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趕考

「對，很好，繼續保持，已經比上次堅持的更久了！」

艾希娜爾繼續做著塑形的訓練，吳林生則是像個教練一樣在旁邊加油助威。耐力不行就練耐力，靈活不夠就練靈活。

馬上就要出發討伐炎龜了，出發前能多練一秒是一秒。

艾希娜爾的訓練很簡單，也很單調，學著卡琳一樣製造一匹「水馬」，讓水馬以最模擬的姿勢繞著桌子跑圈，跑得越久越好。

吳林生也不是干閑著，他去冒險者協會借了一本怪物圖鑑，研究了一下炎龜。

炎龜顧名思義，火系魔獸，陸行生物，防禦力高得誇張，平時會嚼石頭幫助消化，背部厚重的龜甲可以加熱並儲存熔岩，不管是做成護甲還是火系導流材料都是優秀的選擇。

吳林生已經明白自己短時間內是不能指望報紙迴流了，報紙的知名度和實用性現在都還不是很高，紙張的推廣度也壓根沒有，所以他也在想以後要不去冒険者協會幫幫腿賺點外快。

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偶爾幫一次忙還可以，要想做成主業他也沒有那個精力。

「老師...我不行了。」艾希娜爾又一次被壓進了極限，剛才還在馳騁的駿馬化作一攤水流。吳林生揮揮手把水分散為元素：「沒事了，累了就歇會，你已經有很大的進步了。」

「老師，你看起來也不是特別老，為什麼力量這麼強大啊？」

此時吳林生還在研究怪物圖鑑，特別是材料估價一欄，就隨口胡謅了一句：「我以前遇到了一個法力特彆強大的大法師，被他指點過一下。」

艾希娜爾畢竟是個孩子，一聽吳林生走了捷徑，馬上就好奇起來：「那老師，你可不可以也讓我也和你一樣啊？」

「額，事實上呢，我的老師已經過世了，我只是被激發了潛能，沒有學到那種方法。」

艾希娜爾顯得有些失落，沒能投機取巧。

吳林生決定趕緊轉移話題，手裡的怪物圖鑑放到一邊：「艾希娜爾，你覺得現在的狀態可以去考評了嗎？」

「卡琳姐姐覺得考一階已經沒問題了，如果可以甚至可以嘗試一下二階，但我覺得可能性不是很高。」

可以沖二階了？！

吳林生眯了眯眼，當初路威爾到底是怎麼想的。

「還是耐力和靈活度的問題嗎...那就不要考慮二階的問題了，直接試試一階吧。」

「可是老師，如果我可以一次性考上二階的話，法師協會也會給出相應的補貼，到時候可以用來補貼一下家用。」

吳林生知道艾希娜爾在想什麼，這也是他學習魔法的初衷，擠進法師的圈子裡，然後通過協會的待遇讓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

「艾希娜爾，你有這份心是很好的，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可以扎紮實實地來，好嗎？」

艾希娜爾點了點頭，但吳林生還是看得出來她眼裡那種渴望完全沒有熄滅。

「休息好了嗎？」

「可以了，我會繼續的。」

艾希娜爾呼了一口氣，再次開始他的練習。吳林生看著艾希娜爾一臉不耐煩的樣子，突然說道：「艾希娜爾，要不我們現在就去考試好了！」

「啊？但是現在去會不會還沒準備好？」

「這有什麼沒準備好的，反正也沒有規則說失敗了就不能再來！」吳林生想起了前世一次次補考的場景，反正異世界有沒有及格線和補考，乾脆讓艾希娜爾先考一次，體驗體驗考試，

過不過都沒事。

「那...好吧，畢竟是老師的安排，那老師，我們什麼出發啊？」

吳林生尋思了一下，考評都是要到盾風堡壘去直接考核的，從鎮上到堡壘要半天路程，如果走路去可能到時候就沒力氣考試了，所以還是早一點看看能不能搭上順風車最好。

「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現在？」艾希娜爾也沒想到吳林生一拍腦子就拍出這麼個問題來。

