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Chapter 110
阿諾德灰藍色的眼睛里劃過晦澀不明深沉,而承受著他冷峻目光打量的年輕姑娘沒有為此萌生退意。
這場無形的角斗沒有進行太久。英國人盯著眼前那張神情滿是倨傲和不可一世的臉,突然,阿諾德淡色的唇向上勾起。
他面部的表情變化不是出於愉悅。阿諾德甚至吝嗇到不願意吐露出半個冷笑的音節,來回復基婭拉那一連串喋喋不休的話語。
「我對你這樣的女人沒有任何興趣。」就像是已經徹底厭煩了基婭拉不惜爬窗檯也要繼續的糾纏,阿諾德冷漠地說道。
阿諾德態度堅決,不留餘地到近乎殘忍地拒絕了對方坦誠熱烈的追求,俊美的面容顯得那麼高不可攀。
「沒關係呀。」基婭拉沒有表現出任何受挫的情緒,她好整以暇地捧著臉頰,美目含笑地望著這個已經讓她難堪了兩次的男人。「畢竟現在是我對你感興趣嘛。」
與一方面覺得有點尷尬撞破這種感情現場,一方面又痛並快樂著看得津津有味的迪克不同,他已經適應良好地接受了和女朋友近乎是公用一張臉的基婭拉,攻勢猛烈地追求另一個男人的事實。
葛拉齊亞也沒有一直深陷在她差點成為了彭格列十世的事情里(霧),她並沒有因為長得相像的祖先正在倒追(逼迫)彭格列初雲而社死。
雖然眼睛還是笑著……但是她絕對沒有感覺錯。基婭拉絕對是生氣了,畢竟她自己憤怒又礙於面子不好直接表現出來的時候。
……就是這樣子的,葛拉齊亞心情微妙。
「而且我覺得歐羅巴對英國情報組織首席感興趣的人很多。」基婭故作苦惱地搖了搖頭。
「所以,你是在威脅我嗎。」阿諾德眸色漸深,語氣冷硬地。
「NonNonNon~」身處阿諾德凌人氣勢中心,首當其衝感受到那種讓人戰慄威壓的基婭拉,她彷彿對此一無所知,音調活潑輕快地連連說了三個「不」字。「我只是在引起你的興趣啊,先生。」
「你會原諒我吧?」基婭拉注視著阿諾德的雙眼,為淡藍色的眼瞳里倒映著她的身影而怡然自得。「畢竟我和那些人都不同。」
「我想得到的只是阿諾德。」
「……」不知所謂。阿諾德看著那對寫著愚蠢的綠眼睛。
那些王室貴族把他們的「先知」培養成了一個不用腦子的蠢貨。長久以來有求必應的養尊處優,才能驕養出這個狂妄自大,有恃無恐的性格。
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還這樣肆無忌憚地貿然接近他,更是異想天開到用透露他的真實身份給其他人來威脅他。阿諾德的確被這種天真的笨蛋式邏輯愉悅到了。
她根本就沒考慮過只要他想,就無法走出這間房間的事實。
「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他輕蔑地笑了下。「一個死掉的先知值得哈布斯堡大費周章?」
[阿諾德(彭格列初代雲之守護者、英國情報組織主席)好感度:40]
能看到類似攻略遊戲里顯示的好感值的葛拉齊亞:「……」
葛拉齊亞:不要一邊說著可怕的話一邊擅自增加好感度啊!!!
「我覺得光說話沒用,不如你動手看看?」不覺得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的基婭拉,得意又狡黠地朝阿諾德揚了揚下巴。
「你不會殺我的,阿諾德。」就像是褪去蜜糖的表象,在所有人、包括阿諾德眼中,基婭拉向喜歡的人展露了她嬌蠻爛漫下的本質。「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你會加入彭格列,就表明了你希望西西里、義大利,或者說是整個神聖羅馬帝國都保持現在和平的狀態。」
「先知」的存在就是現在局勢的平衡點。因為她有著不能干涉「戰爭進程」的使用說明,所以哈布斯堡家族一直是基里奧內羅家族當做政治上的投機手段在使用。
其中就包括了哈布斯堡家族能成功壟斷王位,從根源上阻止了歐洲最大帝國因為政權頻繁交替,而在上層間無法避免出現的動亂。
哦,如果這個英國人肩負著就是讓歐洲亂起來的任務,那這條就完全相反了。
「還有喬托。」基婭拉輕飄飄地說。
雖然看不出來,但是喬托可是他唯一的朋友。基婭拉給了喜怒不明的英國人一個玩味的挑眉,如果現在她眼前有面鏡子,基婭拉就會發現其實她這副讓人火大的做派和斯佩多完全如出一轍。
……不是說喬托喜歡她這件事情,畢竟阿諾德絕對是理智大於感性的人。如果她死在了這裡,喬托和彭格列家族都麻煩大了。
「……」阿諾德危險地眯起了眼睛,他面上習慣性的冷淡終於出現了變化。
「抱歉抱歉,我好像成功激怒到你了。」基婭拉從一直趴著的木桌上借力,撐起了上半身。
現在,是站直了基婭拉在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還端坐在桌子另一邊的阿諾德。「不過我建議你最好快點習慣這點。」
「我是在正式通知你。」她嬌美的臉上浮現出藐視一切的傲慢,背光時在陰影里變成墨綠色眼珠興緻盎然地端詳著冷眼相待的英國人。
「畢竟,我喜歡你嘛。」
……
又出現了。站在擰緊了眉毛不贊同基婭拉這種告白方式的迪克旁邊的葛拉齊亞也皺起了眉。
只是葛拉齊亞皺眉的緣故,與「這樣肯定不會成功」的迪克不同。
