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春獻給小酒桌

「天不生無用之人，地不長無名之草。」那我們這群廢物是怎麼來的，說這句話的人要麼是身居高位，要麼是看破紅塵了，反正說的多少是有點不嚴謹。

因為這該死的疫情，本該在紐西蘭享受養老般留學生活的我被迫留在了青城，一個還沒怎麼被疫情侵蝕的地方，這也是為什麼這種時候我仍可以在酒吧這種娛樂場所呆著長綠毛。

「劉秋陽你要死？給爺開門！」樓下傳來一陣鬧挺的敲門聲，我揉了揉眼睛，從酒吧二樓的沙發上緩緩起身，路過前台還順手拿昨天不知道誰喝剩下的酒漱了漱口。

「行了別催了，老闆還沒來你丫來這麼早幹嘛？」我一邊抱怨著，一邊把門口的催命鬼放了進來，這人叫楊楠，個兒不算太高，一米七幾的樣子，留著一頭精神的短髮，是樓下劇本殺店的員工，說起來我和這98k酒吧老闆阿哲認識還是他之前總帶我來的緣故。

「你丫自己看看幾點了，六哥把酒吧鑰匙給你意思是讓你到點兒了先把門開了，不是日子不過了。」楊楠把外套往前台一扔，找了個稍微乾淨點的桌子就往下一坐，半點沒有透露出來要幫我收拾一下店裡一片狼藉的意思。

從他屁股下面把我的手機抽出來一看，壞了，一覺睡到下午六點。我一拍腦門，一腳把他踹起來，「起來趕緊幫我收拾，你去二樓先把酒瓶都收了，我搞一樓。」這個時間其實平時也沒什麼人來，我著急的原因還是怕阿哲來了看見店裡亂七八糟的，一氣之下把我鑰匙收走。當然我也不是沒家，實在是從家裡到這兒路上少說得花個一個來小時。說實話還是我覺得出去念了兩年書了該獨立了，家裡也比較尊重我的想法，索性就在酒吧住下了，反正是在市中心的商場旁邊，附近倒是什麼也不缺。

我和楊楠合力把收拾出來的百十來個酒瓶扔到樓道口拐角的垃圾桶后阿哲還是不見影子，去冰箱里拿了兩瓶百威，轉頭看見他半癱在一樓沙發上，我覺得我絕對算得上是厚道，酒吧是開在寫字樓里的那種小二層，二樓也就佔個半層，沒幾個桌子。

「我說楠總你這體力差點意思啊，年紀輕輕的，平時注意點節制。」我扔給他一瓶百威，打趣道。

「你丫懂個屁，你幾點起的我幾點起的，我昨天就忙活一天沒睡，今兒又忙活一上午，李傑怕我猝死了才讓我提前下班，你丫倒好，上來就讓我乾重活，我要哪天猝死了，你抓住就得讓槍斃。」楊楠熟練的用牙起開了瓶蓋，喝了一大口，嗝都沒打一個就開始和我貧。我認真的看了看他，這孩子干起活真有那股不要命的勁兒在裡面，不過他說的沒錯，他上班的時候我還在夢裡呢，這對比起來我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沒有一絲愧疚地說到，「沒事，死不了，酒是糧是精，越喝越年輕。」

他一把拍走我的手，「我看你像害人精。」楊楠是標準的酒蒙子，罵我歸罵我，喝酒的手是一秒鐘都沒有閑下來，我也陪著他剛睡醒的就對著瓶子喝，對於宿醉的我來說，第二天的回潮酒無疑是可以讓我飽經摧殘的胃適當緩解痛苦的良藥。

酒吧的大落地窗正對著樓下市中心的交叉路口，窗外的車流人流隨著天色變暗慢慢擁擠起來，早春的夜晚還是來的很快的，我一天之中能和太陽見面的次數不多。顯然，今天的次數已經用完了。

「陽陽，你給楊楠尋摸個對象吧快，要不天天跑店裡蹭吃蹭喝。」我正走著神，阿哲已經從門口走了進來，後面緊跟著一個黃頭髮，活蹦亂跳的小姑娘。

「誒！六哥！你丫終於來了，劉秋陽這小球簡直不是人我跟你說！」楊楠一聽聲音嗖就竄起來告我狀去了，惹得阿哲身後那姑娘咯咯直樂，我側過身子瞟了她一眼，發現她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徘徊著，這姑娘別看平時看著像個小孩，實際年齡比我還得大個四五歲，成天在海亮廣場這片地界到處竄著玩，也不知道家裡是幹嘛的，反正估計也是不差錢。我和她是之前陪楊楠在樓下玩狼人殺認識的，之後就被楊楠拉到98k喝酒了，這會也成了常客，只是不知道海亮那麼多酒吧，怎麼就認準了這家。

