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清恕桑覺得自己肯定是被江聽聞玩兒壞了,不然他為什麼聽不懂江父在說什麼。
他眼裡的震驚揮之不去,嘴唇動了幾次,就是說不出話。最後還是江聽聞應了江父:「您說得對。不過爸你嚇到我的小先生了。」
「嗯?我說什麼了?這就嚇到了?」江父大驚失色,很是不解,「我吃人了?」
什麼車禍、養傷、挨打,這些全都跟自己有關,一下顛覆了前面多年的認知,清恕桑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很正常。等他神魂歸位,江父的電話已經掛斷了。
「怎麼掛了?」清恕桑嗓音含著些不真實。江聽聞玩兒他頭髮,說:「我爸覺得隔著電話不太好,防止自己再說出什麼驚人的話,他讓我有時間帶你回去,到那時候再說。」
清恕桑輕聲:「那他今天這麼晚打電話是為什麼?」
江聽聞輕笑:「一開始他不是說了,以為你不要我了。他嫌我沒用,過來問問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順便踩我一下說我沒出息。」
清恕桑慢半拍地「噢」了一聲。他有好多問題想問江聽聞,但又因為問題太多,根本不知道該從哪兒問起。
只是眼睛卻先行一步給出最直白的反應,又酸又熱,下一秒一滴滾燙就這麼毫無徵兆地滾落下來。
這和他在床上被弄哭可不一樣,這是實實在在的哭。
江聽聞頓時傻在原地,茫然手足無措地低頭看他:「怎麼了不喪?怎麼了,別哭別哭。」
「我沒想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清恕桑表情並沒有悲傷的情緒,他挺驚訝地自己擦臉,「我就是……很難過……」
為江聽聞難過。
他抬頭,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往外拋,先問:「你兩次挨打都是因為我。」
江母的「江聽聞的那兩頓打沒白挨」說的不是外人,根本不是什麼自認為的替身,就是清恕桑。
清恕桑心裡發酸,在他不知曉的歲月里,有一個人竟愛他至此。
江聽聞:「嗯……」
清恕桑:「第一次為什麼挨打。」
江聽聞:「和家裡出櫃。」
江聽聞的爸爸是軍人,爺爺是軍人,他會和自己的祖輩、父輩一樣,在最好最剛硬的年紀效忠國家。
軍政世家的紀律很鮮明,還有不容打破的家風,但就是因為家風嚴厲、紀律分明,才會有一個老是把自己框在原地的弊端。
比如早在幾十年前國內同性婚姻法就通過了,可江父堅決認定這是不可為的。
那時候江聽聞離高考還剩三個月,他的報考志願是爺爺和父親都待過的最好最嚴厲的軍校,但清恕桑突然像朵向日葵似的出現了。
江聽聞抱著一捧玫瑰回家,江母看見不以為意,還甚是習以為常,笑道:「又有同學給你表白了?」
說完又道,「但你最好還是不要耽誤人家。軍校特殊,你報考的志願更是連手機都碰不上,白白耽誤別人青春。」
江聽聞摸了下臉上的口罩,摘掉:「嗯……」
這下江母倒是有些訝異。往常她照例將這些話做總結說的時候,江聽聞都會冷淡地道:「已經拒絕了。」
江母奇了:「哪家的女孩子啊?」
江聽聞將視線從艷麗的玫瑰上移開:「不是女孩子。」
「啊?」
「是男孩子。」
「啊?」
有其他男孩子跟江聽聞告白江母不是不知道,但江聽聞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
「這……」江母壓了下想笑的嘴角,真驚奇,「你已經成年了,喜歡不喜歡的我不管你,但你要想清楚不能耽誤別人,那樣我會生氣的,我教出來的孩子不能不負責任。男孩子女孩子我都能接受,就是你爸哪兒……」
「他不是喜歡我。」江聽聞將花放在茶几上,「他只是在玩兒遊戲。」
「那你?」
「我也不喜歡。」
當天說著不喜歡的江聽聞在一個月後就和家裡出了櫃。雖說先有了個心理準備,但江母還是訝異,而且她攔不住江父!
聽江聽聞說自己喜歡上一個男生的江父瞪大眼睛,似乎覺得天都塌了,還覺得這有病。
那頓家法不留一點餘地地落在身上。江父是軍人,身經百戰,知道怎麼打人能讓人最疼,更知道怎麼打人能將其打出內傷,卻留著人性命。
江聽聞直接在病床上躺了半個月。等江父再問他喜歡男人的病好了沒,江聽聞直接道:「更重了。非他不可。」
江父氣得差點兒想打死他。這次江母直接一通哭,說要不要也把我一起打死,這才把江父攔住了。而且那時候離高考越來越近,江父再氣也不能怎麼樣,以大局為重。
……
「可是你根本沒想著去認識我。」清恕桑眼睛紅紅的,「哪有你這樣喜歡人的啊?你冤大頭吧?」
「我很想去。」江聽聞把他手捏在手裡,語氣有點失落和對現實的無力,「可我要走了,去的是軍校。那時候認識你,我怕你不喜歡我,我難過;也怕你喜歡我,等我走了你難過,我更難過——更怕你喜歡我后等我,在很長時間的磋磨下最後我還是失去你……比死了還難受。」
「這些場面我每天都假設,感覺一點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