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危險的下潛

喬起奧轉身向駕駛室走去，地板由於雨水的滋潤而變得濕滑，卻絲毫不影響他走得如同沼澤上的白鶴一般穩健。

雨水像是被水瓢潑下來，拍打在拖船的船身上。

三峽水庫的水位在暴漲，水面翻騰，高低起落，使得拖船如水上的浮萍。

這註定不會是一個平靜的夜晚。

「下潛深度70米！當前水下可見度3米！」拉丁女孩塞爾瑪坐在屏幕前，一邊操做著眼前的各種錶盤和電子設備，一邊密切關注著屏幕上的數據變化。

曼斯教授坐在駕駛室的中央，將整個駕駛室的動靜收在眼底，報務員、駕駛員、水圖員在各自面前的儀錶鍵盤屏幕開關等前面工作。

「摩尼亞赫」號拖船是一艘偽裝起來的軍艦，由上世紀的退役軍艦改造而成。

這艘軍艦整體框架很老舊，駕駛室和指揮室是一體的，但在艦橋下方，有著最先進的雷達，在船首和船尾，則是有著兩個聲吶。

喬起奧送別葉勝和亞紀兩人時踩著的甲板下有隱藏的大口徑艦炮，側弦還搭載了煉金魚雷。

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把這種東西帶進三峽水庫的！

喬起奧覺得這一次下水實在太倉促了，在昏暗的雨夜去面對可能遇到的龍族不是一個好選擇，他們的傲慢隨時可能葬送掉他們。

他無法理解這群人一面誇耀龍族的偉大，一面輕視龍族的行為。

並且，艦炮和魚雷這種東西在三峽水庫使用的風險太大了，要是令三峽大壩決堤，那位於長江中下游的無數的居民將被洪水淹死。

「下潛深度144米！已抵達水底！」塞爾瑪報告說。

曼斯教授的耳麥響了，他在右耳上按了一下。

「教授，我們的眼前有一扇左右望不到邊的巨大青銅門。」耳機里傳來亞紀的聲音，「門上有活靈。」

亞紀和葉勝的漂浮在那扇一眼望不到邊的巨大青銅門面前，四周黑暗，除了兩人頭上的探照燈意外幾乎沒有任何光亮。

幸運的是，和水體的中上層不同，這裡的水非常得平靜，沒有受到江面上暴風雨的影響。

黑暗、寂靜和寒冷從四面八方襲來，讓人發瘋。

「使用『鑰匙』的血。」曼斯教授說。

「另外，教授，纜繩的長度不足以支持我們在水底進入這座青銅牆。我們申請使用備用纜繩。」亞紀說。

曼斯教授愣了一下，「哪裡來的備用纜繩？」

「喬起奧給的。」亞紀說。

曼斯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邊的年輕人，好奇他是怎麼給的備用纜繩。

「通過。」他說，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因為水下的每一秒鐘都是非常寶貴的。

亞紀和葉勝各自取下了一隻肩上的小章魚。章魚化作了纜繩。他們又取出了金屬做的外形像螺母的快插件，將兩根纜繩連接在了一起。

亞紀和葉勝身上的纜繩連接著水中的潛水鐘，為他們源源不斷地提供暖氣和氧氣。

潛水員們喜歡將這根纜繩叫做「臍帶」，因為這小小的纜繩就是他們進行危險的水下作業時活下來的最大保障。

亞紀取出了一個玻璃試管，裡面裝著血液。

這份血液屬於每天呆在起居甲板后艙的那個被叫做「鑰匙」的嬰兒，有著打開龍族的煉金門禁的作用。

青銅門上是一張痛苦扭曲的浮雕臉像，嘴裡叼著一根火柴。

亞紀將血液倒進臉像的嘴裡。

「轟隆隆」，震動聲響起。

這聲音不是因為地震，而是青銅牆在動。

原本嚴絲合縫的青銅牆此時裂開了一道道規整的縫隙，分出了一枚枚巨大的青銅齒輪。

齒輪咬合、分開，最終在青銅牆上開出一個圓形的「門」。

葉勝和亞紀對視一眼，進入這扇門。

曼斯教授的耳麥里在這時傳來一陣「呲呲」的電流聲，隨後再沒有聲音傳來。

「該死！無線電通訊斷了。」他摘下耳麥，皺著眉頭，心中的不安在發芽生長。

一名船員說，「船長，葉勝和酒德亞紀兩人的心率、體溫和身體壓強一切正常。」

曼斯教授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船長，我建議現在立刻加固潛水鐘上的鋼纜，並在船底的減壓艙入口處安排潛水員，隨時接應葉勝和亞紀。同時，放置在拖船後方機艙的直升機立刻起飛，實施空中警戒，隨時火力支援。」喬起奧朗聲說。

「你在害怕什麼？」曼斯教授一臉肅容地問。

「現在風浪這麼大，連接潛水鐘和拖船的纜繩隨時會斷。從潛水鐘回到減壓艙的過程很繁瑣，我們必須提前準備。」喬起奧毫不退讓。

潛水鐘和船體之間有兩根纜繩連接，一根是起固定作用的鋼纜，一根是提供氧氣和暖氣的纜繩。

而從潛水鐘進入減壓艙，需要經過兩道閥門，這兩道閥門的固定和卸除需要其他的潛水員在潛水鐘外進行協助。

144米，這已經屬於深水區域。從深水區域快速上浮，如果沒有潛水鐘和減壓艙，那可能會出人命。

肺里的空氣會被因為巨大的壓力差被瞬間抽干，溶解在細胞里的氮氣會瞬間炸開，相當於幾千萬個小炸彈在胸腔里引爆。

曼斯教授凝視著他，突然，這老傢伙笑了起來，「很好，你的安排很周密！你是個不錯的年輕人，雖然我這麼說過你很多次，但這一次我是最欣賞你的！」

說著他拍了拍喬起奧的肩膀，笑得滿臉褶子。

「就按他說的做！」曼斯教授一揮手，渾身氣勢驚人。

面對龍族，他確實太過懈怠了，還不如一個年輕人。

各位船員們手迅疾地動了起來，思維高度緊張。

直升機升空，潛水員下水，鋼纜加固。

「教授，我們進入了一個青銅大殿，穹頂有一幅巨大的圖案，應該是龍文構成的。」通訊再次連上了，說話的是葉勝。

他們兩人穿過青銅門之後進入到的地方是一處青銅大殿，大殿九曲迴腸，分佈著諸多走廊、偏殿、雕像、大門、青銅輪盤等複雜的建築結構，讓人暈頭轉向。

長長的纜繩連接在他們背後，指示著返回的道路。

「立刻發過來！備份！備份！」曼斯教授激動地渾身發抖，舔了舔嘴唇。

如果真的是龍文，那學院對龍文的研究將不再局限於那僅有的七十六句！

龍文，那是可以勾動力量的文字，就如北歐神話里的盧恩文字一般，傳說那是奧丁倒掛在世界樹上整整九天九夜才獲得的力量。

塞爾瑪面前的大屏幕上一張張圖片閃過，那是一棵枝葉四散的巨樹，葉片和樹枝彎曲成無法解讀的字元，樹葉攢聚起來像是一張一張的人臉，分拆開來又確實是一種消失的古文字。

「這好像是一幅地圖。」喬起奧兀然開口，打破了眾人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