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黃金裝備

老王看到饅頭上的虱子，鐵證如山可不是耍賴能過關的，哪怕自己離開一會也還能狡辯一下，這要是傳了出去，以後生意就別想再做了。

無奈之下，老王趕緊拿回對方買的兩個饅頭，將錢還給了對方，又擺出一副可憐相：「老哥，對不住哦，唉，都是人窮啊！為了賣饅頭，我花錢做了兩件褂子，都是一天一洗換著穿的，現在天冷，昨天那件洗了還沒幹，原本想少賣一天，因為大前天跟你約好今天送饅頭過來的，你老哥事情我可不敢耽誤啊！」

喘了口氣，見對方沒什麼過激反應，老王心放下了不少，再努力一下有希望過關，於是又說了起來：「實在沒辦法了，今天就沒換裝饅頭的褂子。」

老王收起那兩個饅頭，對著手上哈了幾口，給凍得通紅的手一點熱氣，又苦著臉說道：「老哥你說，現在誰身上能沒有幾個虱子啊，也就像我做這生意的講究個乾淨，今天饅頭不賣了，留著家裡人吃，今天這事老哥你看怎麼辦啊？」

買饅頭的這位也沒啥歪心思：「算了吧，看到這個我們也吃不下去了，明天你換乾淨給我，要是再不幹凈，不要怪我不留面子哦！」不追究了，提醒一下還是必須的，免得下次再遇到這種噁心事。

老王見對方已經不追究自己，點頭哈腰感謝一番：「不過呢，我還想求老哥件事。」

買主：「知道，知道，不用說了，我不會外傳的，少擔心這事。」見人家不想多說話，老王連忙道謝離開。

實際上老王根本就沒有兩件內衣，也不會每天都洗一遍，只是今天運氣不好被發現了，至於那天的饅頭是如何處理的也沒個下文，留著自家吃這話，老鬼才會相信。

不過老王說的那句現在誰身上沒幾個虱子的話，確實是真話，就算極少數人能保證身上沒有虱子，頭髮上免不了還會有上幾個。當然這是指三星鎮這個地方。

特別是冬天穿了棉衣以後，天氣晴朗的中午，冬天沒事幹的人，曬著太陽，敞開懷逮虱子，不是一個兩個人。還留下了諺語：『曬太陽，抓虱子一就兩。』

牛寶講了事情大概經過，另外兩人倒也沒怎麼笑，王喜當然更不會笑。感覺這事也不算太奇怪，還是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如果是冬天，現在這四位把衣服脫光，頭髮上仔細找找，要是誰找不出虱子才是怪事！

事情並不像想象的那般有趣，四人沉默了一會。最後還是王喜開了腔：「現在不能洗澡了，你們明天玩什麼啊？」。

錢二冒一句：「要不打麻雀玩啊？」

牛寶：「打麻雀我也打不準，彈弓不行，彈弓皮沒勁了。」

胡方樹：「你還是那個小皮筋做的彈弓皮啊？」

王喜：「我們倆都是小皮筋做的」。這兩人住的較近，一家是二隊前排，一家在後排，卻是直對著的，互相過了菜地就能到對方家裡，所以比較了解。

而錢二，牛寶和胡方樹都是前排的，胡方樹家處於三家中間，錢二在東頭互相都是隔了兩三家人家。

胡方樹：「小皮筋都是小孩子玩的，要想打麻雀起碼得用醫院掛水的皮管才行。」

牛寶：「我們醫院也不認識人，要不到皮管啊！錢二你家離醫院近，你有沒有認識的啊？」牛寶把希望寄托在錢二身上了。

錢二：「我家是有人認識醫院人，但是，醫院人也不會理我啊，我如果去了，人家會說，叫你『大』來要。」錢二把難處講了出來，

證明他這條路走不通。

醫院掛水用的皮管。和那種抽血，或者打青霉素做反應的時候，扎住膀子，手腕的皮管。外表看起來是一樣的。是七八十年代小孩做彈弓皮的理想材料，略差於自行車內胎的皮，最好的是汽車內胎皮。至於小皮筋就是普通扎頭髮用的，皮筋比較粗和長，質量也好很多，街上賣一分錢兩三根的樣子，小朋友過年的壓歲錢多數都是這樣花掉。

