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農民還是武士
「父、父親。我也不知道。」
鍋島光茂被打得鼻青臉腫,心裡充滿了怨言,但仍舊不敢不回答鍋島勝茂的問題。
都過去那麼長時間了,只要一想起來這事兒就揍我,一想起來就揍我!
又問我給明人賠禮道歉送多少錢合適!
我怎麼知道?
「不知道!?你惹出來的事你竟然敢說不知道!?」鍋島勝茂又一次瞪起了眼睛,嚇得鍋島光茂一縮腦袋。
「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鍋島勝茂又揚起了手,但最終還是放了下來。「廢物!鍋島家遲早毀在你的手上!」
鍋島勝茂消了氣,又見鍋島光茂沒法提出什麼好的建議,便站起身走了出去。
找來了自己的兩個幕僚,商量了半天之後,終於將方案定了下來。
帶十萬兩白銀,去向明人賠禮道歉。
至於趙大寶的屍體,定然是不能交出去的。
在他看來,十萬兩銀子買一個普通士兵的命,簡直已經不要太划算,再加上大張旗鼓地道歉,明人怎麼有不同意的道理?
並且,他還打算親自去求見一下劉香,以表達自己解決問題的誠意。
於是,他說干就干,第二天就帶著人坐船出了海。
幾經輾轉,在海上漂了十幾天後,鍋島勝茂如願以償地在一座小島上見到了劉香。
他倒是有幸見到過一次鄭芝龍,但劉香這個後起之秀他還是第一次見。
但從眼下在大明的地位而言,劉香也算僅僅稍遜鄭芝龍罷了。
「鍋島勝茂見過劉總兵。」
學著明人的樣子,鍋島勝茂行了個禮。
既然是來認錯的,那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只要能平息此事,受點屈辱,花點錢算得了什麼。總比自己的兒子被抓到之後再藉機發難受到更大的損失強的多。
「哦,左賀藩的藩主?」
「正是在下。」
「你來是送我們的士兵回來的?」劉香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斜著眼冷冷地說道。一個小小的倭國藩主,他還真的不在乎。
「這、並不是。」鍋島勝茂道。「劉總兵,是這樣的。這件事,我們這段時間經過了細緻縝密的查探,最終只能悲痛地告訴劉總兵,你們走丟的士兵,確定遇害了!」
說完,一臉的悲痛,彷彿死掉的是他七舅姥爺一般。
「什麼!?」
劉香一下子站了起來。
「等了這麼久,你們就過來給我們這樣一個消息?好啊!遇害了!兇手呢?誰殺的?怎麼殺的?為什麼殺的?趙大寶的屍首呢?」
劉香盯著鍋島勝茂一連串的問題,問得鍋島勝茂額頭都開始冒汗了。
「劉總兵不要動怒,兇手我們已經帶來了。只是,趙大寶的失手被他們投進了河裡,我們打撈了好多天都沒找到。恐怕已經飄進海里了。」
鍋島勝茂擦了擦頭上的汗水,裝作一副老實巴交地樣子回答道。
言下之意就是,兇手我們帶來了,但你們走丟的人。活是肯定不活了,但死了你們也見不著屍體。
飄海里了,你們找去吧。
「飄海里了?你個撲街怎麼不飄到海里去?我丟雷老母啊!」
即使鍋島勝茂的演技很好,但劉香依舊沒有給他留面子的打算,張嘴就罵,而且相當難聽。
劉香一邊罵,一邊觀察著鍋島勝茂的反應。
趙大寶失蹤的事兒,確實鬧得不小。
但要說他心裡有多麼難過,那確實是不可能的。
本來就不是多麼器重的手下,平日里見面的機會都少,能有多少感情?
但上面的精神已經傳達到了他這裡,所以即使他猜得到鍋島勝茂息事寧人的意圖,也依然打算將這件事情無限制地發酵。
劉香本以為鍋島勝茂被他一通痛罵會生氣,但令人意外的是鍋島勝茂竟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能忍。
雖然他看到了鍋島勝茂眼中升起的怒意,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劉總兵息怒。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也不想的。所以我把兩位兇手帶了過來,任由你處置。」
說完,擺了擺手,命人將兩個兇手押了進來。
這兩個被他稱為兇手的人,身材消瘦,一身武士打扮,萎靡不振地被人架著,低著頭一言不發。
劉香冷冷地打量了兩眼,不屑地笑了笑。
「這兩個人,是你們倭國的武士?」
「是的,劉總兵。說來慚愧,他們還是我們左賀藩的武士!發生這種事,真是家門不幸,唉!他們兩人就任由劉總兵你們處置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哼哼,好說。」劉香不置可否,抽出了腰間的鋼刀,輕輕撥動了兩人的雙手。
鍋島勝茂見他沒說什麼,便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除此之外,在下還準備了一些銀兩,作為貴方士兵的撫恤金。銀子不多,也就十萬兩。請劉總兵幫我們向他的家人帶去最真切的問候和歉意!」
「哦...」劉香看了他一眼。「你們真的覺得很抱歉嗎?」
「真的很抱歉...」
「哦~」
劉香平靜地熬了一聲,接著勐地揚起手中的鋼刀,手起刀落,就將一名兇手的手臂給砍了下來。鮮血從他的臂膀噴涌而出,而這名兇手也不再如之前一般萎靡不振,慘叫聲響徹天際。
「那你他娘的還敢湖弄老子!?」
劉香拿刀指著鍋島勝茂的鼻子,咬牙切齒地質問道。
他這一動,鍋島勝茂身後的人立刻全部將刀拔了出來,對著劉香怒目而視,大有一言不合就開乾的氣勢。
而劉香身邊的人也不甘示弱,紛紛舉起了手中的火槍。
氣氛一時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劉總兵,你這是何意?」饒是鍋島勝茂再能忍,此時也有些難以抑制自己的怒火了。
十萬兩銀子,加兩名兇手。
難道給你們的面子還不夠足?難道我親自登門道歉,給的台階還不夠嗎?
就算倭國實力不如大明,但自己也算是一方諸侯,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簡直欺人太甚!
「何意?那我請藩主自己蹲下來拿著兇手的手臂看一看。他這手掌上,哪有練刀的痕迹?這分明是一雙做慣了農活的手!你告訴我,他們兩個,到底是農民!還是你口中的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