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奢侈一族

喬丹墨覺得心裡有什麼在往後退，退到堅固的岩石般的防護後面去了。

大凡對女人有了敬意就少了愛意，敬愛其實代表著不可逾越的距離、差距；而愛往往要求親密和平等，因此遇到上述障礙，敬愛就自然地演變為敬而遠之而無愛了。

如果說喬丹墨在赴約和韓如嫣見面之前還懷有那麼一點點曖昧且不軌的打算的話，那麼踏進韓如嫣的這個住處之後，所有的蠢蠢欲動，不良的膽大妄為之動機都在這一刻蟄伏收斂了起來。

他終於還是來了，那個魔咒終於沒有逃脫。自上次回絕了那個約會之後，到現在已經數月了，與其說沒有抵抗住再次邀請的誘惑，不如說他在不自覺中等待著這推遲一天的到來。沒抵抗住還有另一個原因：畫展逼近了，一切在順利的準備中，他的確想放鬆放鬆一直緊張的身心了。此時他第一個感受是驚訝；第二個感受是佩服；第三個感受是敬意。敬意打退了一切非份的淫邪之念，他變得老實起來，謙謙君子起來，一臉的自愧；接著是驚嘆，驚嘆之後是嘆己弗如。

「哇，這是你的房子嗎？」

「是啊，你隨便參觀參觀吧，很一般普通的啦！」

「哇，這還一般普通？那就太謙虛了！嘖嘖……」

「嘖嘖什麼，害牙疼啊？」

「哦，我說是，我是說這房子……真沒想到啊……」

韓如嫣偷偷笑了一下：「那你想到了什麼？說話都語無倫次了。你想我住貧民窟？我沒房子租房子？也太小瞧我了！」輕輕地擺擺手，「在你喬畫家眼裡我就混得那麼慘？那麼可憐兮兮的啊？」

「當然不是啊。」喬丹墨指指周圍，「太陽城誰不知道你這『名流』的房子是本城最上檔次的豪華樓盤，品質絕對超過中產階級標準，我的意思是，你絕對屬於貴族階層啦！」

「不過是區區聯排別墅嘛！」

「區區？你這房子地處美麗的湖畔，歐式洋樓獨門獨戶，樓上樓下還帶花園，神仙住的地方，你還想怎麼樣啊！」

「這就到頂了？還有比這好的，天外有天呢！」

「那是你的心不足，我要有這麼一套此一輩子都足夠啦！」喬丹墨走到窗前眺望，「環境多美啊！我聽到人們說起『名流』，往往說『西湖名流』，和杭州西湖攀上名了，呵，這景緻，哎，遠看夕陽湖水，近看碧樹軒窗……」喬丹墨心曠神怡了一會兒看了下表說：「我倆吃完飯從市中心驅車到這裡也只有20分鐘左右的車程，絕對是現代城市人夢寐以求的理想住房啦！」

「那你也買一套？」

喬丹墨搖搖頭，「我買不起呀，我敢說全國像我這樣的青年都買不起……」他心裡產生了疑問，她是幹嘛的？或者父母是什麼人物？竟然買得起這麼好的房子！喬丹墨又被這所房子里的特殊裝飾吸引了；客廳、卧室、走道各處都掛著各類油畫，好似一個收藏博物館，韓如嫣解釋，因為本人也是作畫的吧，所以這些畫除了少量的別人送的，大多都是出自她本人之手，是她在過去學繪畫的幾年裡陸續臨摹的習作；有人物，有風景，還有花卉……喬丹墨仔細觀賞後果然看出粗糙之處。她說她天生就是喜歡油畫，特別是風景油畫，你去了歐洲就知道為什麼歐洲盛產油畫了。她說她曾經有幸跟朋友去了一趟英、法、德等國旅遊，感受到歐洲的風景本身就是一幅美麗的油畫，所以即使她不幹繪畫了仍然喜歡欣賞它們，每欣賞一次就會有一次強烈的感受。她甚至能從畫中濃郁的色彩中感受它的靈魂，感受原作大師們天才的寫實能力和誇張的想象力，這正是它們魅力不朽之所在。

