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很慚愧

那一戰，足以使天地變色。

好吧，扯遠了。

其實本質上只是，明光和溫禹明打了一架過後，雨過天晴了。

醫院那邊，沈羽書也如願以償地看到了系統頁面對何若微的認知方面的評價。

關於他有可能是賀暗，還同樣有可能是洛寄風的概念，已經在何姨的心裡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當她開始產生懷疑的時候，其實結局就已經被定下。

要不是某個並不怎麼通人性的子系統，充滿了呆瓜氣息的原因，沈羽書會很樂意有那麼一個可以完全熟知他本性的存在和自己溝通的。

……也不至於像過往所表現的那樣，本體和馬甲對話。

這始終有一種精神分裂的即視感。

——雖說那已經是事實就是了。

有一說一，沈羽書在知道有子系統這麼一個像是定位器一樣的存在後，並沒有直接將對方當成工具，反倒起了培養的想法。

要說原因，大概就是在演戲的時候能有個捧哏的人，真的最好不過了。

【……您覺得我這種時候說一句謝謝正常嗎？】系統沒有任何情感起伏的問。

「你高興就好。」沈羽書心中故作一副無奈的語氣。

子系統：【……】

我不是人，但你可能是真的狗。

但即便如此，在主動出聲的那一刻開始，子系統也已經有了自己即將成為捧哏工具人的即視感。

所以說：【暑假已經過半，接下來您又會怎麼行動呢？】

「這個嘛……」

沈羽書賣了個虛假的關子：「還是得等和他們正式見面再說。」

「畢竟我可是那種，僅僅看「視頻」就能感受到極其強烈情感變化和波動的脆弱故人。」

【亂七八糟的辭彙疊加太多了。】

「我記得宿主手冊里有標明，宿主有單方面關係統小黑屋的手段。」

【我認為您接下來的一切一定會順風順水，一切都將如您所願。】所以也請一定當做它剛才什麼都沒說。

但其實沈羽書一直都是個記仇的人。

會在心裡的小本本上默默記下那些讓自己不高興的人的名字，然後，靜靜等待一次，能在小本本上劃掉那些名字的機會。

閑話少說。

颱風過後的空氣里，傳來了久經風雨的潮濕氣息，沈羽書單方面操控著楚時淵這張卡，重新回到了劇組。

講道理，拍劇雖然不是什麼符合帝王身份的操作，但是勝在導演給的真的多。

然而白逸清真沒想到的是，楚時淵能這麼絕情。

在已知（強調）白逸清沒有辦法給他帶來任何幫助的情況下（有更好用的工具人裴誠一了），某種程度上像是一個天平一樣，始終將一切放在兩側衡量的冷酷帝王，只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將對方排除在自己的生存環境之外。

原因只有一個，白逸清提供的認知度，已經達到了短期上限。這就像是在遊戲關卡里不小心卡關了的情況，始終無法通過的時候，該思考的不是頭鐵繼續打下去，而是先放一放。

時間會沉澱一些東西，也更容易加深一切。

然而這對於白逸清來說就處於一種完全不理解的狀態了。

他用一種近乎於控訴的眼神看著楚時淵：「明明之前在船上還不是這樣的。」

那個時候，他一度覺得，自己或許真的能成為那個拉住風箏的線。

綁定一個帝王，成為一個異世界王者和這個世界牽絆的那根線，超酷得好不好？

結果殘忍的現實只會告訴他，工具人就是可以被隨便拋棄的角色。

但就算如此，他也沒有辦法產生任何不滿的情緒。就連控訴的眼神，也不過是演出來的而已，被強行塞了幾本演員的自我修養之類書籍的楚時淵如是想到。

可能是因為還活著的人，比死人的影響力更大吧。

沈羽書在何若微離開醫院后，就重新將那個寫滿了各種鬼畫符計劃的平板拿了起來，開始瀏覽網路上的認知度進展。

系統給出的準確數值是結論，而過程所提供的經歷，則能夠讓沈羽書更好地判斷顧瓊的個人線該從哪些角度透露。

畢竟顧知白目前所展露的信息中，只讓人知道了他註定是個悲劇。

而網路上，也果然是他所想象的一樣，掀起了眾多討論。

首先就是，活人和死人究竟哪一個更痛苦。

【我真的覺得洛寄風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角色，而且一直都不算是什麼好人。

說得再怎麼冠冕堂皇，心裡的想法再怎麼複雜，也改變不了他從始至終都是想利用楚時淵的想法吧。在利用不是好的行為的情況下，他還這樣做了，那麼所有的歉意都不過是事後的挽回。