「楊楠你丫和誰老你丫你丫的呢！」阿哲和楊楠正打鬧著，門口又傳來一個略顯嚴肅的聲音，「和你說的年紀輕輕的平時說話少他娘的帶點髒字，白說啦？」

楊楠語氣帶著些許諂媚，又有些無語地說到，「誒喲大哥，我這本來說話多文明一孩子，全讓你給帶跑了。」98k是由老大老三以及老六他們三個拜把子兄弟合夥開的，剛剛教楊楠文明地正是老大孫磊。

「喲，陽陽今兒起挺早啊，我以為今兒又得你六哥給你開門呢。」老大和我說話的時候語氣多少是帶著點不著調，我突然注意到老大的右臂上多了一處紋身，開口詢問，「大哥你啥時候走這風格了，這是紋了個啥？箭頭？」我看出那是一個刻畫很精緻的船錨，卻還是裝作沒看出來的損了幾句。

「你丫懂個屁，我這是正兒八百愛情的船錨，寓意著我今年必得找個對象。」老大點了根煙，順手甩給我們一人一支，不屑地看著我。黃毛小姑娘把煙插回到老大的煙盒裡，自己從包里取了一包細支的黃鶴樓，拿出一支點燃后一屁股坐在我腿上，「都找都找，今年都找個對象，劉秋陽我蘇樂樂先預定了！」

我微微驚愕了一下，把老大扔來的煙點上順手攬住了蘇樂樂，「可別，你和我找上也不怕別人說你老牛吃嫩草？」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種不正常的身體接觸已經成了我的日常，好像自從上一次的感情失敗后，曾經那個清純少年就開始變得隨性輕浮，我也並沒有思考過這種性格上的變化給我帶來了什麼不好的評價，但我卻實實在在的輕鬆了不少，可能自甘墮落也是排解失戀痛苦的良藥？

蘇樂樂白了我一眼，也沒再說什麼，就這麼讓我抱著看向窗外的車水馬龍。老大把楊楠擠到沙發內側坐到了我的對面，和我們聊起他那個非主流的紋身，還沒等開口，先幾瓶百威下了肚，絲毫不理會紋身師勸誡他剛紋完身不可以喝酒。

時間在我們的閑聊喝酒中慢慢流逝，終於，在臨近九點，店裡迎來了第一波客人，一男三女四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小青年從門口探了個頭進來，我正迎上去準備給他們先安排個座位，就聽見楊楠吆喝了一嗓子，「嘿，你們咋上來了？」

一行人看見楊楠，越過我直接坐在了我剛騰出來的位置上，蘇樂樂見狀也起身給他們騰開了地方，站到我身邊。「這不在樓下打完本上來喝點，剛還說你咋人突然沒了，這個點你就跑酒吧來，班不上了？」其中一個頭髮很蓬鬆的女生說道。顯然，他們不是很了解楊楠這份工作的自由度。

我向楊楠投出一個疑問的眼神，楊楠依然用他獨特的大嗓門回應我道，「這我顧客！」，說著，一邊擺手招呼我過來，「給你們介紹一下啊，劉秋陽，海歸精英，最近剛回歸祖國懷抱。」幾個女生驚訝的看向我，我連連擺手，「別聽他胡說啊，我就是在國外上學，這不疫情回不去么。哥們你們喝點啥？」可能是我這個留學生的頭銜激起了幾個姑娘的興趣，一時竟沒顧上和他們同行的那個男孩，我便先開口問向他。

那哥們可能也看出我很給他面子，看了眼桌子上我們幾個已經堆了半桌子的啤酒，說道，「就百威吧，先拿...」環視一圈看了看幾個女生「六個吧。」

「看不起誰呢，六個還不夠李雯捷一個人喝的，先搬上一件！」楊楠顯然不是很把這男生放在心上，可能他和那個姑娘認識的時間遠超於這哥們，所以並沒有太在意他的臉色。阿哲看著男生略顯尷尬的表情連忙打著圓場，「沒事沒事，先搬上二十四個，喝不了剩下的存店裡就行。」老大也接過話說，「你別理楊楠那傻逼，他一上酒桌就不認男女，硬喝呢，怨不得他找不上對象。」一桌人哄堂大笑，楊楠這活寶倒也沒什麼惡意，跟著我們一起笑，站起來拍著那哥們大聲道，「青春獻給小酒桌，醉生夢死就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