「對，現在。」吳林生說話時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隨身圖書，乾糧，還有盤纏，「早點考完早點結束，說不定還能回家吃飯，我現在一餐都不想在外面吃。」

艾希娜爾開始有些慌了：「可是老師，我怕我還沒有準備好。」

「這有什麼沒有準備好的，想想那天和我對戰時的感覺，你肯定會是個優秀的法師的！」

在吳林生一番勸說之下，艾希娜爾也終於鼓起勇氣，隨著吳林生前去考試了。

本來吳林生是計劃能不能用念力托著兩人飛行的，托著艾希娜爾沒有問題，但一旦他想對自己釋放這種力量的時候就感覺有一個奇妙的場擾亂了他的施法，他也只能放棄這種飛翔的執念。

兩人出發時是正午，搭了一輛經常在兩地往返的補給馬車，盾風堡壘作為軍事化堡壘是沒有生產能力的，糧食之類的儲備都是依靠這些車隊從隸屬的市鎮獲取。艾希娜爾出遠門的經歷不是很多，踏上馬車的那一刻一種新奇感就纏繞著她。

「老師，你看那邊，我從來不知道那邊還有那麼大一片草場！」艾希娜爾興奮時會直接拽著吳林生的袖子，迫不及待地分享她的所見所聞。

車夫呵呵一笑：「小姑娘沒出過門嗎，那邊是達克羅領主飼養戰馬的牧場，平民都是不準出入的。」

吳林生也樂了，這種乘著馬車在晴空下旅行的感覺，總是能勾起他童年時最溫暖的記憶：「大叔平時經常出門嗎，感覺見識不少的樣子。」

「那有經常出門啊，也就是平時給領主拉貨拉的多了，這條路上啊我跟自家卧室一樣熟。」車夫說這話時一臉的自豪。

有那麼一瞬間吳林生感覺自己的胸口有了一陣細小的感動。加蘭德是一個奇異的世界，有神與魔，有巨龍，有傳說，而面前的這個車夫的自豪，也許會被歸為井底之蛙，但那種歡樂和自豪，遠遠比許多史詩更打動人心。

「我平時出門的機會不是特別多，因為以前要在家裡幫工的原因，鎮子外面好多地方我也沒去過。」艾希娜爾坐在馬車前沿，抓著綁住貨物的皮帶不讓自己掉下去，看起來他和車夫聊的特別投緣。

「嗨，小姑娘家的，少去點外面的世界也挺好的，達克羅領主也算是勤政愛民，你說其他地方苛捐雜稅也有，連年征戰也有，盾風這麼好的地方上哪找去。」

艾希娜爾撅了噘嘴：「我還是覺得能去外面遊歷一下挺好的，就像那些冒險者們一樣，我小時候最喜歡聽的就是那些冒險故事了。」

車夫臉色暗淡了下去：「姑娘啊，我呢沒什麼見識，但我以前有個兒子，他呀，跟你一樣，也想著成為勇者，總有一天要揚名立萬，後來呢，他去當了兵，打了仗，最後打回來連捧灰都沒有了。」

「你說那些戰士，那些法師，多風光，多神氣啊，我兒子也喜歡這些，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兒子哪怕一輩子平平凡凡當個農夫，種種地，討個媳婦，那也比給人丟了命強啊。」

三人沉默了，吳林生不知道怎麼回答，艾希娜爾也說不出話來，最終還是車夫率先打破了沉默：「兩位也別悶著，我只是有些話說出來比悶著舒服，兩位肯聽我說說話我也很高興了。」

