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鎮郊遇匪

旺運向旁閃了閃身，下了官道，給這大批的車馬留出通行道路。不多時這隊人馬已行至旺運身邊，旺運也沒在意，自顧自地往前走著。忽覺耳後細微風聲響動，旺運也不回頭，裝作腳下一個趔趄，向前撲倒。一支銀鏢擦著旺運頭頂打在了面前地上，撞上了一顆石子，叮噹脆響。旺運假裝驚慌地轉身抬頭看去，只見那鮮衣怒馬的少年臉上也是一愣，隨即哈哈笑道：

「這小廝土裡土氣，運氣倒是不錯。喂！那土蛋，地上的鏢給你換糖吃去吧！」

馬隊人群鬨笑而過，對旺運指指點點，只有那老者始終微鎖眉頭，並無表情變化。旺運神識放出，片刻已經知道這少年修為在幽草光境，那老者則是輕鴻光境，那些隨從大多數在幽草初境的樣子。旺運心裡暗道，這年輕人衣裳華麗，相貌出眾，怎地心腸如此狠毒？自己明明已經隱藏了修為，他卻無緣無故下此毒手，這若真是尋常百姓，哪裡躲得過這一鏢？糊裡糊塗便得做了那冤死之鬼。

待這隊人馬走過，旺運撿起了那隻銀鏢，只見這銀鏢精工打造，分量不輕，上面刻著祥雲一朵，雲上雕刻方正小楷「驕陽」二字。旺運把鏢放於懷中，心情有些低沉，沒想到剛出江湖就得了個教訓，幸好自己目力耳力早已異於常人，當時又靈機一動佯裝跌倒，才躲過這一劫。暗暗記下這隊人馬特徵，繼續朝前走去。

又走了片刻，後面兩匹馬奔來，旺運這次站在路邊看著，沒有繼續往前走。馬上一男一女，男子二十左右年紀，粗眉大眼，一臉耿直之相，身材甚是魁梧，背後背一大號斬馬刀。女子十六七歲年紀，腰懸長劍，長相雖不算俊美，但圓圓的鵝蛋臉上生了一雙笑眼，平添了幾分可愛之氣。兩人騎行至旺運身邊勒住了韁繩，女子開口問道：

「小兄弟，請問前方還有多遠能到鎮店？我二人走得匆忙，把水囊落在了驛站，想尋個近些的酒肆茶館帶些清水，還望小兄弟給指個路啊？」

旺運見女子笑盈盈的，言語客氣，於是心生好感，當下心念一動，從空間戒中取出兩個蛇皮水囊，遞了過去，說道：

「再往前還有大概七八里路就是馬王鎮，你們騎馬用不了多一會兒，那裡雖然不大但是酒樓茶館都是有的，水囊送與你們，是空的，一會盛清水也好有個器具。」

男子在馬上抱拳謝過，女子笑著接過水囊，道：

「謝謝小兄弟啦，我二人還要趕路，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說罷也一抱拳，旺運也抱拳還禮，二人腳下一磕馬鐙，兩匹馬絕塵而去。旺運看他們急忙趕路，突然想起自己此次外出也並非為了游山逛水，而是要去邊關歷練，還有爹娘兄妹一家人的下落要去打聽，當時也沒了閑逛的心情，四下看去無人，便將神識注入腳下，翱宇符發動，疾跑竟拉出一串身形幻影。跑了一會兒，已能看到前方二人騎馬的身影，當即慢了下來，和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跟在其後。

不到十里的路程，說到就到，旺運見二人下馬走進了馬王鎮，旺運也散去翱宇符，撣撣身上塵土，慢慢地走向鎮口。進了鎮子，發現在這赤弓關用人之際，街上比上次他來時熱鬧了許多，不僅僅是來往的武道中人，就連商鋪也多開了幾家。旺運找了個無人之處，從空間戒中拿出自己做好的一部分蛇皮腰帶，又先找到了服飾店，沒想到那老闆還記得旺運，見他來了立刻過來熱情招呼，說上次那五條蛇皮腰帶剛擺上沒多久就被買走了，後來有人來買，他這裡又沒貨，他也從別處進了一些蛇皮腰帶，不過樣式和質量都差太多了。最近去赤弓關的武道人士越來越多，老闆想就著這個時機賣點俏貨，左等不見旺運，右等不見旺運，今日旺運可算出現了。

老闆見旺運拎著一大捆腰帶，頓時心花怒放，忙讓旺運坐下喝茶，自己檢查了一下這些腰帶，發現比上次帶來的手工還要好。旺運每日殺蛇，最開始是想給自己做幾條皮帶，後來又想著給爹娘兄妹做幾條，做來做去越做越熟練。在那遍地爬蟲的修鍊之地，除了每日苦修便無事可做，慢慢地也就養成了習慣，手工當然也是越來越好。

