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華洞內。

凹凸不平的岩壁上面爬滿了密密麻麻蔓生植物，石峰中不時傳出水滴擊打在地面的清脆聲響。

一縷光線從岩洞斜上方射入，照亮這方天地。

突然，耳邊炸響一道驚雷，虛空中似有無數生物在蠕動，巨大的能量波動引得地面都震了震。

良久，一切才恢復平靜。

坐在石壁上面的人這才起身，朝著洞口緩緩離去。

司明言原本正在屋裡收拾行李，突如其來的晃動讓她腳下一個踉蹌，手中的茶水潑到了行李上。

「這是怎麼回事啊？」司明言沖著屋外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涼亭石桌之上嗑瓜子的莫風長老揚聲問道。

「嘿，還能怎麼回事兒，上官雲落那傢伙出關了，鬧出這麼大動靜，看來學有所成啊！「莫風擦了把嘴角可能存在的食物碎沫，摸著下巴咂舌。

「那是，上官師兄少年英才，天賦異稟，這次肯定有很大的收穫！「司明言收著行李還不忘回頭應道。

.......

下山時日很快就到，二十人的隊伍全部列隊完畢。

這次下山試煉的都是些新弟子，每年修真界都會派遣年休滿三年的弟子下山歷練，增加閱歷。

都是一些有修鍊天賦和法術傍身的人，除了司明言。

莫風長老看向司明言，司明言穿著南風閣統一白色道袍，背上背著個行李，她本就嬌小，這樣看上去更是像小孩非要背成年人的包包，莫名增添了絲滑稽。

莫風長老摸著自己並不存在的鬍子，重重嘆了口氣。

「師弟，你未免太過杞人憂天了，那丫頭好歹是你親自教的，怎麼，你還信不過自己嗎？「

「我這徒弟調皮得緊，涉世也未深，很多事情還不清楚，我就怕這次下山她會.......

「師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年輕人的世界得讓他們自己去闖，闖得久了，虧吃得多了，很多事情也就明白！「

玉陽掌門負手立於莫風長老旁，聲音平緩冷淡，一如往常訓誡弟子一般。

莫風長老點點頭，又搖了搖頭。玉陽掌門被他搞得一臉懵。

他笑道，「我倒是搞不懂師弟一下子點頭，一下子又搖頭是什麼意思了？」

莫風長老側眸看向玉陽掌門，眼神悠長漆黑，臉上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擔憂，語氣微微感慨，「時也，命也，運也，非吾之所能也！「

玉陽掌門失笑，「師弟果然還是一樣，三句話有兩句都是我這個師兄所不能理解的。不過，不管如何，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只是一次歷練而已，能出得了啥事，實在不行，這不是還有我們嗎！「

莫風長老眺望遠方，眼神悠長，似乎要穿透虛空去找尋什麼？

司明言抬眸，整好看見這一幕，「師尊，想啥呢？」

聲音似隔了幾千年，模糊，朦朧。

莫風長老搖頭，似在嘆息，「不由人啊！「

「師尊怎麼老是神神叨叨的，聽不懂！「

莫風長老笑了起來，戳著她的額頭，「都讓你聽懂了，我還教你什麼？「

.......

為了不引人注意，一行人最終商定選擇乘坐馬車。車輛行駛在凹凸不平的地面，整個車身都在晃動。

車輪摩擦地面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林中百花盛開，空氣中隱有暗香浮動。

傍晚時分，馬車在一家客棧停下。

司明言早就忍受不了了，車剛停下她便衝出馬車，「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明凡邊給她拍著背，邊焦急問，「師妹，你沒事吧！」

待到將胃中殘物全部吐出，司明言才抹了把嘴，慘白著一張臉，虛弱地擺了擺手，「沒事。「

「山路確實顛簸了點，師妹想必肯定是第一次乘坐這麼久的馬車，所以不習慣，多做幾次就習慣了！「

明凡一手幫她撫背，一手拍著胸脯，「想我第一次坐馬車時，吐的可比師妹你還慘，當時直接三天沒吃下任何東西！「

司明言直起身來，拍著他的肩，「那你還真挺慘的！」

明凡不好意思撓著後腦勺，一臉憨笑。

「今日天色已晚，我們就在這裡休息！明早再出發！「

上官雲落從車上下來，長身玉立，容貌雋永，一身白衣將他襯得更加出塵。聲音溫文爾雅，卻又不失氣度。一柄長劍安靜綁縛在腰間。

司明言腦中不自覺浮現出一些畫面。在原書中，作者用了大量辭彙描述了上官雲落的為人，長相。什麼出塵絕世，清逸俊朗，驚才絕艷.......

