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鳳鳥

跳下懸崖的李無戒，一開始還聲嘶力竭的叫罵，宣洩著內心的憤怒和不甘。

並肆意的揮霍著真氣不斷的劈砍，想阻止有可能跳下來的追兵。

漸漸的李無戒沒有了力氣叫罵和劈砍，認命的放鬆身體，當一個盡職盡責的自由落體，等待著落地的那一瞬間，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無戒感覺得像過了一個世紀一般漫長，腦子裡閃過了很多東西，只能緬懷無法實現。

這種等死的煎熬把李無戒拉回到了現實中，他驟然發現自己還在騰空下降，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疑惑。

按照常理來說，就算這座山峰高聳入雲，一個人從峰頂跌落下來也不過是幾十秒的事情。

按照自己真氣的消耗量來計算時間，早已經過了正常落地的範疇。

心隨意轉，就在李無戒心中升起疑惑的同時，周遭的環境瞬間就發生了改變。

原本近在咫尺的山體和雲山霧罩的天空，變成了黝黑、滿是上古符號的通道。李無戒的後背緊貼著通道的一面，以飛快的速度向下滑行。

就像是在遊樂場中玩封閉滑梯，在暗無天日的通道中，李無戒只能感覺到轉了很多圈、拐了很個多彎，睡了一覺醒來依然在滑行。

沒有了死亡的威脅，李無戒內心中那種異樣的感覺再次浮現。

掏出丹藥捏在手中，李無戒反覆糾結著。

正常的丹藥不會產生依賴感，為什麼只是一夜沒有服用，自己的身體就像著了魔一樣？

「難道是老師在丹藥中做了什麼手腳？」剛升起這一絲念頭，就在李無戒的腦海里被否決了，老師那麼和善絕不會這麼對待自己。

就在李無戒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整個人再次懸空然後重重的摔在地面上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臂和腳踝的劇痛讓李無戒悠悠轉醒。

睜開眼睛依然不可視物，因為周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扶著右臂坐起身，李無戒對著頭頂發出了一道離火咒。

一團火焰緩緩飛出，撞到棚頂爆裂，照亮了四周的環境。

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已經足夠李無戒觀察身邊的一切。

自己身處一個山洞中，洞頂有五十多米高。洞窟的牆體呈烏黑色，有著一股淡淡的火焰味道讓李無戒很著迷。

「看來我是掉進落鳳坡的山體中了。」

李無戒站起身考慮著向左走還是向右走，因為山火要來了，自己必須要馬上下山。

而且從剛剛淡淡的火焰味道中，李無戒得出一個結果，這個山洞很有可能是火焰向外噴發的通道。

扔鞋決定了一個方向之後，李無戒卻渾身。顫抖的跪了下來。

脫離危險后的神經鬆懈，讓已經超過一天沒有服用丹藥的身體，感覺到了一股如潮水般湧來的啃食骨髓的麻癢和疼痛感。

李無戒在懷裡掏出一粒丹藥捏在手中，冷汗順著額頭滴落，神情痛苦看著丹藥猶豫了再三，才塞入口中。

縱然心裡再不肯承認，現實擺在眼前，李無戒只能自嘲的嘆了口氣：「老師...」

丹藥入口即化，麻癢和疼痛感逐漸消退，幻覺漸漸浮上心頭。

在進入幻覺的最後時刻，李無戒腦子裡就徘徊著兩個人影，秦朦朧和柯星越。

...

