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力斗王蛇

一顆小小的種子居然能發出通天光芒？就當旺運想彎腰撿起這顆種子看個究竟時，耳邊突然傳來一個空洞卻又清晰無比的聲音：

「少年。」

聲音蒼老卻渾厚。

旺運一驚，急忙直起腰身起四處張望，空無一人，剛想問說話者是何人，卻見那種子綠芒大盛，晃得人睜不開眼。

旺運側過頭以手遮目，退後幾步，手微微挪開微眯雙眼看去，只見綠光升起之處，半空中飄飄然立著一人！

白眉白髮，白須低垂胸前，一身白袍如雪，倒背雙手立於半空，鬚髮衣袍無風自動，宛如傳說中仙人一般！

旺運吃驚之餘卻也不甚害怕，這裡是何處，不明；種子發出綠芒，不懂；此人是誰，不知……自己甚至都不知現在是生是死，什麼都是未知的，眾多未知之下，恐懼在心裡占的位置也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敢問閣下何人？此乃何處？」

「此處是你的天道識海空間，我乃大道之念，名曰中，你可稱我為中先生，我在這顆樹種之內，而這樹種正是在你的識海之中。」

旺運奇道：

「在我識海之內？一顆樹種嗎？」

中先生道：

「正是。此粒樹種從容天下生出，而同一日出生的你被大道選中，因此這粒樹種才依附於你。我曾賜你一道斬天符，不過你沒有感應到它的存在，你來看樹種上的葉子。」

旺運低頭看去，只見那一片嫩綠的葉子上，顯現出一把很清晰的匕首圖形，雖然時隔兩年有餘，但旺運還記得，這正是夢裡見到的那個光符上的圖形。

至於中先生說的容天下，旺運也是聽說過的。

那是一棵屹立在天府山巔的參天古樹，相傳已存在了幾千年，到如今還是枝繁葉茂，巨大筆直的樹榦直插雲霄，望不到頂端。容天下被歷代王朝奉為神樹，因此天府山建有氣派非凡莊嚴無比的神樹祠堂，整座山各處常年都有層層重兵把守，每年帝王將相都會前來敬拜。

旺運想了想，指著種子上的綠葉問道：

「莫非中先生所講的是我兩年多前做的那個夢么？原來那不是夢？那在我體內轉了一圈的光符便是這斬天符？」

中先生從半空緩緩降下，拈鬚微笑輕輕頷首道：

「正是。契機未到，時辰未到，時運未到，故此你感覺不到也屬正常。當年你乍見林先生身死，六覺俱強烈激蕩，故此第一次開啟了天道識海空間。那次我未現身與你相見，而是放出斬天符，它與你契合度極高。你沒能將其呼出為你所用，是因為你不得法門，且一直以為那是一個夢而已。但這兩年斬天符一直在你體內，在你每次修鍊虎燕訣時，斬天符就與你體內真氣的契合更密切一分，現已修至近四成，你渾然不知，卻也正應了天道萬法自然，甚妙甚妙。」

旺運問道：

「那這次我被雙蟒合擊，是因為識海受到強烈衝擊才進到這裡來的么？」

中先生點頭道：

「此次你身遭此劫，卻也是一個契機。所謂水到渠成，你不主動進到這裡，也許這天道和樹種就要永遠沉寂下去。現在既然你遭遇生死劫主動進入，我和你相遇此處，這便是自然而然了。以後若要開啟天道空間，需調動天道神識，念頭所至，便能進入。當你進入此處，凡塵中你的身體便會消失不見，出此空間時身體才會重現於塵世。從此地離去也需天道神識，但現在因你識海內天道真氣太弱，所以你離開這裡回到塵世間的位置，離你進入此處時身處的位置相距不會太遠，日後隨著你識海內天道真氣越來越充盈，你出去所到之處的範圍也就會隨之擴大了。這樣說你可能懂？」

旺運點點頭，聽懂確實是聽懂了，但是總覺得太過匪夷所思，將信將疑。

中先生與旺運念頭相通，其實旺運根本不用開口，中先生也能得知旺運的一切想法。中先生對旺運說道：「伸出手掌一觀。」

旺運依言伸出手掌，發現那光符就在左手掌心，若隱若現，跟隨心跳忽明忽暗，每次輕微的閃爍都會從光符處向外延伸密密的綠色光絲，就跟腳踏下去的情景一樣。

中先生道：

「這便是斬天，你的天道真氣運在何處，這斬天符便會從何處發出。在塵世間任何人都無法看到此符，只有在你的識海中它才會出現，所以離開此處以後，你需要去感知它的存在，而不是只用雙眼去看。」

