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石洞光陰

第6章 石洞光陰

劉武修為已達通宇光境,只一步就能踏入君境,成為天月境中的君境宗師,按理來說小小幽草境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可他萬沒想到,兩年光景小旺運竟會領悟到這一層!

普天下武道中人陸星境三年進一小階已屬罕見,尤其是到了鳴轉和通宇,每進一步都要循序漸進直到水到渠成,而且想要突破還要有大氣運加身方可。

金石境實為煉體,讓武者身體從表到里、皮肉筋骨、五臟六腑都得到強化,若說金石為剛,幽草則為柔,由剛轉柔,就是使武者不再一味地蠻力破萬法,而是學會巧力破萬鈞。

很多武者從金石境跨到幽草境時,耗費了大量時間也找不到柔勁的法門。劉武讓旺運以石片切割野獸本是鞏固金石境中的剛勁,沒想到小旺運見爹爹輕描淡寫地削下鹿蹄,從而有所領悟,每日大部分時間都在思索練習,這才剛柔相容一氣貫通,別人徘徊了多少年都過不去的金石到幽草,被他在不知不覺中就突破了。

劉武是武學大成者,情緒的控制早已隨心所欲,但此時也沒能抑制住自己的喜悅之情,一把拉過小旺運,捏捏肩,摸摸頭,又拍拍後背,說道:

「兒,你已入幽草初境,如此進階破境的速度爹爹從未見過,日後你的武學修為能達到什麼高度,我現在不敢妄言了。」

旺運聽說自己已跨過金石入了幽草,也沒有太過歡喜,只是急忙忙地問道:

「那我現在能見到娘了嗎?」

劉武略一沉吟,看著旺運的眼睛道:

「還不行,但按你的進階速度,我想也不會太久了,我先回去準備一下,最多三日便回,你需要換一個修鍊的地方了。」

說罷看了下青石上獸肉還有儲備,就轉身匆匆離去了。

旺運雖說境界已達幽草,但從未見過其他江湖武者,爹爹也沒教過自己一招半式,想想自己除了靜坐修鍊虎燕訣,石片切割獸肉,好像也不會別的了,他覺得自己現在除了身體結實了一些,精力更旺盛了以外,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但這麼多年他也沒見過爹爹那種驚訝的神情,以爹爹滿身的高超功夫,能露出這種神情,那確實說明自己修鍊得還算是可以。既然爹爹說還不能見到娘和兄妹,那一定是自己修為還遠不足夠在江湖立足,只是不知道爹爹會把自己帶去什麼地方,用什麼方法繼續磨練自己。

旺運看著這居了兩年的地方,也覺有陣陣不舍。

他在石洞內走來走去,目光所到之處,能清晰地看到石壁上的小孔洞,裂縫裡生出的藤蔓根須,自己切石具留在石頭上的每一條痕迹……一切的細節都清清楚楚盡收眼底。

在石洞石壁上那個他取石造具挖出來的洞里,他拿出了一個石雕,那是一頭栩栩如生的雪鹿,這麼久小旺運對雪鹿的身體構造簡直是太熟悉了,這是他在挖石頭時挖出的一塊藍晶石,他用離星雕刻出這頭雪鹿,也是想為自己的山洞修鍊生活做個留念。

一手拿著雪鹿石雕,一手摸著石壁,一點點一步步地繞著山洞走著,最終停在深潭前,沉思良久,覺得感悟頗多,輕嘆一聲,把那藍晶石雪鹿丟進了深潭之中。

在這洞中發現這塊藍晶石,又把它留在這裡,也算給自己修行的這一階段做了個了結……

大約過了不到三日,劉武已然返回,旺運已經把包裹收拾妥當,滿牆滿地鋪掛的獸皮都留在了原地,需要帶走的就是懷裡的錦囊,離星清心,那獸皮盒子,還有一直沒捨得穿的娘親手做的衣褲靴子。這兩年練筋骨,吃獸肉,那衣褲靴子都已小的穿不下了,旺運把它們整整齊齊裝在了包裹之內,自己則靜坐修鍊虎燕訣。劉武見旺運並沒有因為自己說他進境神速而心生懈怠,暗暗點頭稱了聲好,這不驕也是學武之人難得的品質。旺運見爹爹來到,知道是到了離開的時候了。

父子二人並無言語交談,旺運把牆上掛著的玄狐氅披在身上,又提包裹挎在肩頭,跟著劉武走出了那道厚重石門。劉武轉身示意旺運試試自己的金石之力,旺運這才想起這兩年來除了每天靜坐納氣、石片割肉以外,都沒試過能不能推動這石門,當下少年心性驅使,也起了好勝之心。

他雙手成掌,推在石門之上,左腿邁半步微屈,右腿綳直,暗運虎燕訣,足下生勁,雙膀發力,大喝一聲!先是輕響,繼而轟然,再看時,那厚重石門卻只是被推動了三兩拳之距。旺運再運氣去推石門,那石門卻是紋絲不動。劉武道:

