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紅樓

第1章 紅樓

「歌者,喜吟唱,其聲魅,聞者如墜夢,好夢將至,大惡之時,雞鳴破曉,再見夢者,兩足懸於梁,倒掛如鉤,頸粗如樹根,目赤如火噴,臉部青紫,唇大充血,手指外翻,形如體,狀如鉤,再瞧之,非人也!」

「呵!這說書人還能編的再邪乎點嗎?」

但見一少年騎一匹棗紅駿馬立於人群末尾,瞧著那說書人小聲鄙夷著。

「鄉野趣聞,但聽無妨。」

說話的是另一男子,一身玄青長衫,腰間懸一把佩劍,瞧著面貌比那少年大不了幾歲,卻更顯得老成一些,他輕呵一聲,聽話的馬兒乖乖行走,那小少年緊隨其後,也喚了馬兒跟上。

「五哥,咱們初來,這明城我瞧著倒有趣兒的緊,雖不如咱們無夢,但到底風俗不同,晚些時候咱們不如也出來逛逛,若是有什麼稀罕玩意兒,我好帶回去給小妹玩玩兒。」

小少年輕聲詢問,試探著被喚做五哥的男子。

那長衫男子坐在馬上,抬首望著遠處,地面盡頭隱隱黃沙將至,轉頭低聲回道:「正事要緊,雲喬不可貪玩。」

「知道了。」

那被男子喚做雲喬的少年竟也沒有失落,反倒收起貪玩兒的性子,畢恭畢敬的答應著。趁著日近黃昏,兩個少年輕斥馬兒,兩道身影急急遠去,隱於明城黑暗之中。

「哎?怎麼不講啦?」

聽書的人群興緻正濃。

城牆跟下說書的老者卻手腳麻利的收拾起攤位,聞言停下手裡的活計。

「各位大人,眼瞧著東邊黃沙作怪,這天色恐怕是要一場惡雨方休,時辰也不早了,各位大人還是儘快趕回家中吧。」

「你這老頭,我們爺們聽著正打趣兒得緊,說不講就不講了,叫我們爺們好不快活!」

「嗨呀,要我說呀,咱們大夥啊一人出一角銀錢給這老人家,去那紅樓包一桌子,咱們啊,就趁這狂風驟雨過一晚上,豈不聽個快活?」

「成啊!」

此話一出,一群爺們拍手附和,架著這老者往那紅樓而去。

要說這紅樓,並非是真的紅色的樓,不過白日見著是普普通通青磚壘造的一座酒樓,但每每到了夜晚,紅樓內燭光搖曳,燈火通明,從遠處望去,整個紅樓金光閃閃,待走近了再一細瞧,樓內歌女彈唱,觥籌交錯間,巨大的紅色紗幔隨風飄蕩,好不熱鬧。

而紅樓最為人稱道的一點便是,無論是高門顯貴,還是販商道人,但入紅樓者,皆為貴客。常人道:天上有仙宮,人間只紅樓!

這邊,雲喬兄弟倆先眾人一步到了「紅樓」。小二引著二人穿過前廳向後堂走去,沒走幾步,一處牌匾高懸,上寫道,「鬼樓」。

雲喬見了,脫口而出:「呵,這是什麼鬼名字?平白無故討了晦氣!」

小二忙解釋:「客官定是第一次來,容小的為客官介紹一二,咱們這紅樓總共分為四部樓,傍山而建,逐樓而上。這最下面的是樓廳,常有經商、務農、臨時歇腳的客人吃盞咸茶便走,偶兒也有客人在廳里暫避風雨,歇個一晚再走的。過了樓廳,咱們所在的這第一部便是鬼樓了,鬼樓多為外城散客住個幾天,亦或是衙門捕快有緊急的案子時臨居之所,再多的便是那怕了婆娘被趕出來尋求庇護的爺們了。」

雲喬立時來了興趣兒,揶揄起來:「爺們竟然怕老婆,出外求庇護,當真是窩囊廢!五哥,你說好笑不好笑?」

雲清面無表情平淡說道:「若當真喜歡一女子,

凡事盡可忍讓!」

雲喬聞言撇撇嘴,小聲嘟囔著:「五哥,你可當真是沒趣兒。」

那小二面露笑容,卻依然低著頭,一邊小心的執著燈為他們二人引路,一邊繼續說道:「這位爺說的極是呢,來這鬼樓的有一半是寵妻出了名的。」

「這麼說,今晚我們兄弟倆自是要住這鬼樓嘍」,雲喬隨後問了一句。

「自是不能」

小二隨後解釋道:「二位是新客,辦的又是極私隱的事,紅樓招待新貴客,自是要住到『人樓』里的。」

「人樓?」

走了這一會兒,剛好又到一處牌匾下,上書「人樓」二字。

雲喬回首向山下望去,樓廳人影綽綽已然一二百米有餘,而鬼樓在腳下卻近了很多。

「那再往上又是什麼樓?」

雲喬不死心的問他。

小二依舊恭恭敬敬回答:「我家主人信奉天、地、人、鬼,是以人樓之上為地樓,再之上便為天樓了。」

帶到了住處,小二立在卧房門口處,垂手而立:「二位客官的住處到了,熱湯及吃食已經備下,若有其他吩咐,房內燈架旁有一繩牌,客官只需拉一下繩牌,自會有人前來伺候,小的先退下了。」

