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

第三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

更新時間:2012-10-19

不足百里,也就是說走走就到了,更何況數千兵馬,隨便一站就能鋪滿個方圓二三里煙村四五家的。

劉震曾經花過一個半小時從群光廣場走到了華師後門,走路神馬的都是浮雲。只不過,要在他沒有成為半身不遂的殘障人士的前提下。

現在的劉震很悲催,他只能讓人用板車拖著。

老軍醫的意見是這兩條腿算是廢了,按照劉震的想法就是既然廢了那還不如截了算了,省的看得心煩。

如果是一般的老軍醫說不定他這個要求不用自己提出來就已經被徹底執行了,但是這是在古代,還是在剛剛度過一個儒家文化高峰的漢朝。

這個年代孝道就是天道,天地君親師里父母可是就在君之下的,孝經上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損傷」,就是外科一流的華佗也只是開膛破肚,從來沒敢玩截肢這種無論是操作還是事後處理風險和難度相對都要小得多的手術。

最典型的要算曹操手下的猛將夏侯惇,在被箭射中左眼后,把箭拔出來的時候連帶著眼珠子也出來了,他就喊著「父母精血,不可棄也」,一口把眼珠給吞了,從此被稱作「啖睛猛將」。

要求一個漢代的醫生做截肢手術,面對的社會壓力不亞於在21世紀的天朝做小三。

路上很顛簸,當然這種顛簸是相對於坐慣了大巴跑慣了高速的現代人劉震來說的,畢竟古代不要說柏油大馬路,就連水泥大馬路都沒有。雖然這個時候羅馬人已經開始使用火山灰來製造最原始的水泥了,但在西方人眼中一貫「神秘的東方」,最好的青石板路還是浮雲。

劉震在板車上一上一下的晃著,思考著剛剛沒來得及思考的問題。

問題只有一個,為什麼曹操會說如果沒有他,這些人都不會安然無恙?

看來是在他迷糊的那段時間裡,發生了一些不受自己控制的事,比如說能把他的雙腿弄到殘廢的事。

一想到雙腿,劉震試著動了動臀部以下的部位,嗯,毫無反應。

公元2世紀末的春末夏初(咳咳,這話聽著真tm小資),天氣已經開始燥熱起來了。

數萬黃巾軍分散鋪開,如同潮水般將長社小城四面圍住。已經是深夜,不僅守城的人睡了,數裡外攻城的人也早就疲憊不堪地入眠。

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圍城。

外面的人想進來,裡面的人想出去。

皇甫嵩站在城頭上,看著遠處點點星火,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朱儁狼狽而來,他雖然也整備了一部分五校、三河兵馬,卻也無法力挽狂瀾,只能收攏敗軍,然後一退再退,一直退到了這長社小城。

黃巾勢大,聽聞北中郎將盧植在幽州也是開戰未捷,只能徐圖。至於西涼、江南,蠻夷之地,有漢四百年,能接受王化就算不錯了,還期望在天下大亂的時候幫著維護正統?洗洗睡吧。

長社本是戰國時魏所置小邑,秦昭襄王三十三年(公元前274年),被秦將胡傷攻取,到了西漢,就被改成了長社縣。現在,一個本算不上兵家要地的小縣城,迎來了它在歷史上最輝煌的一刻。

這一天早些時候,天色將暗未暗之時,皇甫嵩趁著黃巾軍攻城無果,退去之時,暗中派遣了數名兵士混入黃巾軍,約定夜半燒營。此時算算時辰,也差不多了。

朱儁已經借著夜色趁敵軍不備領著千餘將士摸到了敵軍前寨,正等著他的信號。

夜已深,依草結營的黃巾寨內寂靜無聲。

直到劉震回過神來,開始觀察古代的軍容時,他才從板車顛簸的極度不平衡中緩了過來,無他,騎馬的比他還顛簸。

這個時代騎兵已經可以算是戰爭的主力dps了,但馬具卻並沒有後來那麼完備,馬鞍和馬蹬也還沒有後來那麼成熟,衛青、霍去病數萬精騎封狼居胥飲馬陰山聽起來很牛掰很得意,但也就是漢武帝那個敗家子敢燒錢去拿人命換戰功。