點了點數，共五十多條，旺運與老闆說算成五十條整數便可，老闆豎起大拇指，直誇旺運年紀雖小但做事卻大方，當下去錢匣點了兩錠五十兩的銀子交給旺運。旺運接過銀子，又拿出幾個蛇皮水囊，跟老闆說要裝些清水，這點小事老闆自是一口應允。打好水后，送旺運出門，還叮囑旺運要時常過來送些貨。旺運微笑點頭應過，拱手與老闆告別，心裡想一年前賣皮帶的銀子還沒用完，只是自己此次闖蕩江湖，多換些銀錢留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罷了，想再來此處可真的不知何年何月了。

離開服飾店，旺運找了個僻靜之處將水囊裝進空間戒，想想在鎮中也無他事，還是按自己計劃，回村子看看，然後儘快去赤弓關，於是便徑直向鎮外走去。剛走到他吃過酒的那座酒樓之下，忽聽二樓杯碗摔落之聲，緊接著從窗口跳出兩個人來，正落在當街之上，拔劍相向。旺運定睛一瞧，好巧不巧，對峙兩人旺運都見過。正是剛才在來馬王鎮的路上前後遇到的，一個是飛鏢偷襲他的少年，另一個是向他問路的女子。

不知兩人因何事竟動起手來，這一動手，酒樓里呼啦啦湧出一大批人，旺運眼神掃過，看出這大多數人都是少年的隨從，只是其中沒有少年身旁那黑衣老者。

要知道京陽朝雖大興武道，但同時也是對武道規律立得非常嚴厲。各地除了官府衙門代表了不可侵犯的王權，還有武道會成立的武道閣，可配合官府對武道人士進行調查管理，甚至有一定的制裁權。旺運上次遇到的此地武道閣守閣人范鍾文，就有直接去處理武道人士之間糾紛的權力，若能妥善解決，則無須報與官府知曉。

武道閣明文規定武道中人當街不可相互鬥武，若有仇怨可同去武道閣，立好武鬥狀，在閣內武場一較高下。武鬥狀也有等級劃分，最高是生死狀，最低是演武狀，又有嚴格規定高境不可對低境下狀挑戰等等，總之規律還算比較合理。但武道閣暫時所管也只能是城鎮之內，真到了郊外，江湖恩仇，相互廝殺，武道閣想插手也是鞭長莫及。朝廷最近正在把武道閣和蟻巢兩個機構進行整合，也就是說如果有城鎮外的爭鬥被蟻巢探子報回，那武道閣也會介入調查然後下發通緝令，緝拿兇手，嚴懲不貸。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當街械鬥，街上的人也漸漸聚攏了過來，愛看熱鬧是人的通病，有的時候看熱鬧的人一不小心自己也成了熱鬧，讓別人看了個夠。

只聽那少年道：

「恁小娘皮不識好歹，小爺江沂羅家羅驕陽，若不是瞧你眯著眼睛笑得有幾分美色，想跟你一起玩樂玩樂的話，早就一劍捅你個對穿！」

女子輕笑一聲：

「我自笑我的，又與你何干？紈絝膏粱除了嘴上不乾不淨，倒也沒什麼別的本事了。」

羅驕陽嬉笑道：

「怎麼？小爺有別的本事你聽說過了？難不成我堂堂江沂羅家少爺還配不上你？你身邊跟著的那個種田的倒是合你口味了？」

女子眉頭一皺，怒道：

「簡直給你家族蒙羞，狗嘴吐不出象牙！看劍！」

旺運見那女子左手捏了個劍訣，右手持長劍筆直一線的向羅驕陽刺去。旺運神識掃過，發現這女子境界與自己相同，都是輕鴻初境，心道這幽草光境的少年要吃虧了，這跨境斗可不是跨階那麼簡單，爹爹曾經告訴過自己，隔階如隔山，隔境如隔天，想打隔著天的對手，那自己最起碼得有捅破天的本事。

羅驕陽閃身躲過女子這一劍，手中劍寒光閃閃對著女子斜劈下去，女子似羽毛一般跟隨劍風飄動，於半空中背過持劍右手，左手似鷹嘴般直叼他手腕！羅驕陽倒也警覺，一擊不中，當即足下發力後退五尺，後退中一揚手，幾道銀光劃過，直奔女子面門！女子嘴角輕笑，卻滿是譏諷，右手劍挽了一個光燦燦的劍花，噹噹幾聲輕響，數支銀鏢皆盡被擊落在地。女子也不等他腳下站穩，迅如閃電般提劍刺出，劍鋒直指羅驕陽右臂，羅家少爺避無可避，向後便倒，長劍貼著他的鼻尖刺過，一股劍氣颳得臉上生疼，也不顧什麼招式，一骨碌滾了出去，再起身鬧了個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女子笑道：

「喲，少爺你這是剛種田回來呀？」

周圍人哄的一聲便笑開了，羅驕陽臉臊得一陣紅白交替，轉身對身後那群隨從罵道：

「你們都是吃閑飯的嗎？快把這小娘皮拿下，捆了送到我面前來！」

那群隨從明知自家少爺不是對手，那自己這群人上去也是白費，但吃的就是這碗飯，少爺發話他們怎敢不從？各自抽出武器剛要向前衝殺，只聽有人說道：

「少爺莫慌，老夫一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