幻境中的天空是灰暗的，空中站滿了各大神系的神佛。有長著八對潔白翅膀的天使、有穿著盔甲的天兵天將、有駕駛著戰車的神將、有騎著坐騎道骨仙風的仙人、有長著野獸特徵的天神。

他們沒了往日的高傲和自負，只剩下一臉的不安和焦躁，低頭看著下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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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

李無戒看見自己就站在下面的人群中，身邊並排站著十幾個男男女女。

距離自己最近的是一個滿頭銀髮、手持長槍的冷酷男人，他站在一頭青白色的東方龍族的頭頂，嘴裡正在說著什麼。

李無戒能看見他的嘴在動，卻聽不見任何聲音，也看不清楚任何人的臉龐。

就像每個人的臉上都罩上了一層薄紗，只能看出他們的體型和打扮。

隨著冷酷男人手中的長槍舉起，李無戒才愕然發現自己的身後站滿了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憤怒，大大的張開嘴無聲吶喊著向天空衝去。

而空中的神仙大軍也開始躁動起來，隨著一面大旗落下，神仙大軍也發動了進攻。

雙方人馬在半空中展開了激烈的戰鬥，戰鬥是那麼的真實。

不斷的有人死去，每見到一個己方的人死去，李無戒的內心都會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無止境的廝殺，血染紅了天空和大地。

戰鬥的最後，一聲嬰兒的啼哭驚醒了戰鬥中的人們，他們驚恐的看著天空和大地。

天和地，慢慢的開始往一起聚攏。

五彩繽紛的宇宙，開始變的昏暗無比，就像現在一樣伸手不見五指。

脫離幻境的李無戒放下了高高舉起的手，長長的吐了口氣。

這樣的幻境李無戒已經看過很多次，可是每一次他的內心都會久久無法平復。

休息了一陣子，李無戒心如死灰的拖著受傷的腿，向著之前選好的方向走去。

這一次的外出，讓他見識到了什麼叫人心叵測。

摸著黑，李無戒緩慢地摸索著前行著。他不敢用火焰去照亮，這樣就無法在蜿蜒多岔路的洞穴中看見出口微弱的光點。

走了很久，李無戒已經疲憊不堪的時候，前方出現了一絲微弱的亮光。頓時讓他忘記了疲憊，加快速度向光點走去。

隨著距離的縮短，光點變得越來越大。

在光明和黑暗的臨界點，李無戒一腳踩空再次跌落。在跌落的過程中，李無戒看向了光的來源。

那是一隻渾身浴火、五彩斑斕的鳥中王者-鳳鳥，它展翅浮在空中足足有百米之長。

「鳳...鳳鳥！」再次摔在地上的李無戒已經爬不起來了，他仰著頭難以自信的喃喃自語道。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沒得到的時候惦念不忘，一旦輕易得到就會產生一種不真實感。

「弱小的人類孩子，你來這裡做什麼？」鳳鳥目光和藹的掃了一眼李無戒，口吐人言道。

李無戒張了張嘴，下一秒卻化成了苦笑：「我...我本來是想尋找一根你的羽毛，可現在即使找到了你，我也沒有能力將你的羽毛帶出山了。」

「人類總是這樣愚蠢的自以為是，就算我把羽毛交給你，弱小的你怎麼可能拿走我的羽毛！」說著一根羽毛從鳳鳥的身上脫離緩緩落下，在觸及地面的一剎那火光四起，一道直徑十米的火柱直通天際。

等著火焰熄滅，李無戒發現山洞的頂端被熔出了一個大洞。

而自己身在百米開外，也被熱浪焚化了毛髮，整個腦袋都光禿禿的。

「這...這怎麼可能？」一根小小的羽毛就能產生這樣的威力，如果自己身處火焰的中心地帶，一定連骨頭渣子都會被焚化。

「人類的孩子，既然你已經明白了事不可為，就放下內心的貪婪離開這裡吧！我會等些時日再噴發山火，讓你足夠的時間活命。」鳳鳥慈悲的說道。

「沒有自知之明，當然是死有餘辜了！」李無戒自嘲了一句，接著掙扎的扶著山壁坐起身來，對著鳳鳥磕了三個頭，真誠的說道：「我對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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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承諾，本以為可以僥倖找到一根鳳凰羽毛帶回去，現在看來我是多麼幼稚。只是說出的承諾無法兌現，活著出去對我來說跟死也沒什麼兩樣。如果你可以發發仁慈就請賜予我一根羽毛，完成一個弱者的乞求！這個乞求對你來說是九牛一毛，對我來說卻非常重要。」

