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若不逆天怎成仙

戰爭似乎落下了帷幕。

諾大的戰場上，除了慢慢開始散發惡臭的屍體，好像就只剩下了啃食屍體的禿鷲。

但總還有些什麼。

不是那簌簌作響的陰風，也不是那隨風飄飛的破碎旗幟。

而是一批批逃跑、撤退的隊伍，和不斷圍剿、追殺的隊伍。

以及，躲藏在陰暗之處四處收割生命的幽靈。

「要是師傅知道我如今清玄境了，一定很開心吧。」

道九打坐完畢，又懷念起山裡的日子來。

「最近每次戰鬥以後打坐吸收真氣時比以前快了很多，蘊養道意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師傅說一般境界達到真玄境就可以御劍飛行了。」

「要是道意蘊養的深厚，在定玄境也有可能御劍飛行，真期待啊……」

腦海里思緒起伏。

想到小時候曾經被師兄們帶著御劍飛行時的場景，道九便不由心神嚮往。

努力修鍊的心也愈發堅定了起來。

上次被追殺之後，道九在恢復好真氣之後一路高歌猛進，直接突破到了清玄境！

以至於到今天不過三天而已，便已收割二百餘敵人。

要知道，這可是在幾百人的隊伍里不斷拼殺，並且四處更換地點得來的戰果。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道九的游擊戰牽扯了不少敵人的掃蕩隊伍。