說罷，中先生向旁輕輕一指，只見他所指之處憑空出現了兩頭巨蟒，一黑一白，赫然就是旺運剛才遇險時的那兩頭！旺運大驚，卻見那一雙巨蟒雖左擺右動呈攻擊姿態，但卻並沒有撲將過來。旺運有些不解，中先生不等他發問便對他說道：

「這是在你識海中幻化而出的，只要是你遇到的，無論是人是獸，都可以在你識海中幻化成形。幻化而出之人或獸的實力與凡塵中並無二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它們的行動是被你支配的，你讓它動，它才動，你讓它停，它便停，同樣也是一念便可，所以你要習慣動用你的念頭，更要習慣去調動識海內的天道真氣。現在你可用斬天一試，其威力試過之後便知。」

旺運點點頭，閉起雙眼，集中自己的精神，隱隱感到有一絲真氣從頭部生出，與體內虎燕訣那源源不斷的真氣不同，這一絲真氣是綠色的，旺運不知怎麼，只是能感受到，那絲真氣居然是有顏色的！那一絲綠色真氣從頭向下游到頸部，又從頸部向左臂游去。旺運集中精神牽引著它，直至左手掌心，突覺這絲綠色真氣引得全身真氣澎湃！他怒睜雙目，胸中一口氣不吐不快，張口暴喝一聲：

「斬！」

左手迎著兩頭幻化巨蟒便順勢揮去！一道極細的綠芒離體而出，而後發出錚錚之音，只一下，便切穿了兩頭幻化巨蟒的外皮，兩蟒身之上頓時出現極深切口，仰頭嘶吼，血流如注！旺運呆住了，這便是斬天嗎？手持神器離星只能劃出一道刀痕的巨蟒，被斬天一擊便受傷不淺，威力居然恐怖如斯！

按理說旺運初次揮出天道斬，不得要領，不至於有如此威力，但這斬天符已在旺運識海內被修習至近四成，可以說這一斬，其實還並未達到斬天符真正威力的四成。

中先生點了點頭，說道：

「要記住這一斬的感覺，要記住天道真氣是如何從識海生出，如何運行到掌中，然後又如何發出的。餘下便是要勤加修鍊了，要知道危急關頭是不可能有充足時間等你從容地發出這一斬的。另外，你在凡塵間持有之物也可幻化到這識海空間之中，你以後可嘗試運天道真氣於離星之上，想必那一擊又會是另一番景象。天道真氣非比尋常，當你熟習之後，你會發現斬殺這兩條小蟲，易如反掌。」

旺運心中大喜，對著中先生躬身行禮，中先生足下不動，身形卻輕飄飄地避到一旁，笑著說道：

「少年，這是你的造化，我只是一縷引路之念，受不得你的禮，來日方長，你的疑惑我會一一為你解開，到那時，你只需回答我幾個問題便是，可好？」

旺運點頭應下，中先生又接著道：

「如今你已入天道之門，斬天也伴你兩年有餘，這次也該再送你一符了。」

說罷袖袍一展，只見在漆黑四周分佈著的那些微弱光點都猛然閃了一下，隨後重新歸於平靜，只有一個光亮在不停地閃爍，就像當年斬天符一般。旺運揮手將其召至眼前，定睛看去，這符籙中的圖形是一雙翅膀的形狀。只聽中先生說道：

「此符名為翱宇，修習之後可得輕身之法，修至五成之後，橫可一躍千丈，縱可一步登天！」

旺運直聽了個目瞪口呆，好狂傲的名字！好一個一步登天！

只見翱宇符與當年的斬天符一樣，閃爍著鑽進旺運掌心，游遍了旺運體內，最後停在足下消失不見，旺運這次能很真實的感覺到它的存在。那樹種上斬天的旁邊又生出一片小小的葉子，細看上面有與翱宇符相同的翅膀圖形，只是甚淺。中先生又對旺運道：

「前幾日你用來納涼的那顆王蛇珠子，其實是赤嶺王蛇之毒丹，近千條王蛇中只產出一顆，已被天道真氣吸收煉化，蛇毒對你無效正是這個原因。還有，你的天道真氣太少，識海初開，每日只能進此處兩次，共一個時辰。此處時光流逝慢於凡塵三倍，也就是你在此處度過三個時辰，塵世間只過去了一個時辰而已，這便給出了你足夠多的時間去修習，不過你要努力拓寬識海，累積天道真氣，滴水石穿，定要堅持不怠。你每次出去定要先感受在凡塵中出現之處是否安全，時辰幾何，方可行動。」

旺運暗暗記下，中先生道：

「少年，你身上有太多秘密，但是需要你自己去慢慢了解，我不能多言，還是那句，萬法自然。你現在就去罷，那兩條小蟲已然退去，暫無危險。」

說罷身影逐漸淡去，片刻了無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