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江明笙感覺自己額間有些發燙,趕忙化出一面水鏡。
一看發現是個繁複的金紅色圖騰,有點像容鈞給她的那個腰牌上的紋樣,但又更複雜。
「這是什麼?」她指著自己額頭問道。
容鈞瞥了眼上首的山河社稷圖,道:「這是祖神的弟子印記。」
江明笙眼珠子都要瞪出來,聲音高昂且尖銳:「代師收徒,這也行?」
她扭頭看向那副山河社稷圖,祖神太玄以身合道,既是天道,便也是三界,原來這副山河社稷圖,祭拜的是祖神。
江明笙真的大無語。
「不行的,這樣肯定沒用的。」
容鈞指了指她的額頭:「這代表他同意了。」
江明笙捂住了自己的臉,心想:真他媽離譜,祖神是瞎了嗎?
外面平地響起一聲驚雷,江明笙頓時嚇一跳,還以為是自己對祖神不敬,趕忙收起了心裡的不滿。
容鈞朝外看了一眼,眸底一絲幽光劃過,他嘴角勾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配上下壓的眼瞼,頗有些嘲諷意味。
回過頭,他伸手在江明笙額間輕點了一下。
「莫怕。」
江明笙額間那種灼燙感瞬間消失不見,她放下手一照鏡子,額間的印記已經不見了。
她表情複雜的看向容鈞,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這番操作真的讓她始料未及。
而且……不在原書劇情之中。
江明笙抿了抿唇:「神……」
「嗯?」容鈞出聲打斷她:「你該叫我什麼。」
「師……師兄。」
師兄本就是江明笙最熟悉的稱呼,喊出這個稱呼,她心中好像也卸下什麼東西一樣,輕鬆不少。
「師兄,你額間也有弟子印記嗎?」
容鈞敲了一下她腦門:「怎麼,想看?」
江明笙抬手摸摸頭,很誠實:「想。」
「那……不急。」容鈞話音一轉。
「明日開始,你來主峰同我一起修鍊,等你能自己打開額間的印記,我便給你看。」
「啊?怎麼成了仙還要修鍊。」江明笙張大嘴巴:「不都說神仙逍遙。」
容鈞瞥她一眼,淡淡說道:「這三界眾生皆有枷鎖,就是仙也不例外,道之內有則,難得逍遙。」
他摸了摸江明笙的頭頂,諄諄教導:「學無止境,便是仙人也有高低之分,師兄希望你不論何時,都有自保的能力。」
江明笙點點頭,若有所思:「多謝師兄,我明白了。」
容鈞收回手背在身後,如一顆挺拔的松樹擋在她面前。
「不必擔憂,師兄自會護你,祖神的弟子印記之間彼此相通,往後你去哪裡,若遇到危險,師兄都可循著印記去救你。」
江明笙聽完一愣,腦子自動將最後一句話換成:循著印記去找你。
她垮下臉,又感覺到冥冥之中有劇情的存在。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她躲不開男主師妹的身份,難道她真的只能待在靈墟山,當個炮灰女配嗎?
第二日,江明笙準時起床。
其實修仙之人到了一定境界,便不需要睡覺了,但她喜歡睡覺,心中總覺得修鍊不解乏。
未飛升前,江明笙在長穗崖的習慣就是辰時起床同師兄一起修鍊。
這才不過幾天,竟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江明笙整理好正準備出門,院門口突然出現一朵小黃花,昨天坑她的那顆仙植趴在門檻上,探頭朝她搖著葉子。
「啾啾。」
江明笙冷笑一聲,揮了揮自己的小拳頭,鳥都懶得鳥它。
路過葯圃時,又有仙植勾住她的裙擺。
「渴渴。」
江明笙不得已停下腳步,用上法力才擺脫束縛。
想起昨天的事她還是有些生氣,於是變出一個水盆放在地上:「只有這個,喝吧。」
她輕哼一聲,料定這些仙植會被氣到,拍拍手轉身離開。
葯圃里,幾株葉子有些卷邊的仙植探探腦袋,看到她完全消失,拔根緩緩挪到了水盆邊……
*
玄明洞所在的山便是靈墟山主峰,玄明洞往下半山腰的地方有一處斷崖,斷崖旁平坦且寬闊,正是修鍊的好地方。
江明笙循著仙牌上的指引過去,人還未到,便遠遠看見崖邊站了一人。
石青色的廣袖在風中蹁躚,同色的髮帶飛舞,整個人好似要乘風歸去一般。
她看到這一幕有些恍惚,落在崖上一時沒有說話。
容鈞聽到聲音轉過身,眼尾上翹,眸中帶了些笑意,意外將他身上的冷厲之感沖淡不少。
「這裡是否有些像長穗崖?」
長穗崖是他們在凡間宗門所居的山峰。
江明笙回過神道:「確實有些像。」若是再有顆參天桃木,就更像了。
容鈞亦想到了這一點:「就是少了顆桃木,沒了那棵樹,這下你可沒辦法再偷懶耍滑。」
江明笙嘴角一抽,頓時有些無語。
身為神尊的師兄,為什麼關注點總是這麼清奇,以前穆琮師兄也沒這樣呀。
容鈞心裡莫名有些舒坦,他從前看長穗崖的那顆千年桃木便很是礙眼,師妹修鍊時總會躲在樹上偷懶,他又不忍訓斥她。
若非那顆樹是宗門登記在冊的東西,他早拔了。
容鈞一高興,抬手一揮,崖邊不遠處的石桌上,突然出現幾盤冒著熱氣的食物。
食物的香氣瞬間瀰漫開。
江明笙鼻子靈的像狗,微微一聳,不用看就能分辨出是什麼。
「紅燒肉!板栗燒雞!還有獅子頭!」
她眼睛亮亮的,三兩步跑到石桌前,伸手捏起一塊紅燒肉便填到嘴裡。
「唔,好燙~」
容鈞看著她那著急的模樣,突然就笑了,搖著頭道:「貪吃鬼。」
江明笙平生兩大愛好,吃和睡。
上輩子她剛高考完便意外殞命,刻苦學習十九年,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大好青春什麼都沒來得及享受,便一了百了。
她怨念啊!