雖然不清楚林大將軍的行程，但毫無疑問的是，道九的戰鬥為林大將軍那邊減輕了一部分壓力。

而此刻，道九已經尾隨一路人馬良久。

這隊人馬僅有百人，而且大部分都是受過傷的！

不過周圍屍體也漸漸稀少起來，並且探子來回穿梭的頻率也高了很多。

這種種現象表明正在接近敵方的領地，所以不能在等了，必須速戰速決！

說出手時就出手，道九瞬間暴起，不過眨眼工夫就來到了一名傷兵背後。

大劍瞬息之間劃過。

在道九的靈巧操控下折拐了數十個方面，又前沖了近十米，足足剝奪了二十三個傷兵性命，才被發覺。

「敵襲，敵襲！」

傷員中，有人拚命的大喊發出警告，眾人急忙抽刀應戰。

入眼所見，竟是一把拿著大劍的瘦小身軀。

「該死，又是這傢伙。」一個之前與道九戰鬥過的傷兵認出了道九。

但，即使認出來又如何？

一群體弱身殘的兵士，短短七個呼吸間，盡數踏上黃泉路。

這是迄今為止結束最快的戰鬥，也是殲敵最多的戰鬥，更是實力最懸殊的戰鬥。

但，這也意味著，接下來會是最生死攸關的戰鬥。

空曠的戰場上吼聲能傳多遠不知道，但爆炸在天空的信號聲足以囊括方圓十數里的所有戰士。

更恐怖的是，那騎著戰馬，穿梭於戰場上的弩騎兵。

他們，才是戰場上真正的幽靈。

道九望了望敵軍大本營的方向，隨即朝著相反的方向沖了出去。

是準備突圍了嗎？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前方便出現了一隊數百人的隊伍。

道九見之不退反進，更加迅速的沖向這支隊伍。

「攔住他！」

「弓箭手準備，放！」

「嗖嗖……嗖」

幾百支箭羽惡狠狠的撕裂空氣，在尖銳的聲響中朝著道九所在的方向極速飛去。

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道九竟在箭羽即將到達之際，又是一次猛烈的加速！

隨即大劍橫掃，斬落零散的幾隻箭羽，身影幾乎毫無停頓般的沖向前去。

「殺！」眾多戰士撇棄弓箭，抽出大刀，向著道九撲殺而去。

雙方甫一接觸，便是四肢橫飛，鮮血灑地。

隨著道九手中大劍的起落，一個接一個的敵人永遠的沉睡在大地上。

「七個，撤！」

道九默默計算著數目，眼看對方就要行成合攏之勢，毫無猶豫的抽身後退，逃之夭夭。

敵軍稍作追逐，便發現眼前這個瘦小的小子跑起來是真的快。

「不必追擊，我等按照軍令只需朝這個方向緩緩前進即可。」

「不出兩日，便可以與其他的隊伍徹底形成合圍之勢。」

「到時候任憑他如何跳脫，也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遵命！」

眾人剛剛整理好隊形，卻不曾想那剛剛逃掉的小子又殺了個回馬槍。

歷史的一幕又重新上演，只是這一次他們付出的代價，是九個。

「可惡，快給我請求支援，這小子已經衝殺了整整五次了，損失了我四十一位好手啊！」

「隊長，後方來信說讓我們按兵不動，大部隊馬上就會趕來……」

「混賬，曹它釀的劉三，老子記住你了！」

「都給我往後撤，直接匯合，讓那小子找別的隊伍的麻煩去。」

原來，即使在一個精銳的團體里，也會有明爭暗鬥，也會有矛盾衝突。

誰說不是呢，就算一整個人類社會，也是三六九等的人群分割。

……

你可以想象這樣一幅畫面。

一個巨大的圓圈中，有一個不安分的珠子滾動著。

它衝擊著圓圈的邊線，卻始終沖不出去。

於是它在這個不斷縮小的圓圈中，繞著圓圈的邊線，前進，衝擊……

再前進，再衝擊……

一圈，兩圈，三圈……

道九就在這樣的狀態下，整整戰鬥了六個時辰，奪走了近千名敵人的生命。

瘋狂而不計後果。

而後果，似乎已經被刻在了畫板上，成為一幅不會變更的靜態。

也許，是一種結果。

「啟稟奎將軍，前去的兩名隨軍高手一死一傷，不過也探明那毛頭小子的真實實力，應該是六左右的實力。」

「區區一個六品的武夫，竟能夠殺我近千名好手？」

那騎在馬上的魁梧大漢怒聲斥問。

「若是尋常的雜牌爛軍也就罷了，我們赤鱗軍可是能與威虎營一較高下的軍營！」

「別說他一個六品，縱然是五品，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殺我千名將士！」

「再派兩名六品的隨軍武夫去會會那毛頭小子。」

「遵命。」那前來彙報的戰士鬆了口氣，急忙退去傳令了。

那大漢望著前方，惡狠狠的獰笑道：「我倒要看看你這屁大點的小娃究竟有何等本領！」

六個時辰的戰鬥，體內的真氣幾近乾涸，四肢更是酸痛無力。

一陣一陣的疲憊感如同大風吹起的海浪般不知疲倦的席捲著脆弱的意志。

道九強忍著疲憊，緩緩的運轉起法訣來。

達到極限的身體，有著無與倫比的吞噬速度。

但帶來的，亦是無比恐怖的劇烈痛楚。

道九死死咬著牙。

數次徘徊在身體極限的經驗，使他明白這樣關鍵的時刻無疑是最能夠提高實力的時機。

如果想要活下去。

想要為保護自己的戰士們報仇。

想要再見到師兄師姐和師傅。

想要再見到閻笨笨……

就必須挺過去，變得更強！

身體在瘋狂的吞噬著浮遊於天地間的能量，有人稱之為「炁」，但更多人稱之為「氣」。

「師傅說，知炁非氣，才是修道之本。」

「我身體里的這種力量，明顯與之前交戰的習武之人不一樣。」

「每次他們的力量侵襲進來，都會被瞬間化解。」

「但我攻進去的力量卻明顯存在更長的時間。」

「這樣一來敵人的許多招式手段都會出現破綻，從而導致我的勝利……」

「炁與氣，是兩種不同的力量嗎？」

「難道說，炁並非只是一種呼吸法門？它也可以當作真炁使用？」

腦海里又回想起師傅曾經的教誨：「炁者，先天之清；氣者，後天之濁。」

「修炁逆也，修氣順也，逆則仙，順則亡……」

「徒兒，可懂何為逆則仙，順則亡？」

「師傅，您以前教過我，就是說人沒出生的時候有先天之炁，它可以使我們在母親的肚子里不需要呼吸也可以成長存活。」

「但是生下來以後就必須得呼吸才能存活，而呼吸了以後就只是凡人，避免不了死亡。」

「所以才要尋求先天呼吸法門，也就是炁，才能打破死亡，成為仙人一樣不死的存在。」

「而且師傅說的順則亡，其實本意是順則凡。」

「之所以改為亡，是為了警示我們修道之人。」

「從跨入這座修道的大門開始，就是與天道相爭的開始。」

「一旦停下腳步，就只有死亡的結局了……」

恆真人摸了摸徒弟的腦袋。

雖然說很多地方講述的不夠透徹，甚至理解的膚淺。

不過往後那麼長，總會慢慢悟到的。

做師傅的，只能給徒弟指明方向。

真正的道路，還是要靠自己才能走出來的。

恆真人抬頭望天，喃喃自語。

「仙也好，凡也罷，皆逃不過欲之一字。」

「但一生若是被慾望牽引著走，在如何修仙也是凡。」

「若是能夠堅定的抗拒慾望，凡人又何嘗不是另一種仙呢？」

「逆天成仙，成仙了卻又有大福報，不成功卻有大懲罰，妙哉妙哉……」

思緒翻飛，終是回歸。

「想不明白，以後見了師傅再問吧。」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道九原本乾涸的丹田便重新填滿了真氣，身體的疲憊也橫掃一空。

吞噬了能量的軀體，也愈發壯實。

道九伸了個懶腰，只覺得全身上下好不暢快。

猛的一聲長嘯吐出一大口濁氣后，整個人瞬間清爽舒適起來。

「真舒服啊……」道九陶醉不已。

世人常說人生最幸福的事莫過於大病初癒，每一次熬過去，都會覺得舒泰。

而此刻道九的感受，卻又數倍於常人的大病初癒，豈能不痛快？

大劍早已滿身凝血。

逐漸深重的夜色下，即使是寒冷的月光也不能令其反射絲毫光芒。

道九望著前方漸漸逼近的火光，咧嘴一笑。

獵殺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