曹操放緩了馬步,逐漸靠近了半躺在板車上的劉震,一臉微笑。

「劉君可好?」

尼瑪,幸災樂禍么?劉震不爽地點點頭,「還好。此處距離敵營還有幾里?」

曹操努力勒住已經開始有點煩躁的馬,「已不足三十里,斥候尚未回稟,還不知皇甫中郎如何。」

劉震撐起身朝東南方眺望,卻什麼也沒看到,妹的,真懷念獵人的鷹眼術啊。劉震半躺下來,正要說話,大地卻開始了輕微的震動。

曹操臉色一緊,縱馬向隊伍前方奔去。

震動越來越強烈,劉震扶著車轅,盡量撐起身,隊伍已經停了下來,有幾個騎士沿著隊列縱馬高喊:「列陣——列陣——」

前面的人已經四下散開,有兩個騎兵小隊一左一右賓士著兜起了一個大圓,弓箭手排了兩排,上了箭,仰角四十五度拉滿了弦,一個騎士舉起了劍,猛地下劈,「射!」如林的箭矢畫著高聳的拋物線沖向遠方。

而遠方,火色已經紅透了天。

推車的民伕慌張地將車推到路旁的小坡上,幾個文士幕僚躍馬跟了上來,幾個騎士過來下了馬,持劍護衛在一旁。

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火光中,大戰開始了。

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

白居易曾經如此向我們介紹為古代皇城三溫暖工程做出傑出貢獻的勞動人民,這裡用來形容此時的黃巾軍,也差不多了。

黃巾渠帥這個職務大概相當於朝廷什麼級別的幹部波才不太清楚,手下一群大老粗更是雲里霧裡不知所云,只不過很確定的一點是,十幾天前他把朝廷派來的那個什麼中郎將給一招k.o.了,還把這個打著「朱」字旗號的大將軍和另外一個大官兒一起攆到了長社。

長社是個小城,可對於從來沒正兒八經攻過城的黃巾軍來說,也是個不小的障礙。不過沒事,他們也不是沒看過官軍攻城,就跟插秧一樣,一回生二回熟,再技術的活兒也是死技術,這裡有幾萬人呢,耗也把官軍耗死了。

可波才沒想到的是,他們先是在城下被這群只有一兩千人的官軍拿箭射死了幾千,好不容易搶上了城牆,還沒站穩,又被人趕了下來,搞得波才天天在下面罵,尼瑪,有種出來跟勞資面對面玩近戰,躲在城牆後面秀遠程算個毛!

接下來發生的事就讓波才更鬱悶了。本來好好的刷完了城牆的小兵,雖然什麼裝備也沒出,更別說連個配方圖紙都沒見到,但也算是做完了今天的日常,正想著爐石回營了可以吃點小肉喝點小酒練練烹飪學學急救再順便修下裝備什麼的,誰料到居然半夜起火。

等波才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慌不擇路的滾滾人潮擁著向西逃竄了。

在古人眼中,火是個奇妙的東西。比如第一個發明人造火的燧人氏是在燧明國的遂木上取得的人造火種,而在西方神話里則是普羅米修斯從奧林匹斯山上盜取的「天火」。

對古人來說,火生於天而不絕於人,人可以利用卻無法控制。在現代犯罪心理學里,縱火犯心理是個很有意思的分支,通常來講,習慣用火來宣洩情感的人意味著對自身弱小的充分認識,對強大的極度渴望,以及將報復和控制作為一切行為的最終目的。

而此時跟在黃巾軍屁股後頭狂追的官軍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皇甫嵩和朱儁沒有沖在最前面,他們心裡很清楚,田單火牛陣破燕不單單有軍事因素,還有政治因素。波才再牛掰也只是個渠帥,這一仗頂多只是穩住了朝廷一方的陣腳,一戰定乾坤的局面從不會以戰場為主場。