幾分錢買上十幾根，編成雙股，就可以做彈弓皮用了，當然這種彈弓，力量小，射程近，準頭也差，對著人玩打仗遊戲還行，打麻雀就很難了。

錢二雖然說自己這邊行不通，卻又想起了別的門路：「醫院最南邊的西牆外，是醫院倒垃圾的地方，你們誰敢去，在垃圾堆里說不定能找到皮管子呢！」

「你滾蛋不呢！」錢二話音剛落，王喜立即強烈反對起來：「那個垃圾堆，就在黑房的北山頭，你敢去啊？」【黑房：太平間】

牛寶也接著說：「那裡太拉雜了！【拉雜：太臟。】翻翻沒注意就能翻出個死小揪出來。嚇人又噁心！不相信你問問胡方樹！」

「還用問我啊！牛寶那次你又不是沒去。」胡方樹：「還是你提出來要去的呢，最後又嚇得鬼喊，就差哭了，哈哈!」

「誰跟你一樣啊，搞賊膽似的！扒拉個死小揪出來往邊上挑挑像沒看見一樣。」牛寶說明了情況，證明並不是自己膽小，而是胡方樹膽大的太變態。

七八十年代也有膽大的搞不正當男女關係，又沒有什麼安全措施，不小心一下子有了身孕，男女方會費勁心思找關係做人工流產，因為是絕密行動，醫生和當事人都不敢讓人知道，如果被人知道了，醫生開除是肯定的，當事人男方重的坐牢，輕的身敗名裂，女方更不用說，一輩子算是毀了，自殺都有可能。所以流產的死嬰也不敢僱人帶出去埋掉，只能半夜埋到垃圾堆里，為什麼容易被翻出來，就不說那麼詳細了。

胡方樹：「那次我被你害慘了，你鬼喊鬼叫的，讓人知道了，到家我被『嗯大』很揍了一頓，說我想死好好死，別惹上病回來！不說這些了，怎麼今天都說這種晦氣話。」胡方樹一句話截斷了話題。

「你們要是想要皮管，就去找候三看看吧。他老爹老奶賣開水，認得醫院人多」。胡方樹說完走了幾步：「不管你們明天玩什麼，反正我去打麻雀！好久沒吃肉了！」

見到胡方樹大有單幹的意思，其他三人不答應了：「哎，你別走啊，我們現在去找侯三，如果能要到皮管說好明天去哪裡玩，就不用去你家叫你了，我怕你『大』吵我。」牛寶拉著胡方樹不讓走。還有兩人也附和著。

這些半截爹的都怕對方的家長，特別是父親，落到這些長輩嘴裡訓起來可不會留情，出去玩都是偷偷摸摸的。誰家孩子被誰誰喊走了，家人問這個孩子做什麼去了的話，家長背後就會說：『被某某個弔死鬼勾走了』。

最後還是四人一起回家，到了大路上以後，往東走了幾步就到了牛寶家。牛寶說：「我們還是分開走吧。」說完帶頭跑了。

胡方樹順著路邊，來到自家門前，看看外邊沒人，頭都不抬的繼續往東，過了錢二家來到了一個修理自行車的攤位前蹲下，也不說話。修自行車的師傅看了看胡方樹：「來拿東西啦！」

「跟你說哦！東西我可以賣給你，但是，你『大』要是問起來我不會幫你隱瞞的。」這位師傅對胡方樹錢的來路不放心。

「知道呢，這錢是『嗯大』給我的，還說隨便我話，『嗯大』問你不用你幫瞞著。」胡方樹得到父親的允許，當然理直氣壯的回答。

「好吧，老胡家小揪話我還是信的。」說著從腳邊的小箱子里拿出了一根長二十來公分，寬度十公分左右的黑皮：「這是我家親戚在市裡修汽車賺下來的，做彈弓皮那是絕對的好！」

胡方樹看到這塊黑皮，眼睛都冒光了。這是塊小汽車內胎的皮啊！在三星鎮這地方屬於有錢也買不到的東西，胡方樹也只是見別人玩過這皮做的彈弓，摸都沒摸過的，沒想到上次回家路過這裡打聽了一下，這次就有貨了。

「多少錢啊？是賣給我的嗎？」胡方樹急忙問道。

「不是留給你的我拿出來幹嗎。饞你玩啊！」師傅呵呵一笑說道。

「你給五分錢吧，我弄來也沒花錢，收你多了，你『大』知道不定有多瞧不起我呢！」看來這師傅對胡小爹很尊重，不想被胡小爹看低了：「你哦，彈弓打打麻雀就行了，不要出去闖禍，這汽車皮比腳踏車車皮勁頭大，打到人身上不是玩的！」師傅臨了又叮囑了一句。

「師傅啊，能不能請你幫我把這皮劃開來呢，我自己不會划，剪又怕剪不好。」胡方樹看這師傅跟父親好像有交情的樣子，開口求道。

「老胡家沒一個傻的，都跟你『大』一樣，說吧，怎麼划？」師傅也不多說就答應了。

「這麼寬，幫我分成十根吧，六根窄一點的，四根寬的。」胡方樹說出了標準。

師傅很快將十根分好的彈弓皮遞給胡方樹：「這下你一年都有好彈弓玩了。」

「嗯沒呢，跟小兄一起玩也夠了。」胡方樹可沒忘了自己還有個跟屁蟲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