作者恨不得將她畢生所學夸人的辭彙都用在本人身上。

由於作者塑造的這個角色太過完美，因此在得知作者把上官雲落寫死之後，網上頓時一片謾罵，都是指責作者的。

司明言想得入神，渾然不覺她所想的人此刻正立於自己身側，「師妹！「

「師妹！「

直到身旁的明凡推了她一把，司明言才驚醒，「啊？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上官雲落輕笑起來，聲音款款動聽，「師妹想的什麼，這麼認真？」

司明言摸了摸鼻子，有些臉紅，「沒有沒有，就......隨便胡想了一下。「

司明言心中有些懊惱，為什麼她每次見到別人都會出各種問題呢！

「今日就在此歇下，師妹也趁這段時間調理一下，明日一早我們便出發。「

說完上官雲落轉身進了客棧，司明言和林凡趕緊跟了上去。

由於司明言興緻不高，再加上坐了那麼久的馬車，進了客棧之後什麼都沒想，窩在被子里睡了一覺。

這一睡，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司明言是被渴醒的，她爬起倒了杯水喝下去，潤了口嗓子，才慢吞吞下了樓。

可剛下到一半，餘光無意一瞥，便瞥見了大堂中央坐在上官雲落身旁的玄衣男子。

眉眼冷淡，眼尾下垂，正低頭瞧著手中的茶盞。

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多日不見的玄夜。

司明言腳下一滑，差點一個趔趄從樓梯上滾下去。

玄夜明顯看到了司明言，他把玩著手中的茶盞，饒有興緻地瞅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上官雲落回身望去，唇角勾起，「師妹，站在那裡幹什麼？快過來一起用早膳。「

說完還極為貼心幫她把碗筷擺好。司明言挪動著腳步，磨蹭著坐下。

她並不打算理會玄夜，低著頭安靜喝起了粥，全程沒和玄夜說一句話，就像倆人不認識一樣。

盡量將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

可上官雲落顯然不這樣認為，以為是自家小師妹遇到生人害羞了。想到這裡，他頗為體貼地給倆人作引。

「師妹，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風雅山莊莊主首席大弟子––玄夜。「

「玄師弟，這是莫風長老門下弟子，司明言。「

司明言頭都快要低到碗里去了，心裡還一個勁吐槽上官雲落。

師兄，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你用錯地方了啊！

上官雲落見司明言這副反應，微微皺眉，「師妹？「

司明言坐直身子，擠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師兄好，久聞師兄大名，今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

玄夜黑袍一角輕微抖動，抿了口茶，唇角輕扯，「師妹說的哪話，早聞莫風長老收了個徒弟，我還納悶，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入得了長老的法眼，今日一見，我終於知曉。」

司明言皺眉直覺玄夜絕對不是在說什麼好話，「什麼意思？」

玄夜看著她，眼睛亮亮的，「就是有其師必有其徒，你很有你師的風範！」

司明言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話乍一聽，沒啥問題可仔細一想，這貨不是在損她嘛！

原書中，玄夜是怎麼評價莫風的：門前一風過，徒惹一身騷。

司明言瞪著他，與他直視，沉默了幾秒，司明言突然一動，拿起桌上的筷子往他面前桌上一插，「你丫才騷！「說完無視玄夜迅速黑下去的臉色，直接上了馬車。

.......

