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血戰
城中的事情無法瞞過他，在他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就已知道這個慘烈的數據，知道這個數據之後，方小林久久無語，臉色陰沉得可怕。
快馬而出，城中一片斷垣殘壁，廢墟中還有黑色的煙瀰漫，煙霧中依然有死屍的香氣，這是所有香氣中最讓人無法接受的香氣！
前面哭聲起，哭得肝腸寸斷，方小林翻身下馬，圍觀的群眾個個轉身：「尊達！」
方小林沒有停下腳步，大步而過，扶起頭纏白布的女人，女人淚眼朦朧，哭聲停止：「尊達！」
方小林沉重地說：「大嫂，對不起了！我沒有保護好城裡的百姓！是我的責任！」
大嫂拚命搖頭，惶急之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周圍的百姓唰地一聲跪倒一片，大叫聲傳來：「尊達，這不怪你，如果不是你，我們做夢都想不到會有現在的日子，昨天如果不是尊達拚死護城，宿莫城早已攻破，我們個個死無葬身之地！」
方小林搖頭：「昨天一戰，我有責任！因為我沒有充分估計對手的力量，但請各位放心，我會為死難的各位父老鄉親報仇雪恨的，各位鄉親，我們一定會取得最終的勝利！」
「謝尊達！」
「有了尊達這句話，我們就是全部死了也甘心情願！」
「戰士們也有傷亡，我現在就去幫戰士守城！」
「我也去！雖然年紀大點。但我保證以死相拼！」……
方小林上馬而去，沿城觀察，越看心情越沉重，這破壞實在是太嚴重了，整個宿莫城就如同從燒炭的窯里掏出來地，樹木不再有綠色、房屋不再有雕樑畫棟、水不再清亮，就連青石板都變成了灰石板！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就算敵人能捨得戰士的性命，他也不忍心這個悲劇重演。讓這座飽經苦難的城市再次在烈火下蹂躪，如何才能終結這個苦難？唯有一個辦法，就是上次那個辦法，殺了虎聖！但這次不一樣，虎聖是在大軍之中，而且有了前兩位法師遇刺的先例，他必定戒備森嚴。軍士不除，刺殺無法成功！
要解城中之危，必先殺虎聖，要殺虎聖，必須先徹底擊敗敵人大軍！
這次虎聖大軍失敗，他日必會再來，再來之時，戰鬥會更慘烈。決不會就此認輸，如果再來一次攻擊，方小林沒有把握能勝。
站在城頭，眾位族長站在他身邊，方小林看著前方一言不發。
大祭司小心翼翼地說：「尊達，別難過了。在戰爭中無法顧慮這些！」
方小林搖頭：「難過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沒有想城中百姓的傷亡，而是在想如何徹底打敗敵軍！」
眾位族長大喜，欣喜！這個尊達什麼都好，就一樣，心太軟！對百姓心太軟，這次一死數萬，他們擔心他做出過激的行為，或者影響他正確的判斷，但現在看來。他已經走出了這份沉重。
大祭司輕鬆地說：「那麼。你想到好辦法了嗎？」
「有一個好辦法！」方小林眼睛里精光四射：「但這個辦法取決於虎聖什麼時候來進攻，如果他在兩天之內不攻擊。這個辦法就有可能成功！」
眾人大喜：「尊達地妙計一向是應驗如神的！敢問是什麼計策？」
方小林微笑：「是一個老套地辦法！伏兵！在敵人後面設下一支伏兵，一旦敵人大軍kao近，在後面殺出，前有堵截，後有伏兵，你們說這些人會怎麼辦？」
大祭司沉吟：「妙計！但有兩個問題！」
方小林盯著他：「我猜測你要說的兩個問題是：第一，在這開闊之地，伏兵如何埋伏！」
「對！」大祭司神采飛揚：「這正是老朽所慮，尊達既然提出，想必已有解決辦法！」
方小林點頭：「對！你擔心的第二個問題是：這伏兵是否能圍得住敵人的八萬大軍？如果法師出手，這支軍隊豈不是大敗？對嗎？」
大祭司搖頭：「這次尊達可猜錯了，這一點老朽不擔心！戰爭以殺傷敵人為準則，只要目的達到，自己有死傷在所難免，就算圍不住敵人，也必能殲敵大半，而且兩軍大戰一起，近身肉搏，法師又如何能有所作為，一旦出手，必定是兩邊士兵同時斃命，下九族的勇士何懼與這些禽獸以命換命？」
這個老傢伙考慮問題大有長進嘛，方小林盯著他：「那麼你擔心的是什麼？」
