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主公就在前面村長的房子內!」
「好!我們這就去。」程方喚上牛五、牛七,別了那幾人,興沖沖朝村長房子趕去。待趕到那房子外,只聽裡面鼾聲隆隆,不見其餘動靜。
「還真能睡!」左右看看沒人,指向屋頂,「上面!」
牛五兄弟二人會意,後退幾步,把火把拋上屋頂,屋頂上的乾草很快就被點燃,噼里啪啦響起來。程方則把手中的火把直接扔進了一扇窗戶里,隨手關緊了窗門。
「完工,咱們撤!」
「好嘞!」
此時火光四起,整個村子亂成一團。木梨山眾人按計劃約定都退回到村子的出入口處,一個個屏氣凝神,提刀按槍,拉弓引箭等待第一撥潰兵。
「快!出口就在那!」
火光照耀下,一群二三十人的潰兵來到了村口。
「放箭!」
牛五、牛七一口氣射出七八支箭,箭無虛發,霎時有七八人倒下。
「殺!」堪兵衛大喊一聲,率先衝殺上去。木梨山眾人以逸待勞,殺得驚魂未定的農兵們措手不及。
程方站在後面,見狀大喊:「繳槍不殺!繳槍不殺!」
「繳槍不殺!繳槍不殺!」牛五、牛七手持弓箭也一起喊。
「饒命!饒命啊!」
「我們投降!投降啊!」
「大爺手下留情啊!」
「……」
直到潰逃出來的農兵們紛紛丟掉手中武器,跪到地上,勘兵衛才收住鮮血淋漓的太刀。
「大爺饒命!我等只是坂下砦的農民,絕無任何歹意。請您高抬貴手不要殺我們。」一個穿著足具的足輕連連討饒。
程方扛著一捆麻繩扔到那足輕面前:「你,把他們雙手都捆起來!」
「是是是!」那人利索地把跪地的人雙手都一一綁緊,最後把自己也綁好。
程方拽了麻繩把一串俘虜帶到旁邊的大樹下綁牢:「我只警告一次,逃跑者,死!」
「大爺請放心,我等絕不會逃跑的。」那帶頭的足輕發誓道,其餘人不住點頭。
「好,你,看住他們!」
「遵命。」
等牛五和牛七收拾了地上的兵器,木梨山眾人又各回各位,蓄勢待發。
下一撥潰兵比預想的來得快。火光刺眼,只見地上十多具屍體,卻不見黑暗中的敵人,一幫人嚇得不敢向前。
「前面停下來搞什麼啊?」一大漢撥開踟躕不前的人群,「不就是幾具屍體嘛!有什麼好怕的,難不成留在這當燒雞啊?」說著就往外沖。可惜沒跑幾步,就被一柄長槍貫穿了身體,半倒在地,嘴裡咕嚕咕嚕,不知在說什麼。
木梨太郎走出黑暗,托起大漢的下巴,嘴角上揚,輕蔑地冷笑幾聲,突然揮刀,一下便梟了那人的腦袋。
「啊?」餘人倒吸一口涼氣。
「繳槍不殺!」
「繳槍不殺!」
黑暗中傳來山呼之聲,潰兵驚顫,急忙扔掉兵器跪地投降。
程方又扛了捆麻繩上場了,這次他讓那個聽話的投降足輕上前,把俘虜綁了帶到一邊,協助看管。
屍體鋪地,鮮血橫流,特別是那具半跪著的無頭死屍,脖頸還不住地往外冒溫熱的血泡,觸目驚心。場景已成,後續出來的潰兵非常自覺,排隊扔掉兵器,坐到大樹下,等候綁繩。
前後綁了一百多人後再也不見有人出來了。
「裡面總共有多少人?」程方問那足輕。
「回大爺,大概有兩百人。」
「其他人呢?都燒死了?」程方納悶,看向火光通紅的村子。
坂上右衛門得知消息后,第一時間來到城頭,看著火海中的村子,悲喜交集。
「次郎,村子毀了還可以重建。」坂上奈美在旁安撫道。
「主公,罪魁禍首不可放過!」芥十郎手指一處。
坂上右衛門看去,一群人擁著坂下雅樂從村口退回來,反向找了個口子準備突破,現在正在用刀砍鹿砦。
「攔住他們!」
「是!」芥十郎手一揮,帶著郎黨們和村丁離開了城頭。
坂下雅樂本來睡得好好的,被突然扔進來的火把正中腦瓜,頭髮瞬間被燒掉一圈,頭皮紅得都滲出了血絲,身上衣物更不用說,樣子極為凄慘。近侍們護著他本來是準備從前村口撤離的,誰知退回來的人都疾呼村口有惡鬼堵門,出不去,只好退回來找其他路。
「主公!路開啦!」組織開道的近侍武士大喊。
「主公受了重傷,你磨蹭什麼,趕緊帶路衝出去啊!」一年紀稍長的武士責備道。
「噢,可是父親……」
「又怎麼了?」
「您看!」
只見前方黑暗中人影幢幢,刀槍閃動,坂上右衛門手持太刀立在正中,攔住了去路。後面還有人陸續從村子里逃出來,見這陣勢紛紛止住腳步,不知所措。
「無關之人放下武器可自行離去。」坂上右衛門沉聲道。
那些來湊數的農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坂下雅樂那撥人,竊竊私語,猶豫不決。
「難道你們想給他陪葬嗎?」芥十郎刀鋒直指坂下雅樂,怒吼道,「他平日里是怎麼對你們的忘記了?」
「我走了。」一個小夥子嘀咕一聲,丟了竹槍,從一邊拔腿逃離了現場,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隨著竹槍掉地的聲音,坂下雅樂身邊很快就只剩下那幾個親族近侍。
「次郎……」
「二伯,此事與你也無關。」
「這……」那年長武士是非黑白還是分得清的,知道此事錯在誰,「太郎貪念過甚,以至於此,但他畢竟是你同胞兄長,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如今他已是這番模樣,你就放過他吧,就看在我小時候照看過你的份上。」
「是啊,次郎……」
那些人既然是坂下雅樂的親族,自然都跟右衛門有淵源,你一句我一打起了親情牌。
坂上右衛門正在權衡之際,一支利劍扎在了坂下雅樂的后心上。
「呃啊!」坂下雅樂長嚎一聲,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主公!?」
「太郎!?」
事發突然,根本不辨是哪裡射來的。
「可惡,跟他們拼了!」混亂中,不知誰喊了一句。
「為主公報仇!」
「次郎,你好無情啊!」
「殺呀!」
坂上砦的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對面的人就群情激奮地衝殺上來,乒乒乓乓,撞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