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第18章 第18章

「姐姐?」

那美貌女郎嫣然一笑,愈見標緻,俯身揩去她鼻尖跑出來的細汗:「我這個年紀,做你祖母怕是都綽綽有餘了,哪裡擔得了這一聲姐姐?」

旁邊站定的女學生嘩然,她們見女傅今日領著這個女郎過來,倒是也沒往別的地方想,以為或許是來了一位不拘小節的女傅或是年歲略長的學生,現在才有些心驚她的身份。

徐福來為了不叫遠志館里這一分額外皇恩顯得特殊,從來都是安分尋個角落,默默瞧著楊徽音的,今日瞧見她往太後身邊湊,怕楊娘子說錯了話,才一路小跑奔到太後面前。

只是還未等及近,就聽見太后笑那一聲「姐姐」,稍微有些安心,然而又聽下一句問道:「隨國公的女兒……是誰送你入宮的?」

徐福來湊近了一些,斗膽回稟道:「奴婢參見太后,是聖人微服時見過,而後賜恩令其破格入宮的。」

鄭太后本來是午後睡醒起了玩心,自恃沒什麼人認得自己,換了衣裳,在幾位女傅的陪同下進來瞧一瞧那些女郎讀書,見到御前侍奉的人稍微凝眉,但身後的女郎們都跪了下去,便揭過了這一節。

「都起來罷,不過是我早存了心思來瞧一瞧你們的人品樣貌,但又怕召你們去顯得太拘謹,才想了這麼個法子,別把你們都嚇到了。」

楊徽音離她是最近的,剛剛看著別人的模樣拜下去,就被太后虛扶起身。

「看得出幾位女傅辛苦,枕珠,叫人把賞賜都分下去,」鄭太后心知自己再在這裡下去也沒什麼意思,笑吟吟道:「你們繼續玩,我也累了。」

謝女傅謝了恩,太后又道:「這個小姑娘今日還有什麼功課,若是不要緊,我想帶回長信宮說幾句話。」

「娘娘說哪裡話,」謝女傅瞥了一眼楊徽音,「楊娘子今日沒有旁事的。」

太后笑著牽住了楊徽音的手:「雖說當不得你的姐姐,但給你顆甜果子吃也好。」

穿了窄袖輕衣的竇婉怡站在太后附近不免有些羨恨,小時候太後到竇家拜訪,她還是遠遠見過一回的,午後汗流浹背,裝著不知道,還不如旁人嘴甜一句。

楊徽音被她那綿軟細膩的手掌握住,稍微有些臉紅,其實每日晚間聖上還會與她一起用膳,她蹴鞠沐浴之後就差不多到了時間,但是楊徽音想了想,太后這樣和善,又是聖人的母親,還是歡歡喜喜道了一聲是,跟隨在太後身邊往外去。

眾人恭送太后至遠志館門外,卻已經有一位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等在了外面。

他見鄭太后被人簇擁出來,知她露了身份,不覺莞爾,溫存詢問道:「娘娘也樂過了,朕叫他們把輦抬過來,咱們回去?」

「郎君怎麼到這裡來了?」

鄭太后先是一怔,隨後對遭了二度驚嚇的遠志館師生笑道:「上皇駕臨,我實不知情。」

楊徽音懵懵懂懂跟著往外走,她的身高正好方便窺見,那位祖父口中待楊家極好的嚴苛君主緊握了太后的手,於眾人之前亦泰然玩笑道:「不過是接夫人下學,何必興師動眾?」

太上皇的隨和怡色是在見鄭太后攜了楊徽音同坐時消失的,到了長信宮門口才從前面的輦下來,站定候太后一起過來,低聲問詢:「還在生氣?」

鄭太后似乎是方才在外人面前給他顏面才溫存軟語,現下卻嗔了他一眼,和楊徽音進去:「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值得你這樣來瞧?」

