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夢境二
［音樂］
——
「爸爸，這就是音樂嗎？」瘦弱的臉色蒼白的小孩子搖著父親的手，父親的手上，是用那初春的簇空樹枝製成的空心樂器，這可以算是破舊的家裡保存的最好的物品了。
「是啊，天天，音樂是旋律，而旋律擁有著超常的力量，他能驅逐絕望，真正的音樂啊，會讓所有的人的心中，點燃希望的火苗……」
十三歲的天天頭枕在父親溫暖的雙腿上，蓋著半米長的灰白小被，聽著悠長的笛聲入睡，這是他最美好的回憶。
當他現在回想了起的時候，臉上浮起了笑榮。
啊……那黯淡的高潔之光，那寒冷的無情之風……他想著，臉上的笑容轉為苦澀。
「閣下，第十三護衛軍團的『絕望』再次爆發，請您用奏樂帶去希望吧。」將軍低著頭請求道，在精美的木屋裡對著前方坐在窗旁的白色身影說，屋子的外面是藍天白雲，桌上擺放著小盆栽，上面種了一朵很小的花，是高潔的藍色的花。
「啊，來了呀。」他說，抽出袖口的細白長手隨將軍出門，而在屋外，上千名身穿銀白盔甲的將士在坐著休息，每個人的眼中充滿的是無助與恐懼，按理說他們是最不該露出這種表情的，但是因為有它在——絕望。
在這股情緒之中，卻又飽含著最後一絲希望。
所有的人抬頭望著那站于山頂的白人兒，旁邊幾個人正在用魔力準備聲音的傳播。
他把琴弦置於身側，把琴放在左肩及其臂膀之上，用來略帶憂傷的臉靠近的琴身，閉上了眼，把白色的閃著金銀淚光的眼深藏起來。
風吹過，推動了衣尾。
琴弦被那股奇妙的力量所掌控，跟隨著他的心在動，起先是略向後移，然後又是向前推動，聲波已經被名為旋律的事物所取代名字，聲音的振動劃破了空氣，向著極遠方傳過去，紅鳥落於將軍的頭側，在將軍抬頭伸手時，紅鳥輕盈的降落在手中，鳥也閉上了眼，沉浸在於音樂的美感之內。
人們的呼吸轉為平和，恐懼的陰影已經散去，這世界只剩下了旋律。
「謝謝閣下——偉大的世界第一音樂之聖，讚美您的憐愛之心，第十三護衛軍團真誠的為您獻上祝福，我將為您修建一座豐碑，讓您的光輝照耀到大陸的每一個角落……」
……
還是那間屋子，他略帶疲倦的雙肘支在桌上，用手擺弄花卉。
明天便是決戰了，他想，到時候負面情緒會最後極端的爆發，是勝是敗，在此一舉，可是……還是不夠，現有的曲子不足以完美的掩蓋情緒。如果，如果能有那個的話，也許，也許擋得住……
他深嘆一口氣，上床側身拉上長白被，該休息了，三十多場演出的疲憊必須要得到消除，已有充沛的精力應對明天的戰鬥，這是身為音樂家，獨特的「戰鬥」。
在了裸露的黑岩平原上，十七路軍一條列成線，而在對面，是那總計三十軍一百六十五萬魔軍，無數黑色的人頭雜亂的晃動著，遠處看過去，不知道的人會以為是洶湧的黑海。
第十三軍，著手中的第四、第五、第六、第十和第十二軍團的徽章，那是已經覆滅的軍團留下來的最壯美的榮譽。
四十一支軍都在這裡了，總計五十七萬各路軍將，大陸存亡在此一刻。十三軍團長想，並且用力握緊了它們，白色手套繃緊了。一位音樂家用白眼睛仍然憂傷的看著他。
「起勢，奏樂！」第一兵團軍長喊。
一瞬間，紅的，藍的，綠的，黃的，紫的，灰的，粉的……法陣一齊亮起來，讓著黑色的大地變得五顏六色，燦爛無比。
嗯，只能先用它的了，第七交響曲——堅勇進行曲。
他那黑色的指揮棒揚起，在場的三十多種樂器：袖琴、長鼓、精杯、裂弦弓、真弦、鋼端……響起，這些是這片大陸所有人們最能接受的那些樂器。
長鼓的沉重有力，袖琴的清新淡雅，精杯的清脆悅耳……是最為完美的合奏，無論是什麼人種，都會吸氣陶醉於其中，不聲不響，以免打破這世間的至上美好，然後……
便被打破了。
當黑暗的，無邊的希望湧上人們心頭，所有的：妻離子散，國破人亡……讓人窒息，這是黑暗的神力，音樂並不能抵擋它。
神力啊……無論是任何凡人，包括最強大的魔法師及其劍士也無法阻止，神秘的名字代表了它的強度，更何況他的名字叫做絕望。
我們已經輸了，莫大的悲哀湧上了心頭。魔軍已經開始進攻了，可是，己方的人已經陣型混亂，士兵紛紛逃離。
黑色再次籠罩大地，連接著黑色魔草潮進攻，將士們無力地斬向魔人，但是無法造成傷害。
音樂家丟棄了指揮棒，只會放從天上掉落下來，被路途的人踏的粉碎。
「閣下還是快走吧……」第十三軍長說，臉上只是苦笑：「已經完了，沒有希望了。」
音樂家並沒有說話，他只是獃獃的看著這個世界，在這片黑原上，有一個曾經被稱為家的東西被毀去了，什麼都沒了，不死鳥已經遠去，沒有什麼能夠在浴火中重生。
他悲痛的想，用手去安撫顫抖的心。
摸到了以袋中的條狀固體。
裡面靜靜的躺著一把小笛，是用已經絕種的簇空樹樹枝製成的。
「只要音樂還在繼續，生活還是有希望的。」耳邊迴響起父親的最後一句話，在說完這句話之後，第二天父親因為寒冷永遠的留在了小屋之中，他的懷裡抱著年幼的音樂家，音樂家身上蓋著薄薄的小被。
音樂家緩慢地抬起了笛，凝視了幾秒，在眾人的注視之中，他奏響了最後的絕響。
在後世記載之中，人們追尋這段偉大的歷史勝利，由於年代許久，只知道當時有一個音樂家，走到了上百萬人的戰爭之中，閉著眼吹奏的笛。
空靈，平淡，又有希望的旋律。
感染了所有人的心，奇迹般的驅散了絕望。
人們很想再次演奏這首曲子。
但是這首樂曲的名字叫做「絕唱」
作曲的人的名字叫做「天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