馬車緩緩行駛在官道上，司明言抱著靠枕，靠在車上，眼皮懶懶垂著，身體以一個極小的頻率抽動著，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把同乘一輛車的女弟子嚇壞了，以為她是中邪了。

幾人面面相覷，正想問一句，「師妹，你沒事吧！「話未出口，便見司明言突然抱著腦袋，口中不斷重複，「我剛罵了大反派！「

「我剛罵了大反派！「

「我丫竟然罵了大反派！「

幾名女弟子：「......「

其中一名實在忍不住，問了句，「師妹，你沒事吧！「

她本是這麼隨便一問，卻沒想司明言卻像被當頭一棒，突然驚醒，望著說話的女弟子，眼中蓄滿了淚花。

揪著她的袖子，可憐巴巴開口，「師姐，我病了，我現在好難受！嗚嗚嗚～「

被叫師姐的那人叫雲泥，是南風閣四大長老之一，天璣長老的得意弟子。

眾所周知，南風閣有四位長老。北路喬，南莫風，西盛陽，東天璣。這雲泥便是天璣長老坐下大弟子，雲泥。

也是這次領頭人之一。本來這事玉陽掌門想全權交給上官雲落，可天璣長老認為下山歷練不是小事，途中危險叢生，上官雲落雖然天資過人，但總歸年紀尚輕，資歷淺薄，交給他一人，難免有些吃力。

玉陽掌門是一個護犢子的人，聽到這話玉陽掌門當即回懟，說自己弟子絕對可以擔此大任！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差點就打起來。幸虧莫風長老在場，才阻止了這場風波。

雲泥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撫慰，「沒事沒事，乖啊，若是實在痛得過分，師姐給你輸點靈力，這樣會好受一點。「說完她便真的準備往司明言體內輸送靈力。

司明言趕緊抬手攔住了她，「師姐，我不是身上難受，我是心裡難受！「

「心裡難受？那......我該怎麼幫你啊？「略頓片刻，雲泥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我記得莫風長老曾經製得一種葯，專制心疾，來時為了以防萬一，特地向他討了點。來，吃一粒就會好。「

司明言盯著手心那顆紅色藥丸，臉上也說不出是什麼表情。

最後，她深深嘆了口氣。

正午時分，驕陽似火。熱氣蒸人。

一行人找了個客棧，作為臨時歇腳的地兒。老闆娘一邊在屋裡忙得團團轉，一邊還不忘吐槽自己糟心的相公。

「你說說你，老娘十八歲便跟了你，不辭辛苦，不圖錢財。就指望你對我好點。你瞧瞧，老娘現在一雙玉手生滿了繭子，還得每天面對你這糟心鬼！「

老闆娘雙手叉腰，伸長脖頸嘴裡不斷念叨著自己的丈夫。

她丈夫生得高大，面相卻很憨厚，是個老實人，聽她罵了一通，也不生氣，也不回懟，只是靜靜聽著，偶爾還露出傻笑。

老闆娘快要氣死了，「笑！一天到晚就知道笑，我看你遲早有一天得氣死我！「

老闆娘丈夫還是傻笑著。

司明言收回視線，眼底滑過一絲困惑。

她這點舉動被不遠處的某人和上官雲落盡收眼底，「怎麼了？「

「沒怎麼，只是覺得老闆娘丈夫人真好，我覺得他肯定很愛他的妻子。「

上官雲落掃了一眼老闆娘夫婦，點頭，「人生最難便是遇到一個對的人，能夠包容你的壞脾氣，遇到了，就一定得好好珍惜。「

「師兄說的對，老闆娘丈夫一定愛他入骨！「

上官雲落一笑，放下手中茶杯，搖頭，「我倒覺得截然相反，不是老闆娘丈夫愛老闆娘入骨，而是老闆娘愛慘了她的丈夫。「

司明言攏起了眉毛，凝視著上官雲落，「為何？「

「師妹還沒發現嗎？「上官雲落直視著她。

司明言搖搖頭。

「你再仔細觀察一下。「

司明言疑惑，目光在老闆娘和她旁邊的男人身上徘徊不定。

老闆娘圍著一個寬大的圍裙，穿著粗布麻衣，挽著一個婦人髮髻，正在廚房裡忙活，而她旁邊的男人正蹲在灶前，一根一根往裡湊著柴。

明明灶里都已經滿了，他還不停往裡送著，還時不時咬著手指。

司明言心念一動，突然想到了什麼，「師兄，你的意思是那老闆娘丈夫是......