楊徽音靠近她的時候,總能嗅到那如蘭似麝的舒心香氣,忍不住去抬頭看她的眉眼。

她一直好奇傳聞中的兩朝妖姬到底是什麼樣的絕色,能生出聖上那樣的鐘靈人物,現在卻完全不會有任何疑問了。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楊徽音被她握住手,領進側殿擦臉:「娘娘比我見過的所有娘子都好看。」

鄭太后聽她稱讚自己容顏,「唔」了一聲,含笑道:「看來你已經學過《鄭風》了,是家裡人教的,還是宮裡學的?」

楊徽音點了點頭,聖上教了她許多詩,她現在再想找到詞夸人就不會那樣怯口,她乖巧道:「瑟瑟在宮裡學的。」

現任隨國公與夫人說起來還是鄭太后自己賜的婚,她笑道:「不過隨國公夫人看來一定是十分愛惜你的,把你教的這樣好,倒是皇帝下了旨,叫你們骨肉分離。」

楊徽音卻搖了搖頭,她不能在君主面前說嫡母的不是,「母親一向待我如親生,能進宮讀書是聖人天恩,也是我自己願意。」

太上皇見她們不分大小地坐在一張胡榻上說笑,雖說內廷禮制並不嚴苛,太后自己更不會和小孩子計較,然而還是皺了皺眉。

他從要進門的宮娥手中接了一盤冰鎮的楊梅,款步走過來坐在另一側,拈了一顆,「音音,蹴鞠太熱,吃一點果子消暑罷。」

楊徽音從未見過這等夫妻相處,害羞不敢瞧,她聽見上皇極溫柔地喚了一聲音音,下意識抬頭要接,卻見上皇神色沉了下去,把她嚇得立刻縮了回去。

太上皇從見面伊始,給她的印象一直是如聖上般極溫柔的男子,也沒有架子,甚至完全不像是做過十餘年實權天子,但是驟然變了臉色,便叫人心驚膽顫。

「三郎做什麼把氣撒在別人身上,」鄭太后這才一笑,接過楊梅給了楊徽音,解釋道:「隨國公的女兒也是與我有緣,她名字里也有一個『音』。」

長信宮裡近身伺候的人大抵都知道太后的小字,平常暗自避諱,因為偶爾說一句兩句,太后自己是完全不會怪罪的,但太上皇不許知道的人在宮裡說。

「楊壽倒是真敢取名,」太上皇見太后也自取了一顆楊梅,隨口道:「這個不好,朕看不如改成楊梅,她珠圓玉潤,比琴瑟更相宜。」

隨國公在太上皇這裡失寵已久,若不是聖上處置太早不好二次問罪,他現在的人頭已經滾到長安城門上去了,儘管現在也還在玉虛觀里被軟禁,但瞧見他的孫女也並無什麼好顏色。

楊徽音忽然就被人說要改名,心中既是驚訝,又委屈,太上皇是比皇帝還高一級的人物,聖上隨口一句都能改變許多事,太上皇說一句要改,那她就必須得改成楊梅了!

太后斜瞥了他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身邊的侍女已經過來稟告:「娘娘,聖人從紫宸殿過來了。」

「知道了,」太後起身吩咐一側的侍女帶楊徽音下去更衣沐浴,「請聖人到書房裡,我只有幾句體己話和他說,晚膳就不留他了。」

徐福來不敢隱瞞,等太后離開后,連忙到紫宸殿稟了前情,聖上聽聞鄭太后將楊徽音帶回去,便放下奏摺到長信宮來。

「阿娘今日是怎麼了,還在與上皇置氣,」聖上坐在長信宮的書房,見太後過來,失笑道:「上皇尚在宮內,阿娘卻單獨見我?」

太上皇的病情不實,又拖延不肯回宮,一定要袖手旁觀,看天子如何屠戮宗室功臣,看來確實叫太後有些生怒。

鄭太后搖了搖頭,她面容恬淡,「皇帝已經長大成人,有些政事也有自己的主張,上皇與我既然將國事託付,自然不便插手。」

「但是阿娘遠離朝堂宮闈許久,卻有些瞧不懂皇帝的心意了,所以才要到這裡來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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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養妻日常(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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