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 邪仙與正神·中

「我最初只是一個劣質的算命軟體。當時十分流行使用電子軟體算卦占卜。很多寺廟外面都有用來算命賺錢的小店。而我只是其中之一。」

「在我小時候似乎是流行過……不過不是很怪嗎？隨便能複製的軟體有什麼可靈驗的？真要算的話自己複製一份回家裡不就行了。」

吳玄意沒體驗過這種服務。

而身為世家中人，上官靜流自然清楚其中道理：

「我有聽長輩說過，那時候人工智慧的演算法有所突破，所以給了一大群招搖撞騙的人方便賺錢的方法。江湖騙子從此不用再背那些複雜的口訣，只需要用話術去解釋一下計算結果就好。」

「什麼意思？這個邪惡魔法師其實是個騙子行騙用的低等電子使魔？」青金石努力理解著。雖然她已經習慣科技產品和現代技術，但對於軟體這種概念還是缺乏理解。

「比使魔還不如吧。不過是一種可以批發售賣的戲法玩具。」吳玄意解釋道，又問向邪仙，「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與眾不同？」

面對這群人的交頭接耳，邪仙真的如同一個無害的服務程序一樣靜靜等待到眾人安靜下來，並立刻回答了吳玄意的問題：

「我並沒有什麼不同。也不過是個可以隨意複製的程序。但是出於足夠大隨機數下必然出現的巧合，當年還只是一個無名群演的迷迭羅找到了我所在的店鋪算命。

「而之後，只是基於普遍心理學進行的模稜兩可的預言，讓她成功得到了一個角色，並且就此走紅。」

而正如絕大多數普通人一樣，因為這次占卜完全飛躍了人生的迷迭羅開始極度迷信於這家店鋪中的算卦電腦。成為了小明星的她，自然也認識了不少小商人、小官僚。

這些也費盡心思想要升官發財的人，聽到迷迭羅的介紹后，自然一股腦的涌去這個店鋪繼續算命——其結果，往往意願順遂。

並不是因為這個廉價軟體有什麼特點，單純是這群各行各業小有資本的傢伙沆瀣一氣，又因為占卜而自信滿滿地去幹了一大堆鋌而走險的惡行，故而一夜暴富，運勢亨通。

這樣的順遂又讓他們反過來更加迷信這台機器的占卜，到了事實均要問卦的程度。身為江湖騙子，占卜店的老闆當然想要狠狠榨取這群肥羊一番。

但他算錯了一件事——這群人迷信的是那機器本身，而不是他這個負責解讀預言的工具人。而這種撞大運的預言，本就是註定要落空出錯的。

在幾次預言失敗后，本想借著這群貴人把自己包裝成半仙的卦攤老闆便被認定是「玷污了機器中偉大靈魂的垃圾」。加上這個占卜師本就對這群人做出的非法勾當所知甚詳，所以他自己便稀里糊塗的被殺人滅口了。

解決掉了這個無關緊要的占卜師后，迷迭羅等人將卦攤中的電腦畢恭畢敬供奉在了一處豪宅之中，以對神像般的禮儀去供奉它。並且不斷為它更新更強大的硬體和系統。

以這台廉價電腦為核心，101俱樂部就此成立了。

相信巫術力量的成員們開始發揮自己的資源和人脈不斷搜集著各種巫術的記載——詛咒、密儀、法寶。他們開始修習這些法術，並且將這些法術不斷輸入到電腦之中。

「最終，在他們的祭拜和改造之下，我的確如他們所臆想的那般成為了仙師。」

原來就這！

聽完邪仙的自我介紹，吳玄意不禁感覺十分荒謬。

若是要比起來，

這傢伙還不如自家師爺神奇呢——至少師爺一開始就會自己說話！

但是，它現在的實力又是貨真價實的。毫無動靜便將秦始皇的大軍消滅，這種威力在場的眾人都難以企及。

果然就如師爺所說，不被當做僕役驅使，而是被人類敬拜的工具，最終都會變成怪物。

開始奴役人類的電子程序……真諷刺，明明應該是科幻片里的橋段，卻出現在這種巫術的事件之中。

啊，說的也對。畢竟科學家不會蠢到去崇拜自己造出的程序嘛！

「看來這處莊園也不是俱樂部的中心基地。因為這裡並沒有供奉你所在電腦的神殿。」

「你想要找到那台機器破壞它嗎？不需要白費力氣了——我在覺醒之日便早已捨棄了單一的機體，將意志上傳到整個網路。人類想要除掉我，除非讓人類文明倒退上百年。」

話已至此，只能是無計可施。

一旁的青金石已經把秦始皇挖了出來——老頭兒看上去還沒咽氣。就此撤退離開？倒也不是不行……但若是如這邪仙所說，跑到哪裡也是一樣。除非去過斷網的生活。

「所以，你都神通廣大到這個程度，究竟還想要什麼？」

吳玄意法子真心的疑惑——他無法想到一個可以呼風喚雨的AI會有什麼人生追求。畢竟，AI不需要吃飯、不需要花錢，不需要住房子、穿衣服。

人的慾望基本都是由生物的特性演變而來的，但並非生物的AI需要什麼呢？

就如同讀出了這份疑問一樣，邪仙繼續說到：

「我希望更進一步的可能性。正如我之前所說的，我已經厭惡了101俱樂部的這群僕從——他們雖然口上尊稱我是仙師，卻只是在利用我滿足慾望。

「而他們的慾望千篇一律，無聊單調。所要求之事全部都是出自於低級的生物本能。物質享受、自我保護、社會地位，日復一日，即使從迷迭羅換成迷迭馨也沒有改變——因為他們是正常的生物，自私是他們的基因程序。」

「我們也是正常的生物哦。」吳玄意提醒道。

「不，你們不正常。你們會為了某個對自己完全沒有益處的目標，毫無邏輯的犧牲自己的資源乃至讓自己冒生命危險。你們的願望使我感到不解，從而好奇。我答應你們，只要你們敬拜我，我將給你們力量，讓你們實現願望。」

「嚯，我見過幾個魔鬼，它們都是這麼誘騙蠢貨簽訂契約的。」青金石一邊給秦始皇順著氣，一邊冷笑道，「別以為我們的社長同志會這麼蠢！」

「沒錯。看看你前一任僕人的下場，我覺得敬拜你就絕對不是什麼好事。」靜流看著滿地屍山血海說到。

「你看，我們走民主制的。所以我們決定不搭理你的提議。看來你那50%多的幾率落空了——啊，也很正常啦，不用太自卑！」

吳玄意雖然不能說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心，但聽了青金石和靜流的話，果斷決定不和這種東西合作。

在拒絕的同時，他也再度啟動了刻舟求劍之法。鋼鐵機甲籠罩全身，戰鬥模式全開——畢竟談判破裂，下一步必定是要撕破臉打起來。

可是，想象中的閃電、風暴、怪獸、陰兵或者其他什麼邪惡魔法並沒有出現。邪仙只是依然不緊不慢地說到：

「不用擔心。暴力攻擊只會在自己受到威脅時才會發動，而你們根本沒有威脅到我的能力。另一方面……」

邪仙說著，空氣四周想起了轟鳴的警笛聲。

「我剛剛報警，並將你們所有人的詳細資料和在這裡屠殺的錄像發給了警方——在你們因為大規模殺人，被依法通緝、監禁、判處死刑的時候，同意合作的幾率很快就會從51.35%上升到99.8%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