但普通士兵就不一樣了。眼見一直以來都是壓著他們打的敵軍被一把火燒得抱頭鼠竄,猶如父老相傳的韓侯背水一戰絕地反擊般的輝煌戰局,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一個奇迹。

皇甫嵩原本的命令是追出二十里然後收兵回防,可誰想到慌不擇路的黃巾軍居然沒選擇向東撤退反而向西挺進,這就不好辦了。

本來夜裡的大火也沒有造成多大的傷亡,畢竟人不是死物,面對危險知道閃避,逃不掉的話大不了戰士開盾牆法師開冰箱,成片的蒿草燒起來看著壯觀,實際上並沒有多大傷害量。關鍵還是在於心理上的震懾,大火一起,數萬人瞬間就崩潰了。

但此刻看著還是潰軍,等到戰鬥結束,只要領兵的是個良將,隨時都能把潰軍變為精兵,更何況此時黃巾軍的逃跑方向是京畿重地,這些人無論如何是不能留的。

但現實情況是,皇甫嵩手裡沒有多少兵,他不能保證自己全殲波才軍(理想情況)之後,還能安然守在長社。

追了幾里后,看著敵軍明顯已經有了重新振作的趨勢,皇甫嵩無奈之下,只好下令準備防禦陣型,卻發現前面狂奔不已的黃巾軍如同撞上了巨石的浪潮,人擠人地壓在了一條看不見的線上,無論怎麼擠也過不去。

一個斥候狂奔過來,下馬單膝跪地,「將軍,騎都尉曹大人率部在前方攔住賊軍去路。」

皇甫嵩和朱儁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狂喜。

朱儁朝皇甫嵩拱了拱手,策馬向前方奔去。

皇甫嵩大手一揮,「傳令,援軍已到,全力殺賊!」

某人曾經說過,「戰鬥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這裡暫且不提這個某人是whichone,我們先說劉震這邊。

劉震被震到了(咳,這麼說著真彆扭)。對古代戰爭模擬得最不靠譜的無雙系列他玩過,最靠譜的《全面戰爭》系列他也玩過,時機、人數、距離,可以說人數就是古代戰爭遊戲的關鍵。

所謂「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孟子可謂一語中的。

兩萬人肯定拼不過五萬人的軍隊,五萬人肯定要被十萬人一招k.o.,至於神馬計謀神馬策略都必須只能服從一句話:韓信點兵,多多益善。

而現在,劉震覺得他的戰爭觀被顛覆了。

幾千人攆著幾萬人到處跑,我了個去,你當這真是在玩無雙么?在光榮的各種三國各種野望里,手上沒有個五萬人馬,你都不好意思出門找人打醬油的。

現在的形勢是,曹操遠程aoe在前,皇甫嵩朱儁乘勝追擊在後,只在人數上佔優勢的黃巾軍已然是進了風廂的老鼠兩頭堵了。

戰鬥來得快去得也快,當天邊亮起第一道曙光的時候,廝殺了大半夜的戰場已黯淡了刀光劍影,遠去了鼓角爭鳴,眼前飛揚著一個個……咳咳,雖然煽情了點冷漠了點,但距離戰場數十里又加上古代這種純天然的黑夜基本上也沒看清楚什麼的劉震,也確實沒有體會到戰爭血肉橫飛的恐怖。

更何況,這本來就不是他的戰爭,就算這幾萬人里有他十八輩祖宗的十八輩祖宗的十八輩祖宗,按照天朝的老規矩,那也是三代以上,形同陌路了。

嘈雜的平原上亂糟糟地散布著人和馬,遠處小樹林里霧氣有如野馬奔騰,太陽在清晨的薄霧中浮動著光影。

劉震很想應景地擺個帥氣的pose,可惜廢的是雙腿,不是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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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大夢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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