鳳鳥微微一愣，譏笑道：「小鬼，我是可以讓你毫髮無損的帶走一根羽毛。可是我憑什麼要送給你一根羽毛吶？或者你說說是什麼理由支撐你這殘敗的身體撐到現在，興許我一感動就會送給你一根羽毛。」

「我...我是為了愛情而來的！我的女朋友需要一根鳳凰羽毛突破瓶頸，我不想她因此做一些違心的事情，還請你成全了我們。」李無戒懇求道。

「愛情？小鬼，你是真的很愛你女朋友，可她愛你嗎？你敢為她赴死，她卻不阻止你？讓你這種修為來尋找鳳凰羽毛，你也看到了我一根羽毛的威力，你扛得住拿得走嗎？」鳳鳥無情的打擊著李無戒已經脆弱無比的心臟。

一語驚醒夢中人！

是啊，我的愛我情願為她赴死。如果立場顛倒，我會讓眼睜睜的看她去赴死嗎？

不能！

就算不能修行，成為普通人，我也不能讓她去受到一點點的危險。

可自己究竟哪裡做錯了，讓她非要置自己於死地？

哀大莫過於心死，柯星越和秦朦朧的行為，讓李無戒沒了求生的慾望，淡淡的說道：「你不給就不給，說那麼多廢話幹嘛？你懂什麼叫愛情嗎？你個被鎮壓在山腹里的老妖怪！」

「懂不懂愛情沒關係？倒是你這個弱雞裝可憐不成，就忍不住原形畢露了？人類的陰險狡詐之徒，真是越來越多了，也越來越不堪了。」鳳鳥眼神譏諷的看著李無戒，語氣變得冷冽的說道：「我給你的選擇題，你已經給出了答案。你的選擇讓我很失望，你下一刻就會死去，還有什麼遺言嗎？」

「怕死，小爺還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動手吧，十八年後小爺還是一條好漢！」

鳳鳥雙翅揚起，兩團巨大的火焰在翅膀下凝聚而成，口中譏諷道：「為了一個玩弄你感情的女人，你居然心甘情願的去死，我也只能說你這個愚蠢的人該死！還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我不但會殺死你，還會讓你魂飛魄散徹底消亡，少給小爺說什麼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屁話，你沒機會了！」

其實鳳鳥和李無戒都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對自己的稱呼都是小爺，他們兩個的性格也都是先抑后揚。

隨著鳳鳥揮動翅膀，兩團火球飛出。火焰未到，高溫先至！

李無戒雖然毫無抵抗之意，身體卻開啟了自我保護系統，真氣自行運轉起來。

可護體真氣瞬間就被高溫蒸發掉，接著身體也被烤的發紅，慢慢的水分流失變的如乾屍一般。

單單是高溫就已經快要讓李無戒喪命，看著呼嘯而來的火球。李無戒突然咧開乾癟的嘴，瘋狂的大笑了起來。

下一刻，火焰打在李無戒的身上，把他籠罩了進去，迸發出了滔天怒焰。

「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火焰在李無戒身上燃燒了幾秒之後，被崩散開來！散成了星星點點的火星，散落在了空氣中消弭殆盡。

「咦！」火焰的崩散，讓鳳鳥有些驚訝。待他認真檢查了一下李無戒的識海，還有從懷中掉落的匕首，瞬間就瞪圓了雙眼，嘴裡大罵道：「我操，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白痴！！！」

說時遲那時快，鳳鳥嘴裡一邊嘟囔著，一邊飛向李無戒：「小鬼，你可給小爺挺住啊，小爺可等了你一百多年了！」

眨眼間，鳳鳥來到李無戒的身前，身體變成了麻雀大小，一頭就扎進了李無戒的身體之內。

接著火焰從李無戒的身體里迸發，外面的天空以極快的速度凝聚出了赤紅色、帶著高溫的雲，山火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