「傻子！「司明言話還未說完，便被不請自來的某人打斷。

依舊是一身黑色長袍，眉眼冷傲不羈。

玄夜自顧自在她身邊坐下，「老闆娘丈夫，「他指了指司明言腦袋，「這裡有問題。「

司明言：「......「

「你說事就說事，你指我幹嘛，我又不傻！「

玄夜拖著腦袋，側眸掃了她一眼。

坐在一旁的上官雲落突然笑出了聲，「師弟，我這師妹性子比較直，如果有得罪的地方，還請你多多見諒。「

玄夜淡笑著，「上官師兄說的哪裡話，我覺得明師妹甚是有趣。「

說完他還刻意看向司明言，司明言白了他一眼。

恰好這時老闆娘端來了飯菜，司明言隔著老遠就瞪直了眼，趕緊收拾了下桌面。

「還有一個菜，客官稍等一下！哎，周盛陽，你又在偷吃！說了多少遍了，你要吃什麼跟我講，你怎麼不聽呢「

司明言托腮看著被揪著耳朵轉圈的老闆娘丈夫，一臉羨慕。

「擦擦你的口水，掉到碗里了！「

司明言本能地擦了把嘴，擦完才發現不對，她氣憤的睨了一眼玄夜。

玄夜耷拉著眼皮，有一下沒一下地往嘴裡送食物。

上官雲落撂箸，「對了，師弟，還沒來得及問，你這次出門是......

「奉家師之命，出門尋找一樣東西。「玄夜語氣很淡。

上官雲落瞭然，見玄夜神色冷淡，明顯沒有想在交流的慾望，他住了口，不再說話。

一心只想乾飯的司明言忍不住腹誹，「找東西，騙鬼呢！「

「屁！「

「師妹你說什麼？「司明言抬頭，這才明白剛剛自己不小心將心裡話說出來了，「我是說，老闆娘手藝真好！「

剛端著盤子上來的老闆娘正好聽到了這番話，忍不住笑出聲，「多謝姑娘誇獎，我這手藝，只會做點家常菜，其他就不行了！「

「老闆娘太謙虛了。「司明言笑吟吟道。

「對呀對呀，娘子真是太謙虛了！「

啊！

老闆娘丈夫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從背後冒出來，嚇了司明言一跳。

「周盛陽，你皮又癢了是不是，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老是突然出現在客人身後，會嚇到別人！「

老闆娘揪著丈夫耳朵，氣得臉紅。

「不好意思啊，他腦袋出了點問題，時靈時不靈的，這不，又犯病了，嚇到你們了，實在不好意思！「

老闆娘一臉歉意，司明言也不好意思說什麼，連連擺手，「沒事沒事。「忽而又想到了什麼，「老闆娘的意思是，他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

老闆娘看了一眼自家丈夫，嘆了口氣，「是啊，他也會有清醒的時候，只是現在迷糊的時候越來越多了！「

司明言撂箸，斟酌著話語，「那個，我這話可能有些唐突，但是我還是想問，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司明言指著老闆娘身旁一臉傻笑的男人。

寬大的手緊緊抓著老闆娘衣袖，一隻手含在嘴裡，口水時不時從嘴角溢出。

老闆娘摸著男人的頭，一臉憐惜，「這事，說來話長了，真要說的話，得從十年前說起。「

........

太陽漸漸西斜，陽光也不再那麼刺骨。

桌上的飯菜已經冷透，結了層薄薄的油花。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是為了你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老闆娘以袖掩面，摸了把眼淚，「都怪我，要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變成這樣！「

司明言安慰著老闆娘，陷入了沉思。

原來，老闆娘和她丈夫本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卻因為父母雙方不同意而最終變成這樣。

老闆娘名劉靈，是楓山鎮有名的才女。父親是鎮上有名的制香師。倆人從小定了娃娃親，打算在女方十八歲那年成親。

那天女方在屋裡等了很久，遲遲不見迎親的人，她心中焦急，以為出了什麼變故，便遣了身邊的奶娘去瞧瞧情況。

直等到日薄西山，奶娘才匆匆回來稟告，說迎親隊伍一早便出了門。

可是為什麼不見人呢！

女方心中焦急，又擔心男方悔婚，便尋了出去，她從家中出發，一直找到了男方家裡。男方父母告知他們兒子並未回來。她又一路返回，不知不覺進入了一片密林，深不見底。她抹黑往前走，突然一腳踩空，腳下一個踉蹌便摔了出去。