但師徒二人都已經沒了先前的興緻，只是客套了幾句，隨即繼續沉默著，聞著風吹麥浪的氣息。

臨近傍晚時，車隊抵達了盾風堡壘，因為車隊要在關口接受檢查，吳林生他們也就和車夫分開了。畢竟是來考試的，步行從正門進去會比較好一點。

盾風堡壘的正門是一扇厚重的鑲釘木門，曾經抵擋過異族的衝擊，魔物的摧殘，內戰的破壞，但都依然屹立不倒，頗有令人望而生畏的氣勢。

「老師，我有個問題。」艾希娜爾已經沒了先前的興緻，看起來似乎有些低落。

「是不是被剛才那個車夫大叔的故事刺激到了？」

「嗯，我在想，外面的世界真的有這麼殘忍嗎？」

吳林生吸了一口氣，因為他也沒見識過那個所謂「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對於現在的他而言，盾風其實就是一個世界了。

但好在理論大師不管什麼時候忽悠人都是挺有一套的。

「艾希娜爾，你喜歡吃炒肉片嗎？」

「喜歡，味道很可口，但這有什麼聯繫嗎？」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艾希娜爾也有點習慣吳林生這種話說一半的風格了，直接就讓吳林生切入正題。

「炒肉片裡面的姜呢，你喜歡嗎？」

「額，姜有點辣辣的，吃起來感覺不是很好。」

「是啊，我也不喜歡吃薑，一盤炒肉片，有時候我也希望要是只有肉，沒有姜那該多好，但那是不可能的，但事實上，如果不放姜的話，肉腥味可能就蓋不下去，到時候一整盤菜的味道也許都會被破壞掉。」

「這個世界也是一樣的，純白的世界也許並不是那麼美好，正是因為了有了這些讓人沮喪的存在，世界也才因此完整，我們也才有勇氣去不斷變的堅強。炒菜也是這樣，雖然生薑不好吃，而又必不可少，所以我們才會在炒菜的時候一次次不斷修改，做出最好吃的料理，這樣你能明白嗎？」

艾希娜爾沒有回話，很明顯她也有她的思考。

「話說回來...艾希娜爾，你知道這裡的考試點在哪裡嗎？」吳林生突然想起來自己在這完全就是兩眼一抹黑。

「要不問問吧？」艾希娜爾兩手一攤表示不知道。

兩人走近城門，跟城門口的士兵打聽了一下。

吳林生直接湊上去一臉漢奸模樣：「士兵大哥，我想問一下，我們想在這裡參加法師等級考評，應該找誰啊？」

「你們是外地人吧？這個要和達克羅領主的法術顧問申請一下，其他的我們也不知道。」

「那行，謝謝大哥了。」

盾風堡壘也無愧于軍事化堡壘，雖然表明自己是來考評的，但還是要對兩人進行搜查，而且一些區域也明確表明不允許進入。

吳林生花點時間寫了一份書面申請，託人轉交了一下，審核不到十分鐘就批下來來，結果是通知艾希娜爾做好考試準備，會有專人領著艾希娜爾前往考試。

「看來法師真的相當受重視啊。」吳林生嘖嘖稱奇，閃電一樣的審批速度和全天候準備的考核人員，這點甚至比前世還優秀不少。

「所以我才想成為法師，這樣才能享受那種待遇。」艾希娜爾現在已經不再練習法術了，馬上就要考試了，力氣能省則省。

「那如果你考評通過了，你之後打算做什麼？」盾風堡壘有供旅客和候考者休息的地方，雖然也受到嚴格的管制，吳林生可不想風餐露宿的，不管怎麼說總比睡馬廄好得多。

艾希娜爾坐在一條長椅上，搖晃著雙腿：「嗯，我的話...水系法師應該沒有多少將軍會要的，和其他法師做法術研究也不夠格，我想我還是留在老師身邊比較好。」

「唔，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你能有更好的發展。」吳林生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了那種為人師表的感覺，想起以前的老師心心念念為了學生的場景，不禁有些感慨，「不過你選擇留下來我很高興。」

「誰是...艾希娜爾，考試已經要開始了，請隨我來！」一個重甲騎士走近大聲呼喊，艾希娜爾急忙起身。

「加油！」

「我會的，老師！」

吳林生看著艾希娜爾遠去的背影，思索著剛才艾希娜爾的話，她當然也可以有更好的未來，那萬一到了那個時候，吳林生又該如何抉擇呢，不得不承認艾希娜爾融會貫通的能力相當精深，是個做助手的好料子。