雲喬還有諸多個問題待要問個明白,被五哥扯住了手腕,對著小二道施了一禮:「勞煩小哥了」,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一錠銀子。

小二見狀忙擺了擺手:「小的分內事,客官勞路風塵,早些休息。」

說罷,便急匆匆轉身下山而去。

雲喬瞧著他的背影急忙嚷道:「哎!別走啊!我還沒問完呢」。

說完轉身瞧著五哥手裡的一錠銀子嘟囔著:「急什麼,給銀子都不要」。

兩人相視一笑,推開房門進入房中,這屋子布置的還算古樸典雅,右手的屏風后,木桶里果然灌滿了熱水,桌上也布了小菜和瓜果,一盤兒是切的極細薄的牛肉片子,一盤兒是烤的噴香的鳥肉,用竹籤子串了摞成小山狀,還有一盤也是烤的小餅子,麵皮脆黃,還冒著熱氣兒,另有時新瓜果兩盤,一壺熱酒在熱水裡溫著。

「這紅樓果然名不虛傳,可比我們無夢的樊花要周到多了!」

雲喬一邊嘖嘖的稱讚,一邊踱步到燈架旁。

五哥則放下佩劍,轉身坐定眼瞧著雲喬伸手去拽那根繩牌卻已然來不及出聲阻止。

「五哥,你急什麼?我讓他們再送壺熱酒,一壺哪夠咱倆喝的?」

五哥只好作罷,似笑非笑的瞧著雲喬。沒多會兒,便有人輕叩房門,雲喬嘴裡塞著一塊鳥肉,嚷嚷著:「來了來了!」

待一開門,只見兩位佳人著薄衫立於門下,瞧見雲喬呆住的模樣,掩唇而笑。

「二位公子久等了!」

說罷便要抬腳入屋,被雲喬一個機靈關在門外,隔著門磕巴著說道:「二位...二位漂亮姐姐,小弟...要酒而已,拉錯了繩牌,切勿見怪,呃,切勿見怪。」

門外,二女咯咯笑道:「小兄弟莫要見怪,是我們姐妹會錯了意,哪有客官拉錯了繩牌的道理,我們這就速去換酒來,」說完便旖旎而去。

雲喬這才轉過身,五哥見他滿面通紅,忍不住大笑起來,雲喬埋怨道:「五哥為什麼不提醒我?」

「我想提醒的,誰知道你手那麼快,哈哈哈...」

雲喬走到燈架處,這才發現,原來剛剛那根繩牌旁邊還有一根,上寫一「食」字,而自己拉的那根繩牌上寫的則是「女」字。

雲喬趁著五哥洗澡的空擋鑽出了房門,他一是怕再遇上那兩位穿著單薄的送酒女子,說起話來眼睛不知道該放哪,怪尷尬的,連酒也懶得喝了。

二是,聽那小二講的有關於紅樓仍意猶未盡,便想出去走走逛逛查看查看。畢竟,在他們北疆可沒有這種風格的建築,七扭八歪稀奇中透著古怪。

平日里和四哥七妹最愛小孩子探險的遊戲,久而久之,北疆快被幾個人玩遍了,也沒什麼稀奇。

如今,好不容易跟著五哥出來辦差事,定要玩他個痛快,等回到北疆,再好好和四哥、七妹細說細說,他倆保准愛聽。

雲喬朝山下走著,正有小二執了燈引著新客和雲喬面對面的走來。

那客人仔細看去,一身黑衣黑褲黑靴,頭戴黑色斗笠,饒是小二執著燈,不然還真注意不到他身後跟著這麼一個穿著打扮的人。

待走近了,雲喬懷抱著佩劍,側身背貼著石壁給二人讓路,那小二早瞧見雲喬,伸手在石壁上摸索,也沒看清操作,跟變戲法似的手裡突然多了盞燈籠出來,沖著雲喬招呼著:「石路濕滑,客官慢走。」

「多謝小二哥!」雲喬接過燈回道。

小二則引著新客繼續拾階而上,待雲喬與那人擦身而過時,一股異香若隱若現,這味道煞是好聞,還未回味,那人卻已由小二引著拐入了鬼樓。

「鬼樓?」

雲喬疑惑道,呆立了片刻又繼續向樓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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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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