喬丹墨的思想注意力此時不在探討大師們的想象力上，而是在這套房子上。回到客廳坐下，喝著韓如嫣泡來的咖啡，他仍然不能相信年輕的韓如嫣居然有了這麼大的成功，有了這麼大的經濟實力能買一套證明她成功的房子。他也問到過她父母，回答含糊其辭，但能聽出來，也並不是想象中那麼的有錢優勢，那她是怎麼取得如此值得炫耀的成功的呢？他內心不平靜地想著，目光越過大大的落地窗，投向隨意停在院門口那輛載他們來這裡的紅色寶馬車上。

「那輛寶馬也是你的？」他從她頷首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太不可思議了，你居然有房有車了。」

韓如嫣奇怪：「天啊，難道我不可以有房有車？」

「不是……可以，當然可以，只是我是說你還那麼的年輕……」

「那麼你老了？別揣著年輕裝老好不好？再說年輕怎麼了？年輕人就該流浪，就該居無定所，行而無車？……咦？難道天才的喬畫家會沒房子沒車？」

「我？」面對狡黠又聰慧的韓如嫣發問，喬畫家慚愧了，「說實話我還沒有自己的房子，我是說靠自己的力量買的房子。我更沒車了，讓你見笑，當然，這些以後都是我的目標，我要靠自己的奮鬥擁有這一切，我會努力的，會有的！」

「嚯，你真有志氣，令人佩服！」

「令人佩服的是你啦，賺來了這一切……不過，也真奢侈，這麼寬敞的房子就你一個人住？」說出疑問，感覺對方一怔。

「怎麼了？你是說我得找一個人來陪我住嗎？」

「啊，呵呵，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夠奢侈，奢侈一族啊！」

「單身一族！」更正。

「是單身貴族！」他也更正。

「喬畫家是諷刺挖苦我吧？」

喬丹墨急忙微笑說不敢。他口是心非，嘴上說不敢，其實心裡不服，由不服而生懷疑：韓如嫣身後是不是還有其它背景呢？她是不是那種人……比如傍個大款、權貴什麼的？但是也不排除自身能力的可能，也許她的智商、才情的確夠高，她真的是靠自己……她不是一直辦畫廊嗎？據她自己說以前在大城市也辦過，還是世界性的呢，和許多名畫家打過交道，這樣的女強人如今也不乏其人嘛！他謙虛下來，打消了懷疑，真心要向成功者取經：

「能告訴我你發達的秘訣嗎？這房子和車……」他想借了解房子和車來了解她的發家史，卻被韓如嫣拒絕了。

「呵呵哼哼，你怎麼對我的房子和車這麼感興趣呀！拜託了，刨根問底先生，別再談我的房子和車了，沒勁！真的沒勁，我宣布談話就此告一段落，我們接下來談正事啦！」

韓如嫣起身讓他在客廳里等等，自己去換了一套舒適的在家裡穿的粉色睡袍，穿了睡袍聊正事好比是一個諷刺，但的確隨便多了。她和他閑聊了一會兒才談起今晚請他來的目的。隨後她興緻勃勃帶他去了樓上的一間布置好了的畫室，裡面有一張沙發……告訴他背景、燈光、支好的畫布都備好了，又拿出一應俱全的畫筆、顏料等，她說這些她早已準備妥當了，要不是他上次拒絕的話，也許已經畫完了。她早就一直渴望這事了，這次如果說定，就由她通知恰當的時間，在這裡為她畫。

「你看滿意嗎喬畫家，我可是當真的，不知道你準備好了沒有？」她走過來說。

「無可挑剔，不愧是內行！」他笑著打趣，「準備得這麼到位，我以為今晚你就要讓我動手畫呢！可是有一個問題，你也是學繪畫的，你的房子里到處都是你的傑作，為什麼不給自己畫自畫像呢？這樣更有意義。」

「哪裡……那肯定沒意思了。因為……因為我想有人分享我自己不行嗎？」突然調皮地調侃，看著他沖他狡黠地眨眼笑著，可是臉紅了。

喬丹墨的臉也紅了，嘟囔：「嗯哪，那你一定覺得自己很美了……」

「那你不覺得？」搶著說，竟然有進一步撒嬌的意思，輕輕撞了他一下，他慌忙點頭表示覺得。

「太好了！你若是答應了，那就……開始？」

喬丹墨吃了一驚：「現在？」

「是啊，你先前不是說今晚動手畫嗎？」

「我沒……嗐！我那是說我以為……」

「別管誰以為了，那就今晚好了，今晚你有創作激情嗎？那就今晚開始又何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