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次相遇
裴駿蹲坐在醫院住院部外的草坪階級上,一直穿著車禍現場周信揚原本的衣服。衣服領子上,袖口都沾了血跡。他怕嚇到醫院裡來往的人,就主動坐在醫院外空曠的地方等敏賢。等了一個早上他現在一點精神也沒有,眼神獃滯朦朧。看來新生命並沒有給他新的希望。重生的他就像絕境縫隙中那一株植物,雖活著,卻無比艱難。他想,自己原本的肉身早已火化變成灰燼。家人有沒有按照當初自己意願將他得骨灰灑向大海呢?
旁邊緩緩走過來一隻瘦弱的小貓,向他喵喵叫著。打斷了他得沉思。他順著聲音往下看去。
他雙手托起小貓溫柔地說:「你也是流浪的嗎?」橘貓:喵。」的一聲作出了回應。用頭依偎著裴駿。他開心地笑了,像個孩子一樣。
敏賢遠遠迎面走來,她驚奇看著這一幕,突然,她感覺周信揚竟然變好看了。這一刻,他並不討厭周信揚。回過神來,敏賢不知不覺走到了他得跟前,看著落魄的他。裴駿感受到有個人來到跟前了,他蹲坐著的姿勢抬起了頭,憑藉著昨晚在醫院的記憶,認出了這是敏賢,這才認認真真看清楚她的容貌,穿著一身黑色蕾絲連衣裙,女子當中身高也算是比較高挑,偏圓的臉蛋上有一雙大眼睛,長睫毛。煞是好看。
此刻,彼此的眼睛都注視著對方,裴駿禮貌地微笑點頭:「你好,敏賢!」畫面就定格在這一刻,這天陽光很好。
敏賢感受到眼前的周信揚不一樣,無論言行舉止。但是在她看來身前的人確實是周信揚。車禍能讓人的性情改變?她一下服軟了。
敏賢接上裴駿,就匆匆趕回周信揚的家。全程敏賢沒有說過一句話,裴駿不敢出聲,這樣尷尬氣氛實在令人窒息。裴駿也慵懶坐在副駕駛,看著窗外,車水馬龍。
「不哭更好看!」
敏賢看著裴駿,感覺聽到了這句話,但又不確定。
沒過一會,就到了。敏賢讓裴駿下車,可是裴駿怎麼會知道周信揚的家具體在那一棟那一層那一室呢?
「你現在既然不用上班,後天我要盤點,你照顧女兒上學吧。」敏賢還是說出了要求。
「好呀,但你得帶我上樓,可好?」天載難逢的好時機,這下不用愁了。打蛇隨棍上。
敏賢對於這個回答竟不知所措,顯然已經跳出了他和前夫之前的固有對話模式,她的隨口一說,第一次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聽到了她最想聽到的回答,不會再是找理由,也不會推脫。更不會沉默不語。她高興是不是由於這場車禍讓周信揚死裡逃生,然後深刻反省自己的錯誤,正如不見棺材不流淚,如果他還能多擔待一點女兒,她也感覺很是欣慰。
敏賢把車停好,跟著裴駿一起「回家」。
裴駿假裝不舒服,好讓敏賢走在前頭帶路,也謊稱車禍把鑰匙丟了。走到門口,敏賢從包里掏出備用鑰匙,打開了門。因為女兒的關係,她還是要求保留了鑰匙,只是她從來不會趁沒人的時候回去以前的家。
「哼,之前警告過你,你是活該,三更半夜出去夜蒲的下場,我一點也不同情你,你自己心裡反問,出了事的時候,最後在你身邊的人會是誰呢?」
這是她離婚後第一次開啟了門。
打開門,看見一切熟悉陳列的傢具,家裡的擺設一點也沒變,忽然間,她想進去了,想回到自己生活了7年的家,甚至想看一看以前自己的房間。只是她沒有勇氣,她怕,回想起以前的點滴。痛苦難受。
她甚至怨恨過周信揚,恨他親手毀掉自己的家。但她自己何嘗不是?
