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萬鬼之幡(4)
綰綰和那盔甲戰鬼近身接觸后,才發現此鬼的魂魄是殘缺的。
相比於有龍鱗護體,感受不到戰鬼壓力的夏之淮,直面這隻殘魂的綰綰,更能準確分辨出這隻鬼的實力。
他很強。
這是綰綰的第一感覺。
但他狀態很差。
這是綰綰靠近之後,很快得出的結論。
這隻殘魂的魂魄上布滿了細小的裂痕,像是曾經被狠狠打碎了一般,之後又被人為一塊塊拼合起來。
綰綰拳頭砸向那隻鬼的身前,被旗槍攔住。
她的小拳頭撞在了青銅槍身之上,兩股強橫的力量對撞,青銅旗槍身上慢慢印出暗金色的紋路。
綰綰立刻收手,後退拉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她的體型太小,而這隻鬼本身就佔了體型優勢,且手中的武器也很長,一擊不重,很快就會被對方找到機會反擊。
如果不及時拉開距離,她很容易受傷。
綰綰撤回夏之淮身前,小聲說道:「哥哥,你還能動嗎?」
夏之淮看了眼肚子上已經不流血的傷口,雖然傷口仍在,還是隱隱作痛,但不是不能忍。
他點點頭:「可以動,你想讓我做什麼?」
「煉化這把旗槍。」綰綰將手中的鬼幡交還到他手上,握著拳頭給他加油打氣,「哥哥,我相信你可以的。」
夏之淮傻眼地看著手裡的鬼幡:「……不是,這個你自己煉化不可以嗎?」
綰綰遺憾地搖了搖頭:「我不行,我和旗槍天生相剋,我煉化不了。」
旗槍與鬼幡待在一起時間太長了,沾染了太多不幹凈的氣息,她是桃木,天生克制陰邪,旗槍到她手裡,還沒煉化,就會徹底碎掉。
「這把旗槍和鬼幡並不匹配,應該是後台拼湊的,旗槍是件很不錯的武器,但鬼幡不是。」
「哥哥你煉化這旗槍的時候,要先想辦法斬斷鬼幡與旗槍之間的聯繫,這樣才能切斷那隻戰鬼與鬼幡之間的聯繫。」
夏之淮從她的話,和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出來了。
小崽崽是想保住那隻看起來有點神智,但不多的古代鬼將。
夏之淮也沒有問原因,因為綰綰已經閃身離開,去拖住那隻對莫顏書虎視眈眈的鬼將。
夏之淮乾脆就地坐下,看著手中並不安分的鬼幡,又看了眼貼在他傷口上,從頭到尾都沒動靜,也不會往下掉的大鱗片。
他,應該可以做到的吧?
……
夏之淮試著直接徒手將鬼幡從青銅旗槍上拆下來,發現根本拽不動。
也不知道鬼幡是怎麼固定在旗槍上的,這隻有裂紋的旗槍不過五六十公分長,上面的卻有著幾位精美的虎形紋,底部握柄的地方,磨損痕迹十分嚴重,陰刻的紋路凹槽里還有乾涸的血跡殘留。
鬼幡底色為黑,但仔細看,卻能看見上面用很細的金線綉出來的龍形圖案。
這幡布材料柔軟,但不管他是用牙咬,還是用力撕,都無法破壞。
甚至鬼幡上的力量還將他牙齦震出了血。
夏之淮只能放棄物理破壞法,試一試不太靠譜的玄學破壞法。
他也不知道具體怎麼煉化這旗槍,只能握緊這鬼幡的槍身,試圖感知這柄鬼幡與旗槍身上的氣息。
漸漸的,他眼前的畫面發生了變化。
三色線條組成了他能看到的一切。
他自己手臂和指尖,流淌著纖細的青色靈力,旗槍和鬼幡身上則纏繞著無數縷黑色細線,還有一些遊離的紅色絲線,正不斷穿過鬼幡的旗面。
夏之淮推測,黑色細線應該就是陰氣。
至於那些總是避開他的暗紅色血線,應該就是煞氣之類的東西。
那些煞氣主要聚集在鬼幡旗面上,青銅旗槍身上只有頂端一部分,被少數的暗紅色血線浸透。
夏之淮試著去捕捉其中一道暗紅色血線。
在青色的靈力靠近的瞬間,那些血線便瞬間潰散成淡紅色的煙霧,避開了他的靈力,回到鬼幡上后又重新凝結成線。
試了好幾次,他知道用尋常辦法,應該是沒辦法成功煉化這旗槍。
綰綰的意思,他大致是清楚的。
這旗槍應該是那隻鬼將的棲身之所,多少是有點靈性的。
旗槍應該是古物,而鬼幡則是有人重新套上去的。
此人想將旗槍與鬼幡煉成一件邪器,但這件邪器目前尚未完全煉成,所以若是他能將這把旗槍煉化,便等同於毀掉了這張鬼幡。
旗槍與鬼幡分離之時,也就是這個奇怪鬼蜮被破解之時。
夏之淮因為失血不少,臉色有些泛白,此刻體力也明顯有點不支。
他靠在一旁的車輪上,試著去調動全身上下的青色靈力。
那些青色的靈氣,像髮絲一般,緩慢地在身體里打轉兒,並不願意離開他的身體,所以僅僅是調動這些靈力,就已經讓他滿頭大汗。