就連那些自我懲罰，也不過是自顧自地讓自己好受一點的手段而已吧。

實話實說，我不認為楚時淵有必要這麼記掛已經死去的人。】

【樓上自說自話的樣子，讓我真實的覺得，「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竟然真的有人認為，開這個帖子的人的想法是讓大家探討究竟是誰更痛苦吧」，我賭一包辣條，樓主絕對沒有這麼正大光明。】

【我是樓主，樓上說得對，講道理，我首樓只是發個句號，佔個帖子，不然咱們這小論壇出現多個相關帖子以後，只會造成大批量封刪的情況。

廢話不多說，我真實的想法還是很簡單的，這裡還是有必要向大家說明一下的，不然整個帖子都會被帶歪。

我，樓主，專業刀子支持人。

雖說家裡並沒有開刀片廠，但我的人生目標一直都是吃盡天下的刀子，在沒有刀子可吃的情況下，也會自己去尋找刀子，我開這個樓的目的，就僅僅是探討楚時淵和洛寄風之間誰更慘一點而已。】

【小聲bb，洛寄風都已經死了，應該是更慘一點吧，畢竟活著還有更多可能，就像現在，楚時淵不是還能去尋找轉世之後的洛寄風嗎？雖說還沒找到就是。】

【想也知道，應該是楚時淵更慘吧。要賭就賭大點，一包辣條算什麼？我賭10包辣條，在那沒有完全播放的記憶里，一定有楚時淵知道自己親手殺死了洛寄風之後的崩潰，以及報復敵人後，所產生的一切對時間的覺悟。這難道還不能說明，被留下來的人，就算還活著，實際上也只是一具行屍走肉嗎？】

【我覺得樓上說得對。】

【那你們有沒有想過，洛寄風從最開始就知道自己註定活不過20歲這件事？

這種心境，正常人根本沒有辦法理解吧，始終生活在死亡的刀刃下方，在這種壓力下還要去完成自己的復仇……確實，他利用楚時淵的這個行為是錯的，可誰又能說明洛寄風對楚時淵完全沒有感情了？何況這份感情反倒促使了他，更早地死去……】

【從網上扒到了洛寄風和楚時淵相識的錄製視頻，心裡的想法就只有一個希望楚時淵和故人轉世遇見之後，能再一次一同欣賞一場冬雪。】

【嗚嗚嗚，本來還好好的，樓上這話直接讓我破防。那個視頻我也看到過，現在回想起來，洛寄風這一生全都是悲苦，而楚時淵一生的所有喜怒哀樂都來源於洛寄風，在洛寄風死後也只剩下悲苦。】

【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痛哭流涕jpg】

【痛苦面具jpg】

【也就你們還在這叭拉各種深度有玄學的玩意兒呢，看看隔壁那個探討雙神的帖子吧，甚至還有大手直接不當人在裡頭寫同人，完全不當人的寫，目前還活著的「明光」，在「賀暗」死後與他的屍體融為一體，從此帶著對方的那一份一塊活著，但其實同樣是一具行屍走肉。】

【資深刀子人狂喜，我反手就是一個舉……舉重若輕舉足輕重舉世無雙的點贊！】

【樓主剛才是想說舉報吧，舉報樓主了，釣魚精！】

沈羽書又溜到了另一個探討明光和賀暗的帖子，結果一片美麗，太多的人在那裡鬼哭狼嚎地咆哮著，這是什麼刀子。

旁觀者有沒有被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已經十分堅定地相信，在另一個世界真的發生了那些悲劇。

而那些悲劇的主人公，和他們的世界意識，達成了合作，想要在這個有著故人輪迴轉世的世界里，為那個早已經被他們確定了的悲劇，額外添加一個he番外的可能性。

雖然也有人並不看好。

【世界上75億人，75億分之1的概率低到了什麼程度？這就像是不可能發生的奇迹。】

【把我的運氣分一點給他們，希望他們能好運到在下一個街角，就遇見自己想要尋找的人。】

沈羽書一臉慚愧地看著這條評論。

只有子系統在心裡小聲bb：【你明明沒有任何感想。】

讓馬甲活下去，和他拚命製造悲劇，讓觀看悲劇的另一高維次元的生命體感到悲傷，獲取積分值，並讓自己復活——

這二者之間，其實並沒有任何區別。

總歸都是如何讓「自己」活下去。

病床上的少年眼神里沒有任何情感波動，黑色的瞳孔就像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洞，他的語氣就像是故事裡站在上帝視角的冷漠旁白，不帶有任何感情地說著：「這和我慚愧馬甲沒有辦法在下個轉角遇見故人，而是在下個月開學日見到有關係嗎？」

沒有關係，所以問題不大。

沈羽書始終如一地厭惡著頭頂的死亡威脅，「復活」后，得知四個馬甲的存在會被毀滅，這份天然憎惡死亡的情感，只會讓他在不違背法律底線的情況下，無視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