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狹路相逢
傅天鵬要了一壺百年古方酒和四樣精緻小菜,一邊細酌慢飲品嘗佳釀滋味,一邊向外觀瞧領略沿街風景。莆田質樸的民風和商業的繁華,在他的心裡了留下了難忘的印象。傅天鵬認為,這是身為地方父母官的蒲大人施政有方,治理得法,才有這般欣榮的氣象。
偏偏此時,現實卻將傅天鵬對莆田的美好印象擊得粉碎。「篤篤篤.......篤篤篤.......。」隨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街市上空立刻塵土飛揚,驚慌失措的百姓相互撞在一起,摔得是仰面朝天,鼻青臉腫。貨攤上被擁擠的人群所掀翻,各種雜貨灑的滿地都是。傅天鵬大怒,將一錠銀子留在桌上后,施展輕功從酒樓窗戶一躍而下。
在街市上,傅天鵬幫忙疏散百姓,防止他們互相踩踏。可是馬隊很快就衝到了他的面前,為首的一員將領手持令旗,坐在黃膘馬上,沖著傅天鵬罵道:「小子給我滾開。」
傅天鵬細看這個人面容,此人年齡大約在四十五歲左右,兩道疏眉一字排開、一對三角眼左右亂轉、塌鼻樑、柿餅臉,參差不齊的黃牙間,不時擠出絲絲唾沫。單從面相上看,就能斷定此人絕非良善之輩。
傅天鵬氣運丹田,兩腿下蹲,使出「盤龍抱柱」式,將自己穩穩定在這個先鋒官的面前。先鋒勃然大怒,快馬加鞭瘋了似的朝著傅天鵬沖了過來。
傅天鵬的雙臂鉚足了氣力,在馬撞向自己的一瞬間,他稍稍移形換位,雙掌平推而出。這一招「錢江潮湧」,狠狠地拍在馬的頸部。黃膘馬痛苦地嘶鳴幾聲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馬上的那員先鋒,也因為重心不穩,摔了個狗啃泥。
先鋒受到折辱,勃然大怒。他從腰間抽出佩劍,就要和傅天鵬拚命。「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吧,敢和朝廷作對。」說罷,先鋒揮動佩劍直取傅天鵬。
「給我住手。」在先鋒的背後,傳了一句渾厚的呵斥聲。先鋒轉身一看,只嚇得魂不附體。原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蒲壽庚。蒲壽庚橫眉怒目,表情嚴肅地瞪視先鋒官,接著便義正辭嚴地質問道:「你為什麼縱馬在街市橫行,傷及百姓,損毀財物?」
先鋒官雙腿打顫,戰戰兢兢地對回答道:「啟稟大人,因為軍情緊急,末將想儘快出城。所以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干出了這樣的荒唐事來。」
蒲壽庚怒道:「為官為將者,當造福一方百姓。你這樣橫行霸道,豈不是讓百姓心寒?來人啊,把他給我綁了,然而在市集問斬。我要給百姓們一個交代。」
聽完蒲壽庚的話,先鋒官嚇得魂飛天外。他五體投地,頭像小雞啄米般地磕個不停。不過他的服軟,並沒有讓蒲壽庚改變心意。時下,已有四名兵士上前,準備將先鋒官拿下。
傅天鵬見此情形,上前向蒲壽庚施了一禮。然後對他說道:「大人,念他是一時初犯,適才已經受到過了懲罰,不如暫且記下這次過錯,以觀後效。」
蒲壽庚循聲回望,見一位身背寶劍,面容俊俏的少年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捻著頷下長須,和顏悅色地對傅天鵬說道:「少俠,你是何人?與此人有什麼交情?」
