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夜幕

夜半，璃河。

漆黑的夜幕下，血紅月色被映在水中，不絕於耳的廝殺與刀劍聲無不昭示著：今晚這裡正發生著一場血腥的屠殺。

「瑩，小心身後！」男子急切的提醒，手上的劍也未曾停下，一面抵擋一面關注著另一邊的戰況。

一個身形瘦削的少女聞聲快速轉身揮劍砍向了身後突襲的怪物，動作連貫優美，一氣呵成。

怪物有著人的軀殼，應了刀劍也只是動作短暫停頓，並未倒下，沒過幾秒便又站起身來。

奇怪，這怪物渾身凈是傷口與血污，卻並未有半分猶豫，並且竟然生著詭異又無神的紅眼！

少女見怪物沒有任何畏懼，彷彿一群木偶正被人操縱，回顧四方村早已屍橫遍野，就連他們這些被派出調查的朝廷暗衛都也傷亡慘重，她皺眉，繼續揮劍。

「我們還剩多少人？四方村村民都轉移走了嗎？」席瑩咬著牙問道。

只是身後已再無人回應。

席瑩在夜幕中轉身，只看到無數的屍體，已經分不清是人是怪了。

這場景在紅月的籠罩下，更有一番詭異的感覺。

「快走！」男子倒在血泊中，怪物伏在他的身上，撕咬著他的肩膀。

席瑩十分不喜這血腥氣，心下暗罵：這些個要死不死的怪物，看她之後怎麼收拾他們。

席瑩輕盈幾躍，彷彿一縷清風拂過，轉瞬間便來到了男子跟前。再次揮劍砍向那撕咬著男子的怪物。

咕咚一聲，那怪物的腦袋竟應聲落地，掙扎幾下，不再動彈。

現在形勢大為不利，留下來的十個精銳也只剩她跟林中梁。

是時候作出取捨了。

「去與村民他們回合，拖延了這麼久，想必他們這時已經逃出去了。」少女的聲音在整夜的浴血奮戰後宛如救世主的宣告。

「那你......」林中梁瞪大了眼睛。

「少廢話，聽我的沒錯。」

席瑩動作乾脆，一把將男子抬至背上，看似瘦削的身體卻有著非同尋常的力量，輕功的速度只是略有放緩。

沒錯，她寧願自己去死，畢竟……

林中梁的血滲了出來，散發出銹鐵般的血腥氣。他的傷勢很重，怪物的撕咬堪比野獸，不容小覷。

「喂喂，梁兄，堅持一下啊，你忘了你欠我的三兩銀子了嗎？」

「唔……我什麼時候欠過你三兩銀子！」

……

成功將林中梁送出去，席瑩再次折回。之所以還要留下，是因為她早已發覺，這些怪物並非全無神智。

這不，有那麼個清醒的就跟在她身後。

席瑩十分好奇：這傢伙跟了那麼久，難道不會累的嗎？她席瑩可是號稱朝廷第一飛毛腿啊！

於是她開始繞路，哪裡不好走走哪裡。

終於，在席瑩終於沒力氣再施展輕功時——席瑩決定使用激將法。

「喂，不怕死的!跟了一路，是不是可以出來了？」

靜寂數秒后。

「你竟不怕這些怪物。」

一雙血紅又深沉的眸子從黑暗中浮出。

那雙眼美的驚心動魄，換任何一個心智不堅定的普通人來，這時候都會有想把自己的一切奉獻出去的衝動。

那人身著純黑的絲綢，卻不修邊幅，領口裸露著大片雪白的肌膚，優雅華貴的氣質彷彿能迷惑人的心智，令人不再厭惡這血腥氣。

席瑩此刻卻沒有心情去欣賞。

這人身著絕非尋常百姓，舉止從容淡定。眼睛也與她方才見過的那些怪物有所不同。

怪物的眼睛是嗜血的發狂的紅，但此人的眼神雖然也顯紅色，但明顯他是有神智的，起碼不會亂咬人。

「打這些小嘍啰當然不在話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勞什子怪物是你搞出來的吧，我告訴你，姐姐我可不怕死。」

席瑩頓了頓，觀察著那人的表情，繼續說道：「我是朝廷的人，你可以從我這裡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信息，金銀財寶美人權勢應有盡有。況且...我也想知道這怪物的信息，這樣吧，你想不想跟我做個交易？」

那人笑了，雙眼似乎有了神采。

席瑩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拜託，這大哥能不能搞清楚狀況啊。

「你很有意思。只是交易的前提是，你的信息對我來說有價值。」那人邁著從容的步走了過來。

「少廢話，過了這村沒這店了。我敢說，朝廷的事情沒人比我知道的多。」

席瑩手上沒有任何籌碼，她只是虛張聲勢，因為她知道，她現在不能自亂陣腳。只有展露足夠的自信，對方才會相信她。

她在賭，賭他對她的籌碼的興趣，也在拿她的性命作為賭約——成則生，敗則死。

直到男人蒼白又毫無溫度的手撫上了女人的臉頰，席瑩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男人控制著她的下顎，毫無憐惜的控制著她，使她抬起了頭。

下一秒，她就雙眼一黑。

死亡前的最後一秒，席瑩在想：有話不能好好說嗎，怎麼還帶搞偷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