她沒有去思索祖先的求愛行動成功與否,葛拉齊亞在意的是……
基婭拉身上的違和。
葛拉齊亞指的並不是基婭拉那些在這個時代而言,叛逆荒謬的行事風格。雖然這種自由的隨心所欲也顯得基婭拉格外的異類。但是這樣的性格只會是特立獨行,而不是……
靈光乍現,卻沒能抓住關鍵的葛拉齊亞眉頭緊鎖,她一時間沒能找到能夠形容出基婭拉身上那種古怪的特質是什麼。
但是毋庸置疑,葛拉齊亞知道她已經距離某個答案很接近了。
作為終結了詛咒的伊利斯,她現在正經歷著的,就是去找到基婭拉的後代身上背負起這樣詛咒的真相。
至於看到真相后又會背負起什麼……葛拉齊亞闔上了雙眼,她現在算是明白,有一個倒霉的祖先能夠坑害後人到什麼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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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替了留在西西里島的基婭拉返回羅馬城的斯佩多,也沒能隱瞞埃琳娜太久。
他的戀人足夠聰明。被埃琳娜堵在門后審問的青年驕傲地想著。
而斯佩多和基婭拉的塑料友情,自然不足以迫使他在埃琳娜面前拚命遮掩。
斯佩多甚至沒有讓埃琳娜問出第二句話,就主動交代了基婭拉才是主謀這件事情。
「那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幫基婭拉這個忙呢,戴蒙?」埃琳娜溫柔地笑著,她懷裡還抱著要來和密友同睡的鵝毛被褥。
「……」對啊,他要怎麼解釋自己居然肯幫基婭拉這件事情呢。
斯佩多視線游移。
當然,他頭痛的難題絲毫不會影響到此刻被阿諾德下達逐客令,趕出房間的基婭拉了。
盯著緊閉的房門敲了一會兒,提起破破爛爛裙擺的基婭拉不屑地輕哼了聲,卻聽到了一聲驚恐不已的尖叫。
「基婭拉被那個英國人打了!!!」瞪圓了眼睛的藍寶頭也不回地拔腿就跑,只餘下了長長的尾音在樓梯區間回蕩。
……
「這又是什麼?」埃琳娜好奇地瞧著隨意挽了兩圈長發的基婭拉擺弄沒見過的東西。
棕發的綠眼睛姑娘一定擅長魔法,和快要與她舉行婚禮正式成婚的戴蒙不同,埃琳娜一直覺得她的好友是那種會揮舞著魔法杖,變出各種神奇東西的小精靈。
不然基婭拉怎麼可能永遠都這麼快樂,永遠都是那麼的無憂無慮呢。
還總能時不時帶來各種各樣的新奇的小玩意。
因為嫌棄菜肴調味,從此和埃琳娜的飯菜都是她自己去廚房做;因為嫌棄洗浴用品的氣味,在羅馬開起了貴族小姐之中供不應求的專賣店;因為聽侍女們抱怨璃器不夠通透,笨重還造價昂貴,她改進了玻璃的製作工藝,燒制出了雜誌稀少的水晶玻璃……
儘管父親和兄長都將基婭拉的所作所為歸結到「先知」的身份上,但是埃琳娜知道真正不可思議的,帶來了這些變化的是基婭拉她本人。
基婭拉還能夠做些什麼,埃琳娜有時候也會思索這個問題,她佩服著無所不能的基婭拉,又覺得基婭拉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加深父親他們的忌憚。
是的,埃琳娜能夠察覺到國家的統治者,掌握了至高權柄的父親和兄長,一直以來小心謹慎地監聽、打探基婭拉的行程,這種行為背後潛藏著的是這些人對他們利用對象「先知」的恐懼。
埃琳娜已經盡她所能的保護著基婭拉,一方面她替基婭拉的才能無法充分得到施展而難過,一方面她又不得不承認基婭拉停止那些驚世之舉才會安全。
鳥兒不得展翅,可是在金籠中先得活下來。埃琳娜現在寄希望於彭格列家族不斷強大,保護更多的人民。
也能夠為基婭拉撐起一片足夠廣闊的天空。
「……」萬能的基婭拉也不是那麼的無憂無慮,至少這個時候她就為如何跟好友解釋手上拿出的物品而苦苦思考。
還是今年宮廷畫師為這對宛如並蒂的王城雙花繪製肖像的時候,突發奇想去圍觀了陳列過往畫像的占卜師,對於極大程度上削減了埃琳娜和她美貌的畫師很是嫌棄。
#因為這個,被質疑了職業素養,專門服務於王室的畫師險些被氣出了個好歹。
行嘛,畢竟是用畫筆和顏料吃飯的時期。自帶胡作非為光環的基婭拉這次的小打小鬧,甚至沒有引起上層貴族討論。
七丘之城的貴族:畢竟只是欺負了一下畫師而已,這可是那個基里奧內羅。
宮廷畫師:「?」
按照以往的慣例,這個時候心靈受到了傷害的畫師就該擔心起他的職業生涯了。
不過能夠取代他的基婭拉這個時候正在王女的卧房裡回答房間主人的問題,「能夠很快而且真實的記錄下整個畫面。」
「……一種新的繪畫方式?」基婭拉籠統地講解了一遍小孔成像的原理,但是聰慧過人的埃琳娜也沒辦法將這和基婭拉手上的黑匣子聯繫起來。
要是現在基婭拉面前的是別的什麼人,她也就嘀咕著含糊過去了,不對,應該說她根本就不會解釋前面這一大堆的話。
也就只有埃琳娜。基婭拉突然泄氣,然後又打起精神準備給埃琳娜講明白她手上物品的構成。
「那我們今天去找喬托他們好了!」
「哎?」
「畫像啊,我們大家一起來畫一張家族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