隨著汗水凝成珠,從他眉骨上往下滴,那些懶洋洋的靈力終於開始按照他的想法運行。
青色的靈力如小游魚一般,從他握著旗槍的掌心慢慢往上爬。
原本縈繞在旗槍上的黑色陰氣,一下子全部龜縮進旗槍內,只剩下少許血線在旗槍頂端鑽來鑽去。
不過,夏之淮的靈力並不多。
哪怕他每天都有抽時間認真鍛煉,但吸納靈氣后,將其轉換為自己的靈力,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兒。
他調動了全身所有能運行的靈力,也僅僅只覆蓋了半個槍身。
而剩下的一部分,他暫時無法調動,因為那部分靈力都被鱗片聚集在他腹部的傷口處,一旦靈力離開,他傷口必定會崩開。
夏之淮只能想辦法,利用這不多的靈力,將那些血線從旗槍中逼出去。
所以,他試著用靈力凝聚成一個口袋形狀,朝著頂端一點點靠近。
……
在夏之淮努力煉化旗槍時,另一邊的綰綰則是和頭腦不太清醒的鬼將打得有來有往。
綰綰試圖將這隻鬼拉入自己的領域內,但沒能成功。
因為這隻鬼所寄存的槍身在外,他很容易就能從她的領域內離開。
在不將其打散的情況下,綰綰應付起來,也是十分頭疼。
就在她被對方用旗槍接連揍了兩下屁股后,綰綰的火氣噌的一下就冒了頭。
她氣呼呼地鼓著臉,指著對面的黑臉鬼將,憤憤道:「如果你再招呼我的屁股,我就真的不客氣啦!」
「小朋友的屁股也是有尊嚴的!」
鬼將黑黢黢的雙目定定地看著她,單手握著旗槍,嘴巴似乎想要張合,但沒能張開。
直到他臉頰用力,綰綰才發現,他的嘴竟然被殘忍地縫了起來。
綰綰眉頭稍擰,內心有點同情,但不多。
雖然嘴巴被縫起來很可憐,但他現在助紂為虐,是對手,是敵人。
而夫子曾說過,交手的時候,絕對不能同情自己的敵人。
綰綰思考著,該怎麼才能在不打散他的情況下,保住自己的屁屁。
但那隻鬼將根本不講武德,一聲不吭地就出現在她身後,抬手就要給她一悶棍。
綰綰側身從他腳邊滾開,躲開了這一擊,反手就往他小腿上抽了一劍。
桃木劍很輕易地劃開了他的右小腿。
凝聚的魂體中,出現了一道無法癒合的傷口。
綰綰握緊了手中的小木劍,看了眼他搖晃的身體,揚眉吐氣道:「哼,這是給你的教訓。」
「小孩子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那鬼將甚至根本沒有看腿上的傷口,先是看了眼綰綰,隨後瞥了眼依舊在救護人員懷裡昏睡的莫顏書。
綰綰立刻警惕起來,四周瞬時颳起無序的陰風,每一道風刃從皮膚上割過,就會留下一道很深的血痕。
綰綰無法捕捉到那些風刃的軌跡,因為隨著鬼將揮動手中的旗槍,那些風刃幾乎無處不在。
護著莫顏書和周母的三名救護人員,很快就被風刃割的遍體鱗傷。
莫顏書的臉和身體上,也出現了多道血痕。
抱著他的那名醫護人員,不得不盡量將小孩子儘可能地裹在懷裡,但不可避免的,身上鮮血淋漓。
必須得制止他,不然這些風刃留下的傷口,遲早會讓其他人失血過多而亡。
綰綰只能迎難而上,頂著風刃快速前行,她單手撐起一個圓形的靈力罩,反手握著木劍,眨眼與那男鬼貼面。
綰綰從他眼中看出一絲得逞的笑意,下一秒就被旗槍抽飛,摔在了地上。
夏之淮聽到重響,分神看去,立刻從地上站起來。
「綰綰——」
他臉色驟然一沉,握著那鬼幡就突然出現在鬼將身前,將護著傷口的靈力也逼出身體,全部裹住旗槍。
血線瞬間從旗槍上逃走,他一把扯下旗槍上的鬼幡,直接扔到男鬼的臉上,用靈力裹著旗槍,一槍刺入鬼將的胸口。
隨著鬼將胸口翻出白色的光,夏之淮右手一轉,果斷收槍,很快就到了綰綰身邊,將摔懵的綰綰從地上抱了起來。
綰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後知後覺地抱怨道:「哥哥,我好像有點痛哦~」
夏之淮檢查了一下她的後腦勺,確認沒有鼓包,掌心罩著她後腦勺,揉了揉:「你又不是鐵做的,摔了當然會痛。」
「還有沒有別的地方不舒服?」夏之淮擔心她摔出內傷,綰綰剛剛撞在了車上。
她身後的車子都被撞得側滑了兩米,換作尋常人,這會兒肯定疼得岔氣兒,根本沒辦法立刻從地上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