敏賢開過門,把鑰匙放到桌面上,輕輕說了聲:「走了。」
說完,轉頭關門走了。
敏賢走後,周信揚癱坐在沙發上,又昏睡過去了。
醒來,已是晚上8點了,他走到廚房,打開冰箱,裡面放著零星幾顆雞蛋,幾包速食麵。於是馬上動手燒水煮麵。一頓狼吞虎咽。完畢,開始在房子里轉悠,他首先來到主人房,他也想知道主人公是個什麼品位的男人。映入眼前的梳妝台上擺著一副大照片,銀色框架內是一副長50厘米,寬30厘米的油質感的孕婦照,孕婦滿臉笑容一手叉腰,另一隻手輕輕撥弄胸前捲髮。下身穿著有碎花紅色大擺裙,垂直到地。上身則配著露出孕肚的小白棉麻短衫。白白圓圓鼓起的肚皮,配上這身衣服,在棗紅色背景的襯托下,顯得孕婦氣質到位。這大概是裴駿見過最滿意的作品了,除了色彩、衣服、光影、構圖之間微妙又恰到好處的搭配。看過這副畫的人,心裡都會湧現出四個字:幸福滿溢。女主人公的甜美笑容。同為攝影師,他稱讚這個成功的作品。
孕婦是敏賢,他很難理解笑的這麼幸福的女人會是之前一直跟他說狠話的敏賢。曾經她應該很幸福。到底是怎樣的地步才會讓一個女人徹底的改變?不過也能大概感受到。
裴駿被這副照片的幸福滿溢深深打動。除了這副照片,桌上的還擺放著一位從嬰兒到五、六歲小女孩的一系列照片,小女孩也笑著,長得像媽媽。照片里感覺是動態進行的:有快樂奔跑、有抱起假南瓜道具舉起頭頂。。。。
抬頭是婚紗照,甚至梳妝台還保留敏賢用過的護膚品,只是鋪滿灰層罷了。暗粉色的真皮大床,以及配套一色的床頭櫃,衣櫃,到處都能感覺溫馨的味道。女主設計得很不錯。彷彿裴駿進入另一個空間,這個空間有微笑,有溫暖,有幸福。同時,讓他領悟到攝影的另一層含義。拍出好作品的更高境界。
他從來沒有這樣的家,剎那他開始後悔欺騙了敏賢來到這個家,他覺得應該跟敏賢坦白,告訴她前任丈夫已經離他遠去。裴駿又猶豫了,知道真相會不會很殘忍,敏賢會傷心哭泣嗎?
但是房間了到處能放衣服的地方都堆滿了男性衣服,桌子,嬰兒床,椅子,凌亂不堪。床上被子扭得像麻花。聯想起剛才廚房洗碗池上的碗筷。裴駿不禁來一句:哇,我靠,這個前夫是什麼人,亂七八糟。」
裴駿從小父母過世,練就一身持家本領,裴駿開始擼起衣袖,把家裡徹底搞了個乾淨。
到了晚上12點,才妥妥地把衛生搞了大概,起碼能住人。這下他換下血跡斑斑的衣服,找到一個大塑料袋把衣服裝了進去,暫時丟在一邊。然後走進沖涼房。
完畢,他一絲不掛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可樣子完全不是他,這兩天終於可以安定下來,沒有什麼情況接受不了,事情的脈絡沒有好好理清楚,就只能被推著往前走。他並不滿意這個身體的原主人。為何要把靈魂寄托在這個毫無責任的男人身上?
帶著滿腦子的疑問,最後躺在床上睡去作為告終。他太累了。自從抑鬱症失眠以來,他現在反倒可以安穩舒服睡覺了。用這個身體。
他做了一個夢:陽光下,看見三個影子,高高的影子舉起另一個小個子影子,另一個影子依偎在高影子旁邊,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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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一言不合就睡覺,哈哈哈,他實在太累了,體諒體諒吧!
第二次的相遇有沒有檫出火花?
他們都被雙方的笑容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