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2

墨淵的娘親雖然手段殘忍，但拋開道德的正確與否，到底是培養出了他無時無刻不在讀書的習慣。

尤其是在墨淵搬進又大又新的宮殿，吃著美味的點心詢問自己娘親：「娘親，為什麼爹爹突然給我們這麼多好吃的啊？」的時候。

在他的印象里，父母對自己的愛從來都不是無條件的

母親愛自己是為了讓自己好好讀書，將來做回「黃子」，讓她不用受苦，所以父親不可能無緣無故給自己好吃的，給自己大房子住。

墨淵的母親，現在應該成為賢妃了。

賢妃神秘兮兮的把墨淵拉到角落說道：「那是因為你是你父皇的嫡子，而且你讀書好，所以咱們才能住進來的，」末了抬手摸了摸墨淵的小腦袋：「真不愧是我的寶貝兒子。」

賢妃被接出冷宮之後，動不動就狂躁的癥狀減輕了許多，整個人看起來也慈愛了不少。

墨淵忽略了那句你是父皇的嫡子，記住了父皇喜歡讀書好的。

她接著又說：「小寶，你記住，你得想辦法變得有用，讓你父皇喜愛你，咱們才能一直住在這裡。」

賢妃知道自己的娘家勢弱，自己也比不上謝貴妃容貌美麗，才氣過人，能拴住皇帝的，也只有墨淵的才學了。

墨淵聽她這麼說，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父皇和母妃都喜歡有用的人，而讀書好的人對他們來說有用。

只有有用才能一直吃飽，不然又要回去住那間小屋子，每天吃不飽飯了。

於是他開始發奮讀書。

一代卷王就這樣誕生了。

本來就天資過人，又勤奮刻苦，每天天不亮就來到書院，開始自主溫習功課。每天最後一個離開書院。

所以剛來皇家書院才幾日，就得到了所有夫子的喜愛。

雖然夫子們因為墨淵的勤奮，被迫增加了個人工作時長。（因為皇子早到，所以夫子們只好改了上班時間，也早到。）

更是甩同期的學子一整條街。

包括墨臨。

要知道墨臨本來就貪玩，不愛學習，原本只有他一個皇子，大家也沒感覺。

如今有了同為皇子的墨淵襯托，一時間大家看他的眼神都開始微妙起來。

縱然有許多官員不看好墨淵，仍然讓自家孩子討好墨臨，但大夏是個以實力為尊的國度，一大批清流人家的子弟更喜歡墨淵。

而且才幾歲的孩子，心裡沒有什麼黨派之分，更多的是慕強心理。

所以之前被眾星捧月的墨臨，被冷落了。

成功抑鬱。

在謝貴妃的鼓勵下，墨臨終於開始發奮圖強，認真學習，發誓要超越墨淵。

也許是基因好，也許是別的原因，墨臨很快就把進度趕了上去，超越了同期的學子。

成功成為了班級第二。

從此以後，這個第二，就再也沒有離開他的腦袋。

無他，第一一直都是墨淵。

謝貴妃看著手裡墨臨的功課，不誇張的講，其實做的很好。

但一和另一隻手裡墨淵的功課對比，差距就明顯的體現了出來。

就算她像夫子們施壓，夫子們也沒辦法昧著良心，把墨淵批改成第二名。

謝貴妃把手中的卷子往正在吃糕點的墨臨臉上一摔：「吃吃吃，就知道吃，你就是這麼對待我之前給你請的大儒的，還比不過墨淵那個從冷宮裡走出來的小雜種！」

墨臨感覺到臉上一痛，糕點從手中掉落。

他眼神閃了閃，想要給自己做一些辯解。

卻找不到言語。

要是放在以前，他還會說是因為自己沒有用功，所以暫時落後墨淵。

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終於還是不得不承認一個現實。

墨淵，比他有天賦。

他後來學著墨淵每時每刻都在學習，強迫自己變成卷王。

但即使兩人同時接觸一個新知識，墨淵總是能比他先行理解，給出的觀點也是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的。

但他看了看盛怒的母親，沒有說出口。

沒有什麼，比和對自己百般期待的母親說自己天賦不高更讓一個孩子感到絕望了。

謝貴妃看著自家兒子如喪家之犬般低下了頭，感覺一口鬱氣湧上心頭，更加惱怒了。

「我堂堂一個京城第一才女，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窩囊的兒子。」

謝貴妃咬牙切齒的說道。

墨臨低下了頭。

罵吧，等母妃罵夠了，興許心裡能好受一些。

小小年紀的墨臨，再也不復之前天真無邪甚至熊孩子的模樣。

謝貴妃眸子閃了閃。

要是……要是當初墨臨沒有出現，墨淵現在應該是自己的孩子了……

那般聰慧的孩子才應該是自己的骨肉。

墨臨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抬頭看向了謝貴妃。

謝貴妃看著墨臨眼裡孺慕的神奇，狼狽的別開了頭。

『她這是怎麼了，臨兒可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骨肉！』

這般想著，她收起了怒容，一臉慈愛的拉起墨臨，從桌子上挑起了一塊糕點遞給他：「是母妃太過於著急了，來，你最愛的糕點。」

墨臨張嘴吃下了糕點，沒說自己現在已經不喜歡吃了。

以往母妃總能第一時間發現的。

壓下心裡的失望，墨臨強打起精神，撲進了謝貴妃的懷裡。

『母妃，只要你還喜歡臨兒，臨兒願意一直去學那些討厭的書本。」

感受著母親懷裡的溫度，墨臨沉沉睡了過去。

而一直抱著墨臨的謝貴妃，卻面無表情，眼神空洞，顯然有些神思不屬。

當初陷害賢妃進冷宮，就是因為發現了她懷上了第一個龍種。

本來打算直接弄死人的，但是家中嬤嬤出謀劃策，陛下當時膝下無子，要是知道自己禍害了龍子，定然會大怒。

所以謝貴妃計上心頭，乾脆讓她生下孩子，要是男孩，就弄死賢妃，在假裝發現孩子，抱到自己膝下養著。

要是女兒，自然也就無足掛齒。

苦等十月，賢妃果然產下一子。

本來打算孩子足月就把人弄死的謝貴妃，卻恰巧在這時查出了身孕。

別人的孩子，定然是沒有自己的好的。

於是已經成了預備役的墨淵被無情拋棄了。

但謝貴妃又擔心自己生的是女兒，所以仍然沒有處理掉當時身在冷宮的賢妃母子。

還好心的接濟了他們。

懷孕的謝貴妃不像不為人知，在冷宮吃苦的賢妃，那是受盡了墨昭宗的寵愛。

成功讓謝貴妃犯了傻，覺得自己在皇宮裡得到了真愛。

對於真愛的親子墨淵，也就多了一份包容，雖然膈應，但到底是愛人的孩子，就放在冷宮讓他自生自滅吧。

這就是當時謝貴妃的想法。

現在想來，那是真是蠢的要死。

謝貴妃一邊不輕不重的拍打著懷中的墨臨，一邊回憶過去。

她眼神幽深的望著墨淵和賢妃居住的宮殿的方向。

靜靜想著。

墨淵啊，既然咱們沒有母子緣分，那就只好請你去死了。

要是緣分未盡，下輩子，她倒是不介意有墨淵這麼一個聰慧的兒子。

一條毒計，爬上了謝貴妃的心頭。

她勾起烈焰紅唇，痴痴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