曲城疏暴怒，剛想拔劍，一隻無力的手拉住了他。

「繼續說……我不想，帶著，帶著遺憾離開。」

「好，好。」曲城疏再也忍不住，滾燙的淚水決了堤一般往下流淌。

「二公主救了我，還，還幫我脫了賤籍，我這才有機會考取，考取功名，一步步走到今天，也是為了報恩。

我答應，五年內一定要做上太傅之位，利用權勢幫她一族脫罪正名，便可抵消恩情。

在這之前，不可有家室，否則，她便將我賤籍一事宣揚至全城皆知。

我愛慕殿下已久，在當初的宴會上，殿下問我可否願做駙馬。那一瞬間，我真的好開心，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可是，可是我知道，我還有沒完成的東西。

做了駙馬，按照律令，我便不能掌權，所以我拒絕了。

我是賤籍出身，殿下是金枝玉葉，我自知配不上殿下。」

他還想再說下去，鍾離凰傾卻不想再聽了，強忍著鑽心的疼痛，她抓緊他的手，迫使他停下。

曲城疏握著她的手，意會地停下，「你說。」

「曲城疏，我……後悔了……你，不配。」

眼淚和著血液往下流淌，「你不配……我對你的……感情。

當初……當初長安街糖葫蘆攤邊，救你的……是……是我。曲城疏，我，我要你……帶著悔恨，長命……百歲。」

也許是再無牽絆，鍾離凰傾閉上了眼，手也不受控制地垂落。

意識慢慢消散。

男人的哭喊聲在這一刻只讓她覺得可笑。

再後來發生了什麼她通通都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裡所有人都回到了故事的最開始，金枝玉葉的小公主在路邊救了一個快被人打死的小乞丐，再後來，這一輩子，公主再也沒遇見過這個小乞丐，兩人之間再無交集。

小乞丐不知道去了哪裡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而小公主被所有人捧在手裡幸福過完一生。

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