有命考上985沒命去上,有命賺錢沒命花,有命成仙沒命逍遙,都跟沒有有什麼區別!
從此她便頓悟了什麼叫及時行樂,吃好睡好才是人生的真諦,一點不過分。
江明笙狠狠咬了一口雞腿,豎起大拇指,誠心誠意誇讚:「師兄,你也太厲害了吧。」
她吃著吃著有些鼻酸,這熟悉的味道,和穆琮師兄的手藝一模一樣,一點沒變。
江明笙認認真真的吃著,吃到最後,她再去看容鈞,竟真從他身上看出了些穆琮師兄的影子。
神尊也是丹鳳眼,嘴巴好像也挺像穆琮師兄的……
他們之間的陌生感,在幾盤肉下肚后淡去了不少。
江明笙抬手抹了抹嘴,一雙圓眼清凌凌看向他,透出些小孩才有的天真神色。
「容鈞師兄,你怎麼想到做這個的。」
容鈞抓住她的胳膊,手上出現一方帕子遞給她,漫不經心說道:「這還用想?你不是最愛吃這些。」
江明笙聲音更大了,她重重點頭:「是!我就愛吃這些。」
「你喜歡就好。」
等江明笙吃完,容鈞抬手一咳,瞬間又變了個樣子。
他收起笑意,表情嚴肅又認真:「好了,吃完該開始修鍊了。」
「正所謂人有人道,仙有仙道,仙氣不同於靈氣……」
江明笙學到申時,便有些堅持不住了。
今日容鈞講的是道法,聽起來枯燥又乏味,她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師兄師兄,我們休息下吧。」
容鈞看了眼天色,有些不滿:「這才四個時辰。」
修仙無歲月,動則數年、數十年,甚至數百年都是正常的。
江明笙指尖併攏,雙手握十,軟著聲音道:「明日,明日我辰時再來,師兄你是知道的,我晚上要睡覺。」
「修鍊也要勞逸結合嘛~」
她眼巴巴看著他,容鈞只好同意了。
他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師妹千好萬好,就是修鍊有些怠懶。
若沒有他看著可怎麼行。
江明笙有些心虛的回到住處,坐在門檻上,看著天邊的夕陽,長長嘆了一口氣。
她修鍊的時候其實很認真,只不過她天資一般,學起來吃力,短時間能消化的東西有限。
如果沒有穆琮師兄一對一輔導,她應該是無法飛升的。
像師兄這種修鍊天才是理解不了她的。
畢竟上輩子她也不明白,同一張數學卷子為什麼別人不會做,明明她做起來很簡單啊。
江明笙回房換了身衣服,而後鑽到修鍊室,盤腿坐在地上,喚出了自己的本命武器——天璣傘。
這把傘還是當年她結丹之時,穆琮師兄送她的結丹禮。
她撫摸著天璣傘,在傘柄處一敲,從中抽出了一把三尺長的細劍,劍鋒閃爍著寒玉般的光芒,輕輕一彈,劍身嗡鳴如碎裂聲。
江明笙其實是個劍修,雖然看起來沒有劍修那種吃苦耐勞的貧窮氣質,但她確確實實是個劍修。
並且修的還是無情劍道。
這把天璣傘,實際上是一把傘中劍,兼顧了攻和防,傘是劍鞘,傘柄中的天璣劍,才是和她神魂綁定的命劍。
只是因為渡劫的原因,如今不止傘面破損,連天璣劍上也有几絲細痕。
江明笙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劍,想著怎麼去修它。
她從乾坤戒中掏出許多東西,但都沒什麼用,稍微好點的天材地寶都在渡劫時候用完了,乾坤戒里只剩一堆破銅爛鐵和日常用品。
江明笙把劍合上,摸了摸傘面的大洞,難得一臉抑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