如果剛才艾希娜爾決定要去別的地方發展，吳林生心裡也許還真有那麼一絲不舍。

思考這種問題從來不是他的強項，吳林生回到了堡壘外的客棧，這是堡壘收入的一部分，價格宜人，而且安全性也很有保障，只是服務質量不怎麼值得期待，艾希娜爾跟吳林生約好了今晚就在這裡過夜。客房也還充足，吳林生專門給艾希娜爾準備了一個單獨的房間。

回到房間剛剛坐下，發現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已經在等候了，斜坐在床上，顯得相當自在。

神秘主義者萊默。

「你的長袍呢？」這是萊默開口的第一句話。

「趕路，嫌不方便就換了，重得要死不說，還容易出汗。」吳林生似乎已經對萊默這種隨意出現的手法習慣了，對答如流。

「今天又是無月之夜呢。」萊默顯然話裡有話。

「那多少有點遺憾，我什麼消息也沒有準備。」

出乎意料的，萊默笑了笑：「真巧，吳林生先生，我也是。」

「那你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麼，聊聊天？」

突然吳林生感覺到一股奧能開始涌動，記憶告訴他這是考試的封魔屏障在起作用，目的就是防止場外作弊。

「你的小學徒看來要飛黃騰達了呢，怎麼樣，想看看具體情況嗎？」萊默起身，語言里滿是誠懇。吳林生皺了皺眉：「可能嗎，那可是封魔結界，連我都沒把握穿透它。」

「那我就當你默認了吧。」萊默搖了搖頭，「看來你對力量的了解，還是太稀鬆平常了。」說完，黑色的煙霧像觸鬚一樣從萊默腳底下延伸，開始慢慢在兩人中間形成一個圓形的平面，漸漸的，清晰但略顯暗淡的映像在上面被映射出來。

「這應該是你的學徒吧，還蠻年輕的嘛。」

「但很有天賦。」吳林生沒有多說話，他現在的心情有些奇妙，這種看著自己教出來的學生去考試的感覺，他做夢也沒想過會以這種方式體驗。

考試的內容很簡單，水系法師出題，艾希娜爾按照要求施法，其他三系法師一直在寫些什麼，時不時會給出一點指導和建議。

最後那個水系法師拍了拍手，大聲宣布著什麼，但在萊默的法術里就像是在水中喊話一樣，吳林生什麼也聽不清。最後他從袖口裡取出一枚胸章，交到艾希娜爾手裡。

「看來你的學徒取得了她想要的東西了，這個時候我還是祝賀一下比較好。」萊默撫胸向著吳林生傾了傾身。

「感謝你的祝賀了，那麼現在我問問，你都知道我沒有消息給你，那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萊默敲了敲下巴：「四勇者，分別是四神賜福的人，既然你沒有其他三人的消息，那麼是不是應該告訴我奧術大賢的消息呢？」

吳林生也學著艾希娜爾歪了歪腦袋：「奧術大賢死了，現在正統的奧術大賢應該還在等著王子的冊封吧？」

「不不不，」萊默搖了搖頭，「名號聽聽就好，我看中的是那份力量，是你，奧術大賢，我想知道你對這份力量駕馭的如何了？」

「我？我只是感覺...力量在熟悉，但沒有增長，從頭到尾都只是在學習別人的法術，但只是因為通過安東尼奧的身軀釋放的原因，感覺比較強大，實際上我感覺，和真正的勇者比起來，這種力量不值一提。」

「確切的說你現在連和七階法師對戰的本錢都沒有，八階以上的法師，你給他們提提鞋就好。」萊默直接給出了一個刺痛人心的評論。

「那你也不要那麼直白的說出來！」吳林生翻了個白眼。

突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是艾希娜爾。「老師，老師你在嗎？」

萊默突然湊近到吳林生耳邊：「今晚夜最深之時，循著漆黑的光來找我。」

吳林生剛剛要告訴萊默不要靠那麼近，轉身卻發現周圍沒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