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貓拖鞋(完)

阿藍沒理她，走到房中把門鎖上，那咒罵聲持續了一會便終止，罵人累了，老太婆離開。

阿藍抱著女兒，對她說：「媽媽看錯人，白活了這些年。」

女兒流著口水，痴獃的瞪著她。

阿藍心中嗟嘆。

她遺下女兒在房間內，走到廚房倒水喝。在廳中她看到。俊俊正把藏在抽屜中平平的遺物拿出來玩。

阿藍對他說：「放下它，兩日後要燒給平平。」

俊俊沒聽她，把拖鞋套上腳。

然後阿藍看到，俊俊的目光忽然失去焦點，他獃獃的站起來，穿著不合腳的拖鞋拉開鐵閘步至走廊中

步一步，他的是理著了地，冷靜的走到走贏盡頭月邊把·只木箱推到跟前，他站上去

阿藍躲在家門后，她開始明了，將會發生的事，是那雙勢拖鞋，是那街市攤檔，是那痴笑的婆婆

忽然，她隱約感到，這會是天大的好事，去死吧，孩子，你爸爸不會對你好，他……只會寵壞你，而我，已經不知道如何去愛一個仇視我的兒子。

她看到，俊俊的側臉毫無半分表情，目光向前橫成直線。然後他跨過欄杆，仰面飛墮下去。

遺下平平也穿過的貓拖鞋。

阿藍只覺心裡空空，她走上前，拾起那雙鞋子便走，沒有探頭朝黑夜的街上望去。

她抱著鞋子，放到床上依依的跟前。

她望著女兒，她想，你也去吧，三兄弟姊妹有個伴。橫豎，你的命苦，活了也是白活。「如媽媽一樣。」阿藍低聲說，眼眶內含滿了淚。

依依盯著那雙拖鞋，然後她把鞋子穿上。

平時什麼也不會，只會爬行和哭叫的嬰兒竟會把鞋穿在腳上。

而且，還從媽媽的身邊跳到地上。

她居然曉步行。

不合穿的鞋子勞啦劈啪的帶領著依依平穩的走到廳中那扇開啟的窗前，阿藍看到，依依正欲爬上去，

是平平與俊俊的延續。

阿藍離遠看著。

依依胖胖的小腳舉不上去，阿藍上前託了托女兒的腿，讓她爬到沙發的頂部。

拉開的窗框沒有窗花，沒有窗花的窗戶可讓孩子隨意縱身飛墮。

阿藍眼內有點無奈。

小小女兒下去，連著一隻貓拖鞋，另一隻留在沙發上。阿藍看著女兒跌到街上，心安理得。死吧，少點苦。警察街坊擾嚷了一輪，在夜半，阿藍走到街市裡頭。她要找那拖鞋檔。

「回來了？」這次婆婆說話，臉上笑容卻依然，獃獃的，傻傻的。

「是，」阿藍溫柔地點頭，「要買多兩對貓拖鞋，一對女人尺碼一對男人穿的。」

她要送一對給她的奶奶。

以及她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