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戰告捷
李禹哲提著劍,任憑劍身上的血淌過劍身,順應著重力掉在地上。不同的是,水滴淌過玻璃也會掉下去,但是玻璃上會留下水滴流過的痕迹,劍身上卻沒有留下絲毫痕迹。
李禹哲沖被他護在身後的一眾同學點點頭,「辛苦大家處理一下了,我有些不舒服,去休息一下。」本來想說些什麼的同學紛紛給他讓開道路,目送著他順著樓梯上去,直至李禹哲背影完全消失不見,一樓才有了人聲。
李禹哲回到倉庫,將門從裡面反鎖,走到倉庫另一頭踩在梯子上反鎖好窗戶,用後背頂過來一個空貨櫃,又勉力抬上去幾個滿是罐頭、八寶粥的紙箱,擋住了窗戶,咬著牙在地上爬行著拱著一箱罐裝粥品卡在了門后,剛靠著門便再也堅持不住昏昏沉沉的暈了過去。
蔣雨婷緊張得看著周圍的紛亂,她想要喊人去救治傷員,想要喊人把地上的血肉、獸屍處理一下,但是周圍人都各忙各的,傷員的哀嚎、嘈雜如清晨菜市場般的吵鬧、還有那讓她作嘔的血腥味和滿地的紅色,哪怕沒有光亮,她看得清一個男的直挺挺躺在地上,腹部破開了一個大洞,周圍散布著不知道身體什麼器官,還有那一節節腸子,血液在男生周邊漫開,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人身上能流出來這麼多血。
邦的一聲,梁鵬鵬拿著兩個平底鍋狠狠地敲了一下,站在一張桌子上,近乎是吼了出來,
「李禹哲怎麼說的,沒聽到么?男生還能走的,把這些貓啊狗啊的屍體扔到超市外面去,你留在這裡面到時候血腥味傳出去,馬上來更多的這種吃人的畜生怎麼辦?女生去找點水啊布啊什麼的,給手上的同學包紮一下,處理一下傷口。你們再哭再討論,活還是得干,難道要李禹哲等會下來看著你們幹麼?啊?」
「大家處理完這些事情以後,咱們把已經死掉的同學遺體擺好,我們等會把他們抬到樓上去。」蔣雨婷感覺周圍的議論聲小了不少,感激地沖鵬鵬望了一眼接而補充道。
張婭蕾拿著一沓餐巾紙按著一個男生的肩膀處,男生的一隻手已經消失不見,鮮血染紅了半件白t,痛的脖子上是青筋暴起,躺在地上奮力昂著頭,牙關咬的嘎吱嘎吱響,完好的那隻手死死扣著地面,手臂上也是有抓痕。
「不行,血止不住。」張婭蕾憂心地看向旁邊幫忙按住男生的兩人。其中一人正是陳民翔,衣服已經破成了披肩一般,條條縷縷的,只是勉強蔽體,身上還有不少傷口也在往下淌血。女生傷勢倒是輕微些,輕輕撫摸著男生健全的那隻手在一旁慌忙撕開幾包餐巾紙遞過來,「按住傷口還在流么?」
鮮血已經透過約莫七八公分的厚厚紙巾沁了出來,張婭蕾輕輕拍著男生面部「同學,你要堅持住,同學,不能睡,我們馬上就有救了。」語氣悲切,男生掙扎的力道已經減弱了許多,巨大的出血量已經快要讓他失去知覺了,一旁的女生握住他的手:「同學,你叫什麼?你想想你叫什麼?你不要睡,好不好?我們肯定會活下去的,龍虎山老天師還有『李宇哲』會保護好我們的,我們一起活下去好不好,我們會得救的。」
善,是人性中所蘊藏的一種柔軟,但卻也是最有力量的情懷。不管多麼艱難,總有人堅持著善良;有人無論多麼孤獨,始終堅守人格的高尚。
人性的光芒啊,終究在這漫漫黑夜中綻放,哪怕他們甚至彼此不認識,如果是太平年間這些人可能彼此都不會打招呼不會認識,但是現在三人卻緊緊圍著斷臂的男生為他虔誠的祈禱,甚至遠超於他們去寺廟或者道觀為自己求前程的認真。
就像『機場比婚禮殿堂見證了更多真摯的親吻,醫院的牆壁比教堂聆聽了更多的禱告,教室的課桌刻著廣深過海的情話』,不止是這裡,不止是中國,全世界不計其數的人在這一夜都在默默地祈禱,為自己也為他人只為生存。
然而奇迹終究是沒有發生,女生只感覺男生的手再也沒有了一點握力,當即腦袋一空,輕輕的推晃著斷臂男生,卻沒有了一點反饋。
梁鵬鵬抱著垃圾桶,伸直著手臂讓垃圾桶儘可能遠離他,「卧槽,現在這野貓野狗都這麼叼了么?你看這叼貓,它那牙跟錐子一樣,你說我們會不會也跟它一樣變異?」
提著一個水桶的朱凱斌停了一下,把手中的水桶往地上放了一下,「你滾嘿,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下,哎,要累死了。」
劉一麟手中各拿了一個疊起來的大垃圾袋,也是塞得鼓鼓囊囊的,「要我說,咱就扔這裡吧,再走離超市就太遠了,不安全。」
梁鵬鵬看了一眼周圍,周圍的樹木七零八落地躺著,「那就倒這裡吧,我們趕緊回去吧。」指揮著跟在後面的五十多名男生,把東西全部扔在這裡,有兩三個男生打了聲招呼,跑到前面灌林處解手。