醒來時，發現自己深處一個洞里，丈夫便在自己身邊，只是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所以，你並不知道，你丈夫究竟遇到了什麼，也不知道他為何會變成這樣？「上官雲落問。

老闆娘點點頭。

「那你之前為何說，都是因為你，他才變成這樣！「玄夜給自己倒了杯茶，通體潔白的茶盞被他輕輕夾在手中，慢悠悠品著。

「如果不是為了來接我，他也不會變成這樣，是我害了他！「

老闆娘神情激動。

「你也不必如此自責，這是也不怪你，誰能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司明言柔聲安慰著。

「老闆娘，方便問一下，你們醒來的那個洞在哪裡？「玄夜神色冷淡，語氣平靜。

「這位客官的意思是......「

「實不相瞞，我們懷疑你們可能是碰到了不幹凈的東西，所以，需要去查看一下。「上官雲落適時接道。

老闆娘嚇得臉色一白，「你是說，我們遇見了鬼！「

「暫時還不能確定，這個不幹凈的東西也並非就是鬼魂之類，它還有可能是一切非自然之物。總之，我們得去看看。「

.......

晚上，司明言躺在床上想著白天發生的事，總覺得哪裡不踏實，可還未及她細想，腹中便傳來一陣翻江倒海，彷彿整個腸胃都絞在了一起，她疼得渾身出了層冷汗。

窗外夜色濃重，月色撩人。月亮又大又圓，高懸在上空。

她捂著肚子，顫顫巍巍出了門。

漆黑的房間里，玄夜坐在桌邊，手裡把玩著桌上擺著的茶具。修長白皙的手在杯沿上敲了敲。

突然，門扉被扣響，他頓時警惕起來，漆黑深邃的眼睛盯著門口，指尖的靈力漸漸蓄積起來。

「開門，是我。「門外傳來低啞無力的嗓音。玄夜鬆了口氣。

司明言整個身的重量都壓在了門上，玄夜這麼一開門，整個人便向葫蘆一般滾了出去。

玄夜抱著手冷眼看著地面的人，「這麼晚了，明師妹不好好睡覺，跑我屋裡幹嗎？「

司明言連跟他還嘴的力氣都沒有，只是用力揪著他的衣擺，有氣無力道，「解藥給我！「

玄夜靠著門，饒有興緻看著她，似乎覺得她這樣很有趣。

司明言疼得臉色慘白，見他這樣，不免有些火氣，「你聾了嗎？讓你給我解藥！「

玄夜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明師妹，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嗎？「

「你到底想幹嘛？「

「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態度，師妹如此盛氣凌人，怕是自己有本事解得了這散屍丹的毒。「

司明言忍著難受，「你究竟要怎樣，才肯把解藥給我！「

「這散屍丹的解藥製作頗費功夫，一顆解藥就要花費好久的時間，我憑什麼給你。「

「我們是一條穿上的螞蚱，幫我就是幫你，你別忘了，你還有把柄在我手上呢！「

「你是說，酒里下藥一事。「玄夜道，「光憑你一言，怕是很難取信於人，你覺得誰會相信你一面之詞？「

司明言突然一笑，「誰告訴你是下毒一事，你信不信，如果我現在喊一聲非禮，會不會有人信，必竟上次可是有人看到過你我二人在一起，這孤男寡女，夜黑風高，想做點什麼，嘖，很難不取信於人啊！「

月光打在玄夜身上，他的側臉利落流暢，眼神卻像淬了寒冰般，即使是屋裡沒有點燈，司明言也能感受到他眼裡一閃而過的殺意。

她不由打了個寒顫，艱難從地上爬起，「你不給就算了，我先回去了。「

擦肩而過時，玄夜突然拉住她手腕，貼在她耳邊，語氣威脅，「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你！「

司明言心尖一顫。忍住心中的恐懼，甩開他的手，聲音平靜，「哦，那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