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謊言
一個武修世家想要保持經久不衰,最重要的便是需要保持活力,而活力的來源,便是世家中的年輕一輩。
他們是家族的新鮮血液,唯有新鮮血液的活躍,世家的這個整體,才能時刻的保持著朝氣與活力。
因此武修世家中,潛力優異的子弟們,是整個世家都極為重視的因素,易家做為凇城的三大武修世家之一,當然也不例外。
在爺爺易奔槔的帶領下,易天寒順著易家老宅的大樹陰涼之下,來到府邸正中位置的內苑。
內苑是易家的核心之地,是易家太祖易九泉的居所,更是易家各種功法的藏匿之處。易家的所有重要物品,幾乎都收藏在這裡。
內苑之內,草木茂密,百花繁盛,人行其間便覺涼風習習,溫涼舒適。
易天寒微眯著眼睛,望著內苑核心處,那巨大的原木閣樓,閣樓由巨大的原木所築,是易家最神秘和崇高之所在。
易天寒的目光,在閣樓前空曠的草地上掃了掃,旋即轉移到閣樓洞開著的側門處,輕聲嘀咕道:"家族的核心嗎?看起來似乎也沒什麼嘛!"
聽到易天寒那有些失落的話語,易奔槔回頭想要訓示幾句,但見到沉寂多年,如今一鳴驚人的長孫,不由嗔意全消,搖頭笑道:"你這孩子,真是少見識——算了,算了!天寒,你要知道,搭建這閣樓的木材,可都是千年以上的栗松,整個閣樓更是渾然一體,可謂水火不侵。一層為我易家商討機密要事的大廳,二樓為太祖居所及我易家的祠堂,三樓是我易家功法秘籍之藏處。"
易天寒漠然地點了點頭,對於家族藏匿功法秘籍之處,他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興趣,望都懶得去望一眼。
畢竟易家之內,無論是功法還是技擊之法,都是金系之功,而易天寒如今體內的真氣卻是水系,金系的東西對他根本用處不大,他自然毫無興趣。
易奔槔並沒有隨同易天寒入內,而是恭敬的站在了門口處,意思甚為明顯,他打算在此等待易天寒歸來。
"三房四代子弟易天寒拜見太祖!"易天寒恭敬地道。
這巨大閣樓的一層,足足有五百步見方,兩側陳列著一排排的兵器,中間是個檀木的巨大案幾,案幾之上擺放著玉石鎮紙,紫金筆筒,一尺見方的大型山水紫石墨硯,這些擺設都顯出易家作為凇城三大武修世家應有的景象。
正面的牆壁上,掛著一根臂粗的大槍,通體金光耀眼,一看就是昂貴的天脈精金所制,更為厲害的是那槍頭之上,有著許許多多冰裂形的紫金紋路,顯然是更為稀有的冰湖冰裂紫紋金。
天脈精金做槍柄,槍的韌性之好無法想法,只是太過沉重,沒有極高的修為,根本無法使用這等兵器。
易天寒看著掛在牆壁上的金槍,心中疑惑萬分,家族之內並無任何人用槍。
太祖與祖父輩的四人,用的都是斬馬刀,父親他們三代子弟也皆是如此,至於四代子弟,由於尚無達到脫胎換骨層次之人,所以還未有人修鍊兵器技擊之法,但想來也必然無外乎斬馬刀之流。
"天寒來了!來,過來這裡。"易九泉少有的慈祥說道。
易天寒答應一聲,馬上上前幾步,並端正的站好。心頭卻是砰砰亂跳,深怕自己的秘密,被易家修為最厲害的太祖發覺。
他的眼睛遊離著,無意地落到了案幾之上。
案几上是易九泉近段時間閱讀的書籍,書籍甚多,疊成了一尺來高。
易天寒一眼就看見了第一本書的名字--《千金百鍊術》。
這是易家比較出名的功法之一,而且是脫胎換骨階段首選的修鍊功法,易天寒的父親易北川正在修鍊此功。
"可惜不知道家族中最高的武學秘典——《鍛金凝鑠功》是個什麼模樣。"
易天寒想起自己得自教習郭先生之手的《若水功》,只是水系黃級下階功法而已,卻可以使自己連續突破四階修為,若是去修鍊《鍛金凝鑠功》那類玄級下階的功法,自己的進境將會如何呢?
很顯然,若是自己的修為達到脫胎換骨之後,那《若水功》必將對自己再無用處,那時自己該將如何呢?
易天寒整想著心事之時,易九泉低沉的聲音,卻已是緩緩響起:"天寒,我已問過你爺爺,他說你幾日之前,還是鍛肉煉體一階修為而已,你是如何會突然提升數階修為的呢?"
