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色天使

正午，陽光照耀人睜不開眼，街道上的建築像是要被陽光烤融化了一樣。

樓層上的智能屏幕上閃現一則新聞：某恐怖組織於昨夜利用黑客技術控制全球屏幕，散播謠言，目前國際刑警已將該組織頭目抓獲，據悉，該男子今年52歲，因工作家庭不順遂產生反人類想法，聚集眾多信徒宣告世界末日謠言，目前該案件正移交至國際司法部審理...

維斯走在繁華的商業步行街，他穿著得體的西裝，夾著一疊公文包，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儼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在這個工作被視作特權的時代，擁有一份體面的工作往往意味著這個人出身不凡、受過良好教育、且未被享樂主義洗腦——因為他們是正是屬於推行享樂主義愚民政策的那群人，所以清醒地知道享樂主義意味著什麼。只有民眾們天天追求享樂，被困在沙發、薯條與肥皂劇裡面，他們才不會注意到社會的貧富差距，更不會因為憤怒而政變。

他就像是閃耀的明星，鼻樑高挺，雙唇緊閉，唇角細小的皺紋顯出軍人般的堅毅，眼窩深陷，藍色的眼睛深邃又冷漠，看起來彷彿隱藏著什麼悲傷的往事，眼底籠罩著一層厚重的濃密的晨霧。金色的捲髮貼著他的額頭，越發顯得膚色慘白，兩頰無肉，露出清晰的顴骨與下顎線條。骨像是西方人，但血肉確有東方人的含蓄與精緻。

他走出剛工作的摩登大廈，陽光刺眼。陽光照得萬物無處遁形，他再次打量著這裡的街道，高樓林立，金融機構鱗次櫛比，這裡是世界經濟的中心，是財富的心臟。維斯忽然想起《聖經》里的一句話：「貪財是萬惡之源」，但宗教里宣揚的沉重感與負罪感彷彿與這裡格格不入。不光是他，這個時代的人都在選擇性失明，宣揚著「貧窮乃萬惡之本」。來自世界各國的銀行、證券公司、基金公司彷彿在暗中攀比一般，樓層高聳入雲，建築的樣式體現著各國的風情。

跟隨維斯的眼光向前推進，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棟古舊的建築之上。這裡是30世紀遺留的廢墟，一座破舊的教堂，雖然經過修繕，但建築的樣式依舊是古舊的式樣，在教堂外鑲嵌著一盞圓形的時鐘，彷彿在訴說著時間的流逝。無數藤蔓攀爬在斑斑裂痕的牆壁上，一扇彩色的玻璃窗上繪著人物的圖案。明明是正午時分，窗戶緊閉，整個教堂威嚴肅穆，彷彿是一雙審判之眼，維斯看著它，竟然感到從中滲出的一絲寒意。在教堂之上，並非是巨大的十字架，而是一座天使的雕像。它有著人類姣好的面容，六雙羽翼緊閉，蹲伏在教堂頂處，雙眼緊閉，似乎在沉睡。

維斯朝著教堂的方向徑直走去，周圍形形色色的人川流不息。

天使雕像背對著太陽，白色的石膏雕像在刺眼的陽光下僅能看見黑色的輪廓。彷彿出現幻覺一般，維斯看見雕像睜開了雙眼。整個大地開始劇烈抖動，人群騷動。不過多時，晴朗的天空上陰雲密布。只見天使六扇羽翼緩慢張開，又如弓箭一般像大地射出，劃出自由落體的弧線。彩色玻璃窗不知何時被打開，有十幾隻黑色的鳥從窗戶中飛騰而出。倏地，天使雕像墜落在地摔得粉碎。餘震停止，一束光斑透過烏黑的雲層打在維斯的側臉上，將他的臉一半置於陽光，一半置於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