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稱太監為帝師

李長寧萬萬沒想到，幼帝竟在朝堂之上當著眾人的面稱那燕宇傅為「帝師」！

李長寧看見王太傅的手在抖。

王太傅是名女子，學識淵博。細算來，她也是明治帝的太傅。

此刻老人帶了幾分褶子的手微微顫抖，面上努力保持平靜。

「陛下剛才是如何稱呼燕公公的？本宮沒聽清。」李長寧抬頭，看著龍椅上稚嫩的臉龐。

被李長寧這一問，崇德帝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

他略帶忐忑地掃了掃一眾大臣，手摳著龍袍，繼而又看向身邊的燕宇傅，接著囁嚅，「皇姐，朕……」

李長寧只是看著他，也不說話。

見崇德帝半天未說出話來，李長寧道，「不如先開始上朝吧。」

崇德帝坐在龍椅上，什麼也沒聽進去，他知道，本來也不需要他聽進去。

直到燕宇傅一聲「陛下」，他才回過神來。

「陛下，退朝了。」燕宇傅對他說。

「帝師，朕今日不該如此喚你的……」小皇帝摳著龍袍，也不敢看燕宇傅，只是低著頭。

「陛下既已拜我為師，我自是擔得起陛下『帝師』之稱的。只是陛下如此這般，太傅的臉上終是不好看了些，陛下以後注意便是。」

「那朕，可要賞些東西給太傅？」

「以臣之拙見，給太傅玉顏膏做賠罪最合適不過了。」

崇德帝滿心歡喜，「那便依了帝師之意吧。」

「陛下，鎮國長公主讓您回神之後去御書房見她。」

崇德帝有些惶恐，他抓住燕宇傅的衣角，「帝師，朕不想去……」

「鎮國長公主是您的皇姐。」燕宇傅如是說。

崇德帝最終還是去了御書房。

李長寧未曾坐在主座上，只是在一邊批閱奏摺。

「陛下駕到！」燕宇傅的聲音傳到了李長寧的耳朵里。

李長寧起身，「參見陛下。」

「皇姐快快請起！」崇德帝是萬般不敢讓李長寧給自己行禮的。

「本宮不在之日，陛下可有認真聽太傅授課？」

「自是有的。」小皇帝低著頭。

「那本宮想問陛下，何為『禮』？」李長寧抱著湯婆子，漫不經心地問。

「……」小皇帝沒有說話。

李長寧也是不語，只是看著小皇帝發窘。

燕宇傅開口，「殿下，陛下尚幼。」

李長寧把湯婆子往燕宇傅所在方向一甩，「本宮同陛下說話，誰許你一個閹人插嘴？！」

燕宇傅躲過那華美的湯婆子，面上也沒有絲毫不悅。

倒是小皇帝小聲開口道，「皇姐，帝師他不是故意的……」

「帝師……？！」李長寧眉毛一挑，繼而面向燕宇傅，「你便是在陛下身邊這般伺候的？！」

「臣知罪。」燕宇傅說完，把剛才李長寧扔過來的湯婆子撿起呈上。

「你給本宮跪下！」李長寧冷呵一聲。

燕宇傅起初站著不動，見李長寧眉目見隱隱有怒氣冒出，這才跪了下去。

李長寧遣散了御書房裡的雜人。

「陛下可知何為禮？」李長寧再一次問到。

小皇帝也不回答李長寧的問題，只是一個勁兒地咬著自己的唇。

李長寧深吸一口氣，安慰自己道：罷了，他終歸還小。

「可是王太傅教的不好？」李長寧語氣稍顯和緩。

她那不成器的庶弟仍是不語，一邊搖頭一邊咬唇。

見狀，李長寧又轉向燕宇傅，打量一番過後，李長寧開口，「燕公公倒還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

「不及公主天生麗質。」

呵！

這燕宇傅倒是個嘴賤的，膽敢將她李長寧同他一個閹人做比！

「啪！」清脆的聲音響徹御書房。

「來人！將燕公公拖下去，亂棍打死！」

「皇姐不要！」小皇帝終於出聲。

侍衛們押著燕宇傅停留在原地，等候李長寧進一步發落。

「陛下這是作何？一個閹人，也值得陛下為他求情？！」李長寧面帶冷色。

趁她不在，將蘇公公拔了舌頭趕出宮外他崇德帝做得，那當著他崇德帝的面弄死一個太監她李長寧做不得？！

李長寧擺擺手，示意侍衛們將燕宇傅拖下去。

「皇姐！」小皇帝坐在地上哭喊。

「陛下乃一國之君，此般作態著實有失體統。」李長寧只是冷冷地看著小皇帝。

「皇姐，這皇位朕不要了，朕給你，你饒了帝師好不好……」小皇帝拉住李長寧的衣角哀求道。

不過一個閹人，怎的將她這個庶弟的魂兒給勾走了？李長寧眉頭緊鎖。

小皇帝哭得鼻涕泡一個接著一個往外冒。

李長寧突然就想到了跪在明治帝腳下幼小的她。

罷了，左右她也沒打算真的讓小皇帝坐在那個位子上，窩囊就窩囊吧。

「陛下此般是作甚！本宮下令饒了燕公公便是。」

小皇帝一隻手抹眼淚，一隻手抹鼻涕，「謝謝皇姐。」

「陛下記得將那《禮樂》抄三遍，明日下朝本宮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