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面談
徐雲書看了一眼郭小潔，這個皮膚白皙的女孩正靜靜躺在病床上，口鼻被氧氣罩蓋住，從被角露出的手臂上遍布傷痕，醫生在為她輸入營養液，以維持最後的生存希望。
徐雲書還記得郭小潔昨天說過的話，她今天本來該給自己的父親舉辦追悼會，可現在卻連自己都生死未知。
如果郭小潔最終支撐不住去世，又有誰為她舉行葬禮？
「走吧，長官是不是等急了？」徐雲書問道。
「他剛辦完案子回來，咱們現在過去，時間剛剛好。」陳鴻暉說。
徐雲書點點頭，「她沒有親人了……」
「放心吧。」陳鴻暉知道徐雲書想說什麼，「我專門留下一個治安員照顧她。」
徐雲書點頭，跟著陳鴻暉離開病房。
治安所所長的辦公室不大，裝修簡單，辦公桌對面靠牆擺放著三個單人沙發，一個玻璃茶几。
徐雲書被陳鴻暉引著進門時，辦公桌後面站起來一個鬢角斑白的中年人，這位中年人不苟言笑，額頭微寬，嘴唇有些薄，剃著整潔的平頭。
「請坐，小陳，去泡兩杯茶。」中年人禮貌地向徐雲書說，互相禮讓之後，在茶几兩側坐定。
徐雲書知道他想問什麼，郭文博的離奇死亡案一定讓整個治安所不知所措。
中年人嚴肅的面容閃過一絲笑容，「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趙靖川，關於你的事，在回來的路上我已聽過彙報了，我希望你能如實將自己所見所聞說出來，這應該也是你找我們的目的，對嗎？」
徐雲書喜歡聰明人，這能讓他少廢許多口舌。
他輕咳一聲，從頭說起，娓娓道來，將夢境森林的事一五一十說了。
當然，他沒有說黑豹死亡的事，這件事雖說屬於自衛，但畢竟是殺人。
有實際的案例做參考，即便是如此離奇的事，也能引起治安所的重視。
趙靖川一語不發，靜靜聽著徐雲書的講述。
他時而緊皺眉頭，時而深沉思考，當徐雲書講到關鍵部分時，會叫人取來相關資料翻閱。
如此這般，一個小時后，徐雲書的敘述終於結束了。
中年人不停翻閱資料，皺眉詢問：「依你所言，這個被稱作夢境森林的現象，只有在海市出現對嗎？」
「這只是我的猜想，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除海市外還有夢境附身者，至於之後會不會蔓延開，我不清楚。」徐雲書回答，「不過很明顯，有人意圖利用夢境森林的能力在現實中做些什麼，所以才會組織團伙，在森林裡大肆狩獵，以圖晉級。」
趙靖川默不作聲，繼續翻看資料。
許久后，他才緩緩抬頭，「最近海市很多消息都能側面佐證你說的話，甚至郭文博的奇怪傷口也能以此解釋，不過我仍然有一些疑問，到目前為止，這都是你的片面之詞，想讓我們相信這種離奇的事，需要一些旁證。」
「你要知道，如果我相信了你的說辭，勢必要消耗無數人力物力去調查追蹤，沒有人敢為這樣一樁從未聽說過的事拍板，我肯在這裡聽你說話，已經足夠有誠意了。」
徐雲書低頭思索，進入夢境森林的人，除了能將夢境中的力量投射出來以外，無法帶出任何東西，所以物證顯然是沒影的事。m.
那就只能是人證了。
郭小潔如今重傷躺在醫院，不知道能不能醒來，至於其它的夢境附身者，徐雲書並不認識。
這下可有點難辦了。
理論上，趙靖川可以完全不相信徐雲書的這套說辭，轉而思考更符合現實的說法。
就算徐雲書展現了超人一等的實力，也可以歸結到更現實的說辭上，比如天賦異稟，古武傳人，這解釋總比見鬼的夢境森林更讓人容易接受。
趙靖川等待著徐雲書的回答，後者則遲遲默不作聲。
如果沒有過硬的證據，徐雲書不可能申請到治安所的幫助。
眼看中年人的眉頭愈發緊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一件他首次進入夢境森林后，海市發生的事。
徐雲書抬頭，盯視著趙靖川，「有一個人證，如果他沒死的話，應該能佐證我所說的一切。」
趙靖川雙眼一亮，「誰？」
「一個搶劫犯。」
……
海市治安所，監控大廳內。
徐雲書和陳鴻暉反覆觀看青藤北路珠寶行發生的搶劫案視頻。
趙靖川沒有跟著一起過來，海市最近是多事之秋，他也在疲於奔命，只能吩咐陳鴻暉跟著徐雲書一起追查真相。
沒有了上級在場，陳鴻暉又叼起香煙，他好幾天沒睡過安穩覺，需要好好提提神。
這件案子的視頻曾在海市的地方論壇上火過一陣，不過轉眼就被刪除了。
海市的治安向來良好，搶劫案被認為性質惡劣，治安所已經建立專案組調查抓捕。
網路上的視頻被刪除這件事，專案組認為是監控室乾的，監控室每天要關注的案子很多，並沒這個閑心。
至於搶劫犯本人，目前專案組仍舊在調查通緝中。
「這個人也是所謂的夢境中人？」
夢境森林的事被暫時保密，但陳鴻暉作為第一個接觸徐雲書的人，被特許了解事情真相。
在郭文博的案件中焦頭爛額的陳治安官比起趙靖川，更願意相信徐雲書的說辭，因為他追查案件時，許多不可思議的現象反覆纏繞在他腦海里，無法念頭通達。
徐雲書的解釋，好歹能給陳鴻暉一個明確的方向。
「如果是你的話，拿著一個鐵鎚去砸雙層鋼化玻璃，請問需要多久時間？」徐雲書指著陳鴻暉強壯的手臂問。
「沒試過，肯定不能像他這麼輕鬆。」
徐雲書攤攤手，示意他的話說完了。
這個人是徐雲書的旁證，也是夢境森林中的一員，陳鴻暉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你說，刪掉網路上流傳視頻的人，會不會就是殺害郭家父女的兇手？就是你在夢境森林裡見過的劍齒虎。」
「很有可能。」
徐雲書也是這樣想的，刪掉搶劫犯視頻和刪掉通緝犯死亡視頻的應該是同一個勢力。
因為別人沒有這個動力。
所以下一步的行動就十分清楚了，一方面尋找那個搶劫珠寶行的嫌犯，另一方面追查刪除視頻之人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