「這石門雖是巨石製成,但卻不是只靠金石之力推動,表面平平無奇,但內有機關,越推越重,掌握不好其中奧秘只用蠻力且不能一氣呵成的話,往後再推力量則需加倍再加倍,本是低境武者難以順利開閉,你這幽草初境的少年能做到石門輕移已然不易了。」

說罷單手按住石門,蓄力一推,揚塵一陣,石門已被完全閉合。旺運見爹爹力由心生,輕而易舉地關閉了石門,欽佩十分之餘也暗生上進之心,知道自己還有很長的武學之路要走,開始對接下來的修行之路心生期待起來。

二人順甬道往外走去,越走小旺運越是心緒起伏,只記得兩年前入洞時走的路到處黑漆漆一片,現在自己目力大長,這通道才看了個清清楚楚。只見四處全是人工開鑿的痕迹,石壁上斑斑坑點,密密麻麻,也不知當初爹娘如何耗費了大量時間精力才把這裡打通,只為了自己有一個安靜獨立之地修行,只覺得如不認真習武,當真是對不起爹娘一番苦心。

一路好久才走到盡頭,旺運見劉武先抬頭望了望,順著爹爹目光看去,發現竟有一處圓孔隱約能看到屋內的雜物。接著劉武又在左方壁上一處輕拍,那石壁上就有一方形小石凹陷了進去,隨即彈起複原,頭頂洞口大開,二人走了上來。劉武又在牆角處腳尖輕點,同樣的機關啟動,洞口關閉,地面一點開啟過的痕迹都沒有。只聽爹爹問道:

「洞內外機關可都看清楚了?」

旺運點頭稱是,劉武繼續道:

「這機關開啟與關閉之處看似不甚隱蔽,但其實是玄機門內超一流機關大師所制,這幾處機關只有你我還有你娘三人能夠開啟,地面土層下是金崗岩與寒精鐵熔煉混合而成的,即便是現在天下第一的君境宗師都無法損壞。無論以後是身遭大難,還是需要躲避,抑或是要靜心修鍊,都可以回到此處,定能保你周全。」

旺運點了點頭,兩人推開西屋門,走了出去。

旺運先到各屋看了看,並未見到任何人,屋中陳列擺設與自己走時並無太多變化。

劉武拿出了兩套衣服,一套冬衣褲靴帽,一套輕便夏裝,告訴旺運這都是他娘給他備下的,旺運脫下身上的獸皮,穿上娘一針一線縫製的衣褲靴子,戴好獸皮帽,一切都是那麼的合身,又把夏裝收進包裹之內,心中對娘親的想念自是溢於言表。

穿戴齊整走到院中,卻發現連那老黃的牛棚和苦瓜的狗窩都已空空蕩蕩,劉武這才告訴旺運,娘帶著兄妹已舉家遷移至別處,老黃和苦瓜也單獨安排了他人照看。

此地風雪依舊在,奈何親人了無蹤。

旺運仰著頭,兩年前是凜冽風雪,兩年後亦是刺骨寒冬,只是今時少年的心境卻是大為不同了。

沒有太多停留,旺運跟在爹爹身後,劉武並未施展輕身功夫,而是帶著旺運疾步行走。從村裡穿行而過,連狗兒都不願在這寒天凍地里出窩吠叫一聲。也不知是因為穿著娘給做的厚衣暖褲,還是因為吃多了那寒潭銀魚,旺運絲毫沒覺得寒冷,就這樣一路向南,兩人來到了三眼溝。

這裡本就是神秘所在,在這漫天風雪籠罩之下,整片區域仍是雲霧瀰漫,更顯陰森。旺運這才知道,自己下一步的修行居然是要在這禁區三眼溝內。

三眼溝因地形地勢得名,此地兩側寒崖高聳,只有兩處入口分立整條三眼溝兩側,從入口處開始地勢一直向下,形成深溝,兩邊懸崖時寬時窄,夾著中間的凹陷共形成了三塊深溝區域,兩側溝形扁長,中間溝形橢圓,據說進溝者皆失去蹤影,無人生還,有些江湖武輩躍躍欲試,不是就此沒了消息,就是臨陣膽怯,尋常百姓更是乾脆不敢靠近,官府在兩邊入口處都立了警示牌,上面只寫著一句「三眼溝禁區,入內者生死自負」。

就這樣,三眼溝在這寒苦之地無人問津,近些年沒再生出什麼捨命武者探溝的消息了。

劉武帶著旺運在西邊入口處停下,從懷中拿出一個鼓鼓的棉布袋子遞給旺運,旺運接過打開袋扣,見裡面都是半個小指肚大小的淡青色藥丸,足有幾百粒之多,抬頭看向爹爹,有些不解。劉武道:

「這是你的第二處修武之地,你進境神速我確沒想到,本來我還想在你來這裡修鍊之前把一切給你安排好,但現在我也沒有探明這溝內的所有情況,只來得及修整好了你的安身之所。剩餘我未曾探到的區域我還會慢慢摸索,你只管習武就好。」

旺運看著眼前的爹爹,發現這兩年來劉武鬢邊已經有了絲絲白髮,這不善言辭不輕易表露情感的爹爹一直在為自己默默地付出。

旺運不由得雙膝跪倒,給劉武重重地磕了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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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善惡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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