朱凱斌搓著手,看著手上勒出來的紅印,開口道:「你們講李禹哲他會不會武功啊,剛剛那幾劍跟武俠電影樣的。」
梁鵬鵬蹲在地上一邊等幾名過去方便的男生,一邊打量著周圍垮塌的建築,「也沒見他之前說過啊,想那麼多幹啥嘞,他不是說了會教我們嗎?我們跟他的關係,難道還怕?對吧。」
劉一麟把眼鏡摘下來哈了口氣,拿衣服下擺擦了擦,「等他們上完廁所,我們就趕緊回去吧,這外面也不知道是啥情況都,萬一有那種凶獸過來,大家都有危險。」
22:22,李禹哲眨了幾下眼睛終是從昏迷中醒來,從肩膀到小臂、從髖關節到腳踝還有腰腹都傳來無力的空虛感,如果不去動倒是感覺不到有多難受,但是現在的他連把自己靠著門支起來都很是費勁,剛剛能支撐著自己強忍著走回倉庫也不過是為了不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頭靠在門上砸出砰的一聲響,門外傳來了蔣雨婷關切的聲音:「小李,你沒事吧?」李禹哲靠在門上覺得舒服了很多,「好很多了,外面情況怎麼樣了?」
「小李你開門讓我進去啊,你是不是受傷了?」
「不用,我有點累了,要休息一會,別人我信不過,你在外面守著,別讓他們進來。」
「我都不能進去嗎?我進去陪著你啊,你開開門啊,你要是有什麼不方便處理不好傷口什麼的,我也能幫上你的忙啊。」
李禹哲苦笑著「我剛剛挪箱子把門堵住了,我現在搬不動箱子,放心吧,我沒事,應該是剛剛動作太劇烈有點拉傷到肌肉了,我休息一下,我現在這個狀態不敢出去。」
說罷也不管外面說什麼,意識進入靈戒掃視那些高祖留下來的瓶瓶罐罐,遒勁的楷體寫在小紙條上附在瓶上,介紹著藥物的作用。
強打著精神掃過一瓶瓶或用於外傷或用於輔助修行的丹藥,心中急切更甚,腦中還是伴有暈眩感的襲來,好不容易看到一瓶八珍散可用於治療神疲乏力、頭暈耳鳴,感覺自己和方子上所寫的氣血不足有點像,哪管他三七二十一,掏出身下一罐白米粥,同時服下一粒旁邊標註著緩解肌肉關節僵硬疼痛的芍藥甘草丸。
勉力挪著胳膊將玉佩貼著胸口,強打著精神跟門口的蔣雨婷說:「小蔣,我剛剛吃了高祖留給我的葯,現在已經好多了,我再休息一會就能出來了。」
「你高祖留的葯嘛?那都多少年了,不會過期吧,別吃出來事了。」
「沒事的,我不是給你說了我高祖給我留了一個空間戒指那種東西嘛,在靈戒裡面,時間流速是和外界不一樣的,我高祖不會害我的啦,寶寶放心吧。你先去處理好外面的事情,然後安頓大家休息一會,我等會好一點了就出來,有事情我會跟你說的,戒指這個事情你別說出去嗷。」
「好,那我等會就回來,有什麼事情你就跟我說。」
李禹哲沒有繼續回應,他不想也不敢去賭別人對他的相信和依賴,他拒絕將自己最虛弱的一面展現出來,他現在沒有能力承擔發生意外的風險,也不願意給意外發生的機會。
往往在我們成年以後對孩提時代的事情都會印象不深,但是又會在不經意間想起來一兩件你以為已經遺忘的事情,李禹哲想起小時候也曾跟爺爺一起釣魚,他很反感沒有絲毫反饋的湖水,沒過一會便會砸下一團餌料。
後來爺爺教了他一套《玄意決》的法子,他還歡天喜地地以為是什麼武林秘籍內功心法,也不過就是深呼吸而已,只不過複雜很多,一會口呼鼻吸,一會口吸鼻呼,一會又是鼻呼鼻吸。更是惹得他十分不快,一開始倒是礙於爺爺的嚴格,勉強堅持下來,後面便是一度荒廢了十年光景。
此時想起來這套法門還可以調節身心和精神,便也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嘗試起來,隨著呼吸的次數,腦海中的暈眩感也是緩解了不少,心煩意亂的情緒也得到了遏制。
一個天罡之數后,李禹哲掃了一眼手錶,剛好五分鐘,呼出一口濁氣。感覺到那種身心俱疲的空虛感消弭了不少,腦中的思緒也理清楚了些,剛剛揮劍斬獸的整個過程他其實用的不過就是最尋常的動作,下劈、橫掃、斜挑,而他能大獲全勝的願意不過是憑仗於他的動作之迅捷。
哪怕是他絲毫不了解所謂的天賦,他也明白,單單一個所謂的眼部天賦可不會讓他能獲得如此迅捷的爆發力,但是他現在也不想去深究自己究竟覺醒了什麼。
他只需要明白,這個天賦是有代價的,等到安全的地方他自然會測試出自己的極限,用多長時間還保留基礎的戰鬥能力,又能把敵人的速度放到多慢?轉眼間便是好幾個念頭浮了出來。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眼下,他終於可以去閱覽玉佩中的武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