蒲壽庚聽完傅天鵬的講述后,不由得吃了一驚。然後他又續問道:「難道你就是幫助少林寺擒拿歹人的傅少俠?」傅天鵬又連忙點頭稱是。
不過蒲壽庚並沒有打算對傅天鵬身份的疑慮,從他的目光可以看出。為了證實自己所言非虛,傅天鵬從懷中取出了李寶將軍臨行前交給他的玉佩。
蒲壽庚將玉佩接過來,反覆驗看后,又還給了傅天鵬。他對傅天鵬說道:「這可是韓元帥手下名將李寶將軍的貼身玉佩,有了它在韓元帥那裡就可以暢通無阻了。哎呀呀,少俠真是福澤匪淺,那夠擁有此玉佩。」
確定了傅天鵬的身份后,蒲壽庚沖著先鋒官揮揮手,繼而對他說道:「看在傅少俠的面上,姑且放你一馬,爾如若膽敢再犯,定斬不饒。」
先鋒官慌忙起身,對傅天鵬連連稱謝后,帶著手下兵士準備離開。臨行時,蒲壽庚又指著他罵道:「蠢材,這般慌慌張張的樣子成何體統,如此不鎮定,怎能擔當大事?」先鋒官唯唯稱諾,騎馬緩步朝著城門而去。
先鋒官走後,薄壽庚連連嘆氣。傅天鵬見他面有難色,便上前詢問道:「大人可是遇到了什麼煩惱?如果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蒲壽庚對傅天鵬說道:「金國元帥金兀朮,整肅兵馬,打造船隻,意欲奪取江南之地。我已經下令各處招募水勇加快操練,以防止金兵南下。然而金兀朮手下猛將如雲,更兼還有江湖高手為他效力。
前番秘潛少林,意圖盜取海師布防圖的歹人,其武功想必少俠已經見識過了。現在我方能征善戰的將領均在各處要隘據守,少林眾僧又肩負著護寺重任。所以可堪大任的人選真的是太難找了,哪果少俠肯幫忙真的是朝廷的幸事。」
傅天鵬抱拳說道:「大人,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有什麼事情,您只管吩咐好了。」聽完傅天鵬的話,蒲壽庚拍了拍傅天鵬的肩膀。他笑著說道:「傅少俠真是忠良之後,一心為社稷黎民著想。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與你客套了。現在懇請傅少俠走一趟長鯨幫,我想將請劉老英雄助我一臂之力。」
「劉仁禮?」傅天鵬情不自禁地說了一句。蒲壽庚用驚訝的口吻詢問道:「難道傅少俠也與劉老英雄相識?」傅天鵬尷尬地點了點頭,先前在長鯨幫踢館生事的情形,他沒有辦法向蒲壽庚說明。好在他反應機敏,從劉仁禮在江湖的聲望解釋過去,讓蒲壽庚打消了心中的疑慮。
蒲壽庚告訴傅天鵬,劉老英雄的長鯨幫扼守長江水路,對阻擊金兵南下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而且他為人慷慨仗義,在江湖上很有名望。有了他的幫助,真的可以說是勝過百萬雄兵。」
江山社稷乃是根本,傅天鵬義不容辭,立馬動身奔赴長鯨幫。蒲壽庚命人將一個包袱遞給傅天鵬。傅天鵬忙問這包是什麼?蒲壽庚對他說道:「少俠,這包袱里有過關文諜,百兩黃金,還有一封書信。」
傅天鵬感謝蒲壽庚的拳拳盛意,走水路朝著蘇州而去。到達長鯨幫后,傅天鵬將書信給看門弟子看過後,弟子讓傅天鵬在門外等候,然後他跑向內廳請示幫主去了。
很快,弟子跑出來對傅天鵬說道:「傅少俠,我師傅請您到偏廳。」
傅天鵬向弟子打聽到偏廳的位置后,按照他的指示穿過迴廊,通過綠水清幽的小橋,很快就到了偏廳。
傅天鵬在門外說道:「劉老英雄,在下傅天鵬。今番奉了蒲大人之命,前來與您相商要事。以前的種種不愉快,等見到您的面后,晚輩自然會與您解釋。」傅天鵬一語言罷,偏廳卻是悄然無聲,並沒有人應答。