大祭司緩緩地說：「老朽擔心地是：這群大軍如果後路受阻，沒有退路，必定會猛攻城頭，在自身生命受到威脅之時，每個人爆發出來的潛力是無窮的，到那時，城頭的壓力將會變得空前之大，我們能否頂得住敵人的這最後的猛攻！要是萬一被他們攻破，非但伏兵這一妙計達不到預期目的，相反會對城中百姓帶來滅頂之災！」
方小林連連點頭：「大祭司所慮正是我所擔心的問題！這一戰，伏兵固然需要付出代價，城頭地守軍擔子更重，只要兩邊都打出水平、打出士氣來，才能真正實現我們的目標！」
大祭司抬頭：「守城將士早有死志，自不待言，霧之城的人馬兩天後就可到！可以擔任埋伏的重任，現在請尊達指點如何埋伏！」
方小林微笑：「這城寬百丈，但我們決不能僅限於這百丈之內，我敢斷言，虎聖再來，絕對會在更大範圍內進攻，所以城頭的守護力量要均衡。而且要配備後備力量，伏兵地出擊時機非常重要……」
在城頭一番講解，指點城下各處，身邊地各位族長連連點頭。
一行人邊走邊談，說到得意處，眾人哈哈大笑，頗有幾分運籌帷幄之中的意思。看到指揮官們個個如此輕鬆，士兵們信心大增。
虎聖在大帳之中已轉了好幾圈。與方小林不一樣的是，他身邊沒有人！因為他不需要與任何人商量，戰爭的進退全在他一念之間，戰爭的發展與他預料的不一樣，他花了一天時間都沒有接受自己會失敗這個事實，在他最初地想法中，攻宿莫城只是舉手之勞。以他的天外之火開路，必然可以將城頭守軍燒死大半，剩下地一小半肯定也會嚇傻，以士氣正旺的士兵攻擊這群低能又低智地賤民，還能有什麼懸念？
但事情地發展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方小林這個神秘地賤民居然是仙修之人，他的如來法咒如此厲害，連自己地天外之火都能擋住。城頭守軍的頑強、武器的犀利一樣出乎他意料之外，而且梯子也是他的薄弱環節，自己放的火最終成了毀滅自己的梯子的工具，實在是諷刺，不過，下一次他有絕對的信心。因為他看得出來，方小林地仙修之術還不足以覆蓋全部的城牆，如果進攻範圍一大，再將天外之火重點照顧幾處攻擊的方位，他必定無法兼顧，只要他無法完全擋住，就會有一個地方先撕開裂口，裂口一起，這座城就必破無疑！
他已勝利在握，還得準備一樣東西。鐵梯！木梯與烈火同用。極有可能為對方提供方便，用鐵梯子才能真正做到十拿九穩！
第三日。鐵梯趕製了五百餘部，士兵手中的刀槍已經擦亮，士氣大振，虎聖大白馬從兩隊士兵中緩緩穿出，手高高揚起，血紅的長袍也飛起，聲音如同是春雷炸響，隆隆滾過大地：「兵發宿莫城！出發！」
士兵手中長槍高高舉起，遮天蔽日！白馬先行，後面蹄聲滾滾，寂靜的原野被撕破，嫩草在秋風中戰慄，天空白雲翻卷，彷彿也有驚恐不安。
宿莫城！方小林站在城頭，銳利地目光盯著煙塵起處，以他的視力可以清楚地看到這支大軍兵分三路，直馳而來，虎聖的大白馬和身上的紅袍在陽光下分外顯眼，他依然是馳向這個方向！
五百米、三百米、兩百米、一百米，大軍在飛速接近，城頭的利箭已舉起，方小林沒有動，因為擔任攻城主力的步兵還沒有到！步兵沒有到，進攻不會開始！
虎聖的聲音傳來：「方小林，今天你可有把握？」他在等待步兵的到來，步兵一到，這座城必下無疑，方小林也非死不可，對這個難得的對手，他願意在他死前和他說上最後一句話。
方小林淡淡地說：「你呢？你可有把握？」
虎聖哈哈大笑：「沒有把握本聖就不會來了！」
「是嗎？」方小林微笑：「三天前你好象也挺有把握的，結果如何？還不是大敗而回？」
虎聖臉一沉：「戰爭地成敗豈以一戰而論？」三天前地戰役士兵們士氣大挫，他可不願意提起。
方小林偏要提：「我想提醒你，三天前你大敗，損失戰士兩萬有餘，象這樣的大敗，你最多只能承受兩三次而已！」
虎聖手抬起：「今天且看誰笑到最後！」步兵已到，已不需要等待。
方小林抬頭止住：「等等，我還有最後一句話要告訴你！」
「說！」聲音凄厲。
方小林聲音一冷：「我要告訴你地是：今天你會敗得比三天前還有慘得多！……殺！」
殺聲一出，如秋風過耳，瞬間傳遍原野，虎聖微微一驚，這裡離城頭還有百米之遙，對方的箭能射到嗎？這個人昏了頭嗎？但突然，後面塵土飛揚，殺聲震天，虎聖急回頭，眼睛瞪得溜圓，不知何時，身後出現了無數的黑衣人，後面、左邊、右邊全都是，手中利箭如雨，紛紛射落，后隊大亂！