沒想到太祖竟然會如此直接,抬頭望向端坐案幾之後的易九泉,迎上他那深邃的目光之時,易天寒原本想得甚為貫通的謊言,卻已是瞬間崩潰。
"太祖,我……"
"天寒,一個人再強大,哪怕是達到先天境界,也是無法久戰而不餒的。只有身邊的人都強大了,才能真正的立於不敗之地。你是易家的子孫,我易家若是人人都能在修鍊上得到突破,遠的不敢說,起碼在這凇城之內,牛、王兩家將再無法與我易家抗衡。"
易九泉說著站了起來,踱步來到易天寒身旁,繼續說道:"我易家若是可以成為凇城第一武修世家,就可以招收許多外姓弟子,經過幾代人的努力之後,我易家將成為明國之內舉足輕重的門派!世家雖然無人敢來招惹,但卻永遠只會是世家而已。門派卻不一樣,門派強大到一定程度,完全可以開疆立國!明國之所以能立國,還不是因為朱家掌控著弟子數十萬的明教,神起大陸以武為尊,倡導武修,誰的實力強,誰就可以上位為王!"
易九泉說到這裡,頓了一頓,見到易天寒的面上依然如故,並沒有什麼波動,不由皺了皺眉頭,聲音變得嚴厲了起來,用已是接近命令的口吻道:"天寒,為了我易家的將來,我希望你可以把你迅速提升修為之事,如實的告訴我!"
聽到太祖的語氣嚴厲起來,易天寒變得更加驚慌失措,但他的心裡卻清楚,自己絕對不能說出,是因為修鍊了水系功法的真相。
畢竟做為世代修鍊金系功法的易家子孫,若是被人得知,自己修鍊的並非是家傳的金系功法,而是依靠黃級下階的水系功法,一日提升四階修為的話,只怕易家將成為天下的一大笑談。
"太祖,我昨日外出——"
易天寒說到這裡,卻已是說不下去,畢竟面對高高在上的太祖,易天寒說出謊言時,是不可能流暢通順的。
"昨日?你真的是一日之間,從一階修為突破到四階的?好,太好了!來,快說說,你到底在城外山中,遇到了怎樣一番奇遇!"易九泉雪白的鬍鬚都蓬了起來,面上更是紅光大現,眼裡全然都是興奮的神采。
易天寒聽聞,頓時一愣神。城外、山中、奇遇……
見到太祖已是開始給自己鋪墊下了謊言的階梯,易天寒豈有不順勢而為的道理,忙說道:"太祖明見,我昨日出城去往龍淵山散心,到了團峰之時見到有霧氣升騰,我心下好奇就轉了過去,結果就看到一個隱秘的山洞,洞內……"
"你確定是團峰附近嗎?"易九泉已是開始迫不及待起來,斷然問道。
"太祖,龍淵山我從小經常去玩,自然不會記錯。"易天寒說到這裡,卻猛地驚覺自己所言乃是謊言,忙補充道:"但是團峰周圍環境類似,山洞具體在何處,我卻真的記不太清。"
易天寒說話之時,易九泉已是走到了門口,對著門外的易奔槔交代了幾句,隨後才返回樓內,又與易天寒聊了一陣之後,就聽到閣樓外響起腳步之聲。
"天寒,你四位爺爺和這些叔伯們都已準備妥當,我們現在就出發龍淵山,尋覓團峰周圍的那處山洞!"易九泉斬釘截鐵地說道。
易天寒自然不敢抗命,忙答應一聲,隨著這位易家太祖向外行去——
……
龍淵山上萬籟俱靜,凇城三大家族之一,易家的十幾人隊伍,正朝著大山的深處前進著。
"這龍淵山的外圍沒有什麼猛獸,大多是些野兔野雞,真正的猛獸是在深山裡,等下翻過這道嶺后,大家就要多加小心了!"易九泉一路囑咐著。
就在他說話的這一刻,旁邊荊棘叢中,一隻小野兔似乎受到了人群的驚嚇,『嗖『的就要逃跑。
易天寒眼睛一亮,手中斬馬刀宛如毒蛇一般,極速刺向野兔。
"蓬!"刀尖刺在野兔身側,而後刀身一震,彈在野兔身上,將野兔彈的翻了一個滾,易天寒一個前沖,一伸手就將野兔給抓住了。
"好身手!"周圍不少易家長輩見狀,都是讚歎一聲。
能不傷野兔而抓住,對於他們這些三十幾歲的易家武修之人,雖然沒有什麼難度,但對於只有十幾歲的易家四代子弟,卻已算得是件了不起之事。
"我三房的千里駒愈發的了得了!"易北斗開懷笑道。
"三叔,侄兒可沒有賣弄的意思,只是四叔家的三妹水月快過生日了,而且她一直喜歡小動物,我打算捉下這隻兔子,送給她做生日禮物。"易天寒說著就將這頭野兔給捆縛住,直接放進背後的行囊內。
周圍的長輩都不由頷首點頭,對於易天寒的心細和關心弟妹的行為,都很是欣賞。
隊伍前行了近一個時辰,易家眾人終於進入了團峰的區域,也是龍淵山中最為複雜的一片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