見到此情形,傅天鵬的心中大感疑惑。明明就是劉老英雄讓自己在偏廳等候,如今他怎麼拒門不見呢?就算是還在為前事耿耿於懷,至少也應該遞話出來啊。不可思議,令人琢磨不透。
傅天鵬滿腦子亂想,細看了看偏廳的門。門是虛掩著的,他推門而入的時候,不覺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只見劉仁禮面容枯槁,胸前插著一柄短劍,目光獃滯地看著前方。
傅天鵬趕忙上前,攙扶劉仁禮。他急切地詢問道:「劉老英雄,您怎麼樣?究意是什麼人暗算的您,您快說出來。」
劉仁禮看了看傅天鵬,使勁地扯著他的衣袖,用斷斷續續的聲音說道:「你......你......啊!他.......。」劉仁禮什麼都沒有說清楚,就氣絕身亡了。在他身死的同時,突然有人推門而入。為首的一人怒道:「把這個加害師父的兇手給我捉住。」
傅天鵬抬頭一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長鯨幫的大弟子肖劍秋。肖劍秋眉頭緊蹙,一對銅鈴大眼透著殺氣。他對傅天鵬說道:「前番你上本幫找師父尋仇,師父為人寬厚大度,不忍心傷你。沒想到你不思報恩,居然伺機潛入,置我師父於死地。像你這種奸詐的小人,我一定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來人啊,把人給我拿下。」
長鯨幫弟子一擁而上,將傅天鵬團團圍住。傅天鵬感念劉仁禮老英雄的忠義,不忍心傷及他的弟子。他對他們說道:「眾位兄弟住手,難道你們忘了,劉老幫主已經將肖劍秋定為本幫叛徒,你們為什麼要聽他的話?」
肖劍秋嘴角閃過一絲冷笑,對傅天鵬說道:「你這話簡直就是放屁,如果師父視我為叛徒,幫中的眾弟子怎麼能聽命於我?」肖劍秋話音剛落,幫眾便齊聲呼喊道:「不錯,不錯。」他們說完后,一個個像餓狼撲食般朝著傅天鵬撲來。
刀、劍、斧、鉞、套索、撓鉤,幫眾們手持各樣兵刃,把傅天鵬圍在中心。傅天鵬有意相讓,可是幫眾們卻痛下殺手。傅天鵬知道,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自己倘若傷及幫中弟子的性命,那麼他的話將無人肯信。眼下,唯有將眾人制服,再拿住肖劍秋。事情的真相,也只有他前去追查了。
傅天鵬的心思,被肖劍秋揣摩的明白。在幫眾與傅天鵬打得難解難分的時候,從外面傳來聲聲少女的呼救聲。傅天鵬立時聽出這是雪晴的聲音,他掌法加快,打算衝散眾人,前去施救。
在關心則亂下,傅天鵬稍不留神。冷不防身後中了一掌,他只感到天旋地轉,腳下如墜雲端。肖劍秋來到傅天鵬的面前,嘿嘿嘿冷笑道:「從我師妹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看出來她對你有意思。你真是太可恨了,要是沒有你,師妹一定會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
傅天鵬五臟如焚,他沖著肖劍秋「呸」了一口,然後對他說道:「你這個欺師滅祖的畜生,日後一定不會有好下場。」肖劍秋又是哈哈大笑道:「小子,死到臨頭了還在嘴硬。來人啊,把他給我套枷上鎖,打入暗室。」
拿下傅天鵬后,眾弟子詢問肖劍秋此事該怎麼辦?肖劍秋轉了轉眼珠,他認為傅天鵬與少林和韓世忠的關係密切,長鯨幫不能給自己樹敵。思來想去,他決定將此事交給知府吳曦辦理。他知道此人愛財如命,把傅天鵬交給他,就可以達到借刀殺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