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丫頭 去我府上避避風頭
俞卿錦愈來愈發現,這些個未知的東西實在是有趣的很。穩了穩心緒,她不再糾結傷口的事情,向木桌下面的隔板中取出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麵皮,覆在手中卻陷入了猶豫的泥潭。
長杳把後背上的蘇朝亦扔在軟榻上,像是看戲般看著俞卿錦的每一步動作。
「她的臉以後還會回來嗎?」俞卿錦漫不經心地問著,走近蘇朝亦仔細地端詳那張說不上絕世容顏,但也絕對是沉魚落雁的臉。
長杳正在昂起頭叼過一塊梨花酥,口齒含糊不清地回答:「這我就不知道了。」
俞卿錦閉上眼想著過往的種種,想著各種難堪和屈辱。狠下心,將手中的麵皮貼合在蘇朝亦的臉上。
那張麵皮以肉眼可見的變化與蘇朝亦的臉融合下來,五官愈發清晰起來。俞卿錦看著軟榻上一模一樣的自己,突然就怔了神。她伸出手痴痴地輕觸著那張臉,心中騰起來無法言說的複雜感受。
「她嫉妒著你的才華與臉蛋兒,你嫉妒著她的美滿與平淡。這也說不準,你們到底誰成全了誰。」長杳一揮麟爪,將一旁的檀木香點燃。香氣撲鼻安神,使俞卿錦安心下來不少。
俞卿錦漸漸熄滅了眼裡的光亮,黯淡無光的瞳孔中亦是一片死灰。沉默良久,她忽然開了口:「你說尋歸怎麼變得這麼厭惡我了?我的那一番苦意所有人都懂,他怎麼就不明白?」
她很清楚,傅尋歸這人重感情,有通天的本領卻沒有絲毫野心。她不想讓那樣個絕世的棟樑之才毀在她的手中,她想讓他建功立業,賺的天下好名聲。
長杳無聲地盯著她半晌,慢悠悠道:「你這小丫頭就是受俞夫人影響太深了,為什麼非得護世道太平,保四方安寧?我當年好歹也是一代戰神,那時我.......」
它像是被什麼東西噎到了一樣突然就閉了口,眼眸中升起出悲傷的霧氣,揮之不去。
過了會兒,它才艱難地開口道:「稍後狐花香會和檀木香彙集成迷霧,到那時候你就快速離開這裡。我不能幫你太多,未幻化成人形的我現在做的只能是盡量不插手你的事。」
俞卿錦光顧著沉浸在自己的哀而不傷中,絲毫沒注意到長杳的情緒變化。她點了點頭,算是應聲。
「還有狐花嗎?感覺還挺好玩的。」
「你當那是什麼?街頭巷尾的爛白菜狗尾巴草?那玩意兒幾萬年才開一次花,我一共就兩朵,給你一個已經是非常給你面子了,這要是別人我提都不帶提的。」
長杳轉眼間又恢復了以往的神情,毛乎乎的嘴巴高傲的一撇,甚是傲氣地甩打著尾巴。
俞卿錦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那明眸皓齒,眼波蕩漾,竟引得長杳失了神。
時辰到了,迷霧湧現,俞卿錦一路暢通無阻,順利出了蘇府。站在蘇府門前,她回過頭看了眼霧氣繚繞的繁華。一時之間心海浮沉,些許慨嘆。
長杳又回到了空墟中,她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還會再次出現。許多東西都太神秘,她根本分辨不清。她還記得易連城在宴席上說過後要喝兩杯,記得傅遲暮說傅尋歸藏的女嬌娥。
什麼都還記著,又什麼都分不清楚。
但是她現在只能快些離開這裡,不然等霧氣散盡了,被人發現她逃出來了就不妙了。
正當這時,身後響起個毫無溫度的聲音:「俞姑娘,我家主上邀您去鶴錦樓小酌一杯。」
俞卿錦回頭看去,原來是一個冷艷高挑的女子站在她的身後,冷冷地死盯著她。她抿了抿唇,沒有動也沒有講話。
她不喜歡這個人,從第一眼開始。
似乎是感受到俞卿錦的不悅,那女人竟有幾分愉悅從眼神中流露出來,「我是易連城的手下幻玖,你大可放心。」
俞卿錦靜靜地聽完之後,理都沒理看都沒看這個女人,繞過幻玖徑直走向鶴錦樓。她的目光探尋到酒樓的二層,一絲尋味漾在心間。
雖是繞過了幻玖,但她仍能感到來自身後的敵意與寒冷。反正也不知為什麼,打她第一眼看見這個女人,便是從心底里感覺不喜歡。
沒什麼緣由,就是厭煩。
沒有什麼猶豫,她直接憑感覺上了酒樓二層裡間的廂房裡。果不其然,易連城正位居正中央品著清酒。
「鶴錦樓俞老闆,今兒這頓給免否?」離開正堂的易連城多了幾分溫和,不再那麼冰冷不易近人。他說話的時候眼角總是若有若無的順下來,像是在笑一樣。
俞卿錦大方地找個地方坐下,打量了一眼桌上的菜品后,笑道:「易公子點的這一桌不便宜,我們小本經營可負擔不起這虧損。」
易連城也跟著笑了起來,恍惚間溫柔浮現,「今個兒給我伺候好了,銀票少不了你的。」
「得嘞。」俞卿錦爽快地應承下來,心中免不了好奇他是如何得知自己便是此間酒樓的老闆。但轉念一想自己的事情差不多快被天下人皆知了。他能知道,不足為奇。
易連城將燙好的酒給俞卿錦倒了一杯,又夾起個鴨翅放到她的碟子中,柔聲詢問道:「最近如何?」
俞卿錦沒有動筷,坐的端正,不大在意道:「一如既往亂亂糟糟,不順心但也樂得自在。」
「逃出來的吧?」易連城冷不丁地問了句,墨如深淵不見底的眼眸中躍著毫不懷疑的肯定。
見俞卿錦只是看著自己,並不回應自己的話,他的心中便已一切瞭然。身子向她的方向傾了傾,帶著幾分戲謔道:「去我府上避一陣子風頭怎麼樣?」
俞卿錦的身子也向前靠了靠,「公子,我該怎麼相信你?」
「同床共枕一夜后連信都不信我了?」
易連城的話無疑是道晴空霹靂落在了俞卿錦的心坎上,廂房裡靜謐的只能聽得見秋蟲飛舞揮動翅膀的聲響。跑堂的夥計剛上來準備給他們沏壺茶水,卻被易連城那異常冰寒的眼神給嚇的不敢上去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