虎聖大驚失色，中埋伏了！這怎麼可能？這原野之中沒有森林。也沒有掩體，又如何埋伏？難道是地下？他猜得准極了，就是地下！地下還有士兵繼續跳出，一跳出也加入到射殺的行列，人數直如無窮無盡。
「卑鄙！」虎聖一聲怒吼：「攻城！」後面地敵人如此之多，短期之內絕對無法殺光，只有一個辦法。用最快的速度攻下城，只要佔領城頭。才能化被動為主動！
鐵梯子比木梯子重得多，彈不起來，但沒關係，虎、熊戰士有的是力氣，猿族士兵也有絕招，後面一抬，前面手臂加長一托。一百餘架鐵梯順利搭上城牆，片刻間梯子上已爬滿了士兵，虎聖雙手高舉向天，天空的顏色開始改變，突然，一支箭射向他的面門，快如閃電！箭未至，寒先生！虎聖手一揮。這支挾著勁風的箭打落，順著箭的來路看出，又是一點寒星飛來，左手一伸，接住，還沒丟掉。第三箭又至，正是方小林！
這一百多米地距離對於他而言不是距離，他可以隨時以能量將長箭射至，虎聖妖武雙修，射中他自然是妄想，但他不願意讓虎聖騰出手來施展法術，遲一刻就有一刻的好處，虎聖不出手，這上四族攻城只能是送死，他遲一刻出手。後面地伏兵就能多殺無數的戰士！
目的達到了。虎聖虎吼連連，射到面前的箭或接或避。硬是一枝都沒射中，但他手舞足蹈之際，法術自然也無法施展，血紅的天空又開始恢復原有顏色，得離開一段距離了，虎聖無可奈何之下，腿一夾，白馬向後馳出，又是一枝箭直向他背心，虎聖如同背後長了眼睛，左手一抄，再次接住，狠狠地摔在地上，耳邊傳來一聲大喝：「虎聖要逃跑！截住他！」
這聲音是如此之大，全軍皆聞，上四族的士兵一切唯虎聖馬首是瞻，一聽說虎聖逃跑了，紛紛回頭，果然能看到血紅的背影在催馬而退，哪還有疑問，紛紛而退。
虎聖臉都氣綠了，他只是退出對方弓箭地射程再施法，被對方一喊，士兵大亂，慌忙回頭大喝：「繼續攻城！」
士兵們在這一聲大喝之下，又紛紛攻城，但依然有一些人搞不清狀況，在猶豫不決，頓時有人進、有人退，亂成一鍋粥，這一亂雖然只是短短一瞬，但造成的損失是無可估量的，退後有傷亡，重新上梯子又有傷亡，而且這耽擱的時間，後面的伏兵加緊攻殺，上四族聯隊傷亡慘重，在敵人的箭雨中也只能紛紛後退，這一退，頓時一片區域內軍隊人挨人、馬挨馬，被漸漸壓成了一團！
虎聖手高高舉起，剛一舉起，又是一箭飛來！這麼遠了，還行？虎聖不再用手接，身子一晃，突然竄到一名軍士的身後，厲聲喝道：「不許動！」繼續施展法術，天邊血紅滾滾，方小林長箭連環，但這名虎族戰士根本絲毫不避，哧哧兩聲，射入體內，方小林黯然嘆息，有這名死士用身體遮擋，虎聖的法術終究要來了，推遲了這麼久，戰果已是輝煌，來就來吧！
咒語念出，如秋風送爽，在這面城頭布下防護罩，需要搶先布下，否則，等他們中了妖火再布依然會耽擱時間，一切妥當之後，無邊地紅雨落下，天地全部變色，在血雨之中，方小林最後的想法是：不知城裡的百姓是否按他所布置的鑽進土下或者鑽入水中。
城頭的攻勢加緊，城頭的守衛拚命，後面地伏兵也紅了眼睛，箭射完，長刀在手，闖入敵陣之中，砍殺、刺、削，目的只有一個，讓敵人見血！只要見血，必定就會讓敵人倒下，為了這一戰，他們的刀上塗了最濃的**藥草，前面是一片血紅的天空和無窮無盡的血雨，後面沒有火，但戰況之慘烈，絲毫不遜色，戰士成批地倒下，只要不死，哪怕是被敵人砍成兩截，依然用盡最後一口氣將手中的刀刺向敵人，亂糟糟的戰場之上，本能、功夫都用不上，對敵人的鋼刀根本也視而不見，眼睛看著的是敵人地身體，瀰漫著地是殺氣，蒸騰的是一種悍不畏死地精神，心中只有一個信念，殺敵！
方小林又一次感受到了沉重到了極點的壓力，再一次陷入物我兩忘的境界，城頭的拼殺慘烈無比，殺聲、兵器交擊聲交織成一首熱血戰歌。
虎聖又一次額頭見汗，對面城頭依然有防護，和他預料的完全一樣，他也毫不在意，他在等待城頭出現自己的戰士，這次他攻擊是有側重點的，重點關照三面城牆，這一面無法突破，還有兩名，只要那兩面有一面突破，必然是沿城頭衝殺過來，一旦形成城頭和下面夾擊之勢，這三面城牆立刻就能攻下！
但他等了好久，依然沒有發現城頭上出現大批的自己人，偶爾有一兩個，也都在瞬間就被敵人殺死，丟下城頭，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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