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憶中忘記了你

他們的緣分在偶遇上做足了功課，不知是她太專註，太忘我，還是她的「特異功能」失了效，還是他們的時間線沒有交錯點。

中考的兩天四門考試，直到最後一門，聽英語聽力的時候，她才發現在教室另一邊第三排的他。

初中三年在懵懵懂懂中過去，畢業那天是七月十七日。全校都已經放假了，但為了方便他們這些畢業生，學校只開了初中部這棟樓的小門，這個小門正好在一班的樓下。所以說她們要是想去自己班，必須路過一班。

路過前，她激動又忐忑。書上說：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沒看見的時候，十分想念，看見了卻又想逃。說的就是她此刻心裡。

緣分此時沒有吝嗇，剛剛轉過樓梯的拐角，他便同和陽光一起倒映在她的瞳孔里，走廊上他清理著自己臉上的奶油，一班教室里鬧哄哄的，可以想象裡面追逐和瘋打的激戰場面，難怪他會躲出來。

今天他穿的是一件白色t恤，胸口有兩行英文，褲子是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

剛巧不巧的和她穿得非常相似，若是他們并行而走，肯定像極了中考之後迫不及待穿上情侶裝昭告天下的情侶。更巧的是她發現今天這麼穿的只有他們倆。

一切都像早就安排好一般。

她和歐陽流光的緣分不並沒有因為中考而戛然而止，反而因為中考而更近一步。

對於孟夏在哪裡讀高中的問題，父母希望她繼續選擇在離家最近的十三中，她自己卻更喜歡b區的九中。十五六歲的她正處於叛逆期，不想離父母太近。最後在父親母親的勸說下，她再一次選擇了十三中。

當她填報十三中后，她在頁面的第六行看見了「歐陽流光」四個文字，她瞬間對高中生活充滿了期待和嚮往。按照十三中的一向慣例，中考成績的前四十六名將會組成未來的高一一班，其他的名次隨機45人組成一個班級。看現在的樣子他們極有可能會成為同班同學。

一個暑假的期待過後，高中生活正式拉開帷幕，和她期待的一樣他們成為了同班同學，卻並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熟絡起來。

班主任親自安排的位子，不熟悉他們的班主任，硬生生在他們之間安排了大半個班的人，他在靠門那邊的第五排，她在靠窗這邊的第三排。

整個余光中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只要她不回頭，一整天他都不會出現在她的視線里，就連他那邊的小話她都沒法偷聽。

他們依舊偶遇就是沒有交集，大半個學期過去他們才說第一次話。

那天她起晚了，造成她去晚了，到達教室的時候，作業正交的熱火朝天。他們班的作業是以小組的形式交，小組長收齊了再交給課代表，沒有交的寫下名字上報給老師。孟夏一股腦將所有作業都交給組長，組長將數學作業退給她：「數學作業剛才已經收了。」孟夏才想起來，那個萬惡的數學老師，除了她，其他老師的作業都是早讀課下了才交，只有她的是早讀前交，因此不知多少人被她罰抄過公式。組長指著剛出去的數學課代表說：「快快快，數學課代表剛出去。」孟夏以她最快的速度，衝到教室門口，大聲喊：「等等，數學課代表。」本子塞到他手中，她一溜煙跑回了自己的位子。坐下之後她驚魂未定，將剛才做的事在腦海里順了一遍，才後知後覺的憶起，數學課代表是歐陽流光，而且剛才她連名字都沒有喊，嗚嗚，她可以想象自己剛才的行為有多滑稽，丟臉丟大發了。

物理老師是他們班公認的最受歡迎的老師，可愛幽默，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但是頭髮茂密看起來比實際年紀要年輕許多，更重要的是他有一顆赤子之心，還時常跟他們開玩笑。

老師出了一個思考題，甲車以勻速3米每秒從乙車身邊路過，乙車以加速度為2每平方米去追，假設乙在甲路過1秒後去追，請問乙什麼時候可以追上甲？讓感興趣的同學做，做完之後去找他問答案。

孟夏思考了好幾遍后，拿著做好的題去給老師看。

物理老師已經被圍了里三層外三層，小小的辦公室被堵得水泄不通。

孟夏在最外圍低頭又推演了一遍，自我感覺沒什麼問題。頭頂傳來聲音：「你這個答案應該不對。」她抬頭想要懟回去，卻在看到臉的同時小鹿亂撞，臉、耳朵、脖子瞬間燙起來，孟夏感覺自己的臉現在應該紅得像煮熟的螃蟹，心跳聲更是響得嚇人，現在若是有人給她測血壓，絕對爆表。

歐陽流光以為她不相信，認真地講了一遍自己的思路。孟夏聽完他說的，感覺自己的結果確實不對。悄悄地向另一邊移了一步，離他太近，她已經沒有思考能力了，跑完八百米的心都沒有此刻跳得厲害。物理老師看過許多同學寫的答案后，大聲說：「我剛看了幾份，問題基本都出現在加速度和甲比乙多運動1秒的問題上，這主要是我們還沒學到加速度，學了之後你們就發現這個問題很簡單，現在我跟你們講一下不用加速度公式也可以算出來的思路，你們回去再做做。」

老師說完思路后，歐陽流光對著她又說：「老師講的你聽懂了嗎？剛才我的思路跟老師的差不多，但是這一步錯了。」孟夏愣愣地點頭，老師說了什麼她一句都沒聽見，聽見的只有他聲音和自己的心跳。

十三中每年四五月份都會舉行一場接力賽，每班選擇二十人參加，男女各一半。孟夏，歐陽流光，梁月，皇甫瀟，陸離，呂蒙均在人選之中。接力賽是設置障礙的形式，二十人排成一隊，男女交錯，第一個人拿著接力棒，一個障礙一個障礙的完成，然後拿著接力棒跑回來，將接力棒交給下一個人，就這樣一個接著一個的完成，用時最短的獲勝。

孟夏看著連成一行的障礙，愈發緊張，呂蒙，梁月，歐陽流光，皇甫瀟已經順利完成了，就連在前面的陸離也出發。她深呼了一口氣，又擦了擦手下的汗。

歐陽流光不知何時站在她的左側，輕碰了一下她的衣袖說：「不用緊張，我們班已經領先別的班了，你只要順利完成，我們就贏了。」

她甩了一下左手說：「你別說了，我已經很緊張了。」

哎呀！對於自己的失言孟夏殺死自己的心都有，為什麼每次都不能好好跟他說話。剛才那分貝、那語氣、那調調，明顯就是吵架的氣勢，討厭的態度。可是她每次都不是這麼想的卻每次都這麼做了，為什麼她就是不能平靜地跟他說話，為什麼她每次都要這麼激動呢！！！

高一快結束了，接下來面臨的是文理分科。同學們現在最常問的問題是，你選文還是選理？

這也是她最糾結的問題。

孟夏比較好的是歷史和化學，比較差的是英語和物理。

選文吧，她不喜歡背書，記憶力又差。

選理吧，物理太難了！

文理科的選擇，父母完全不干涉，這下連幫她選擇的人都沒有。

而且最重要的一個問題，文理的分班是按照文理科的總分來分，如果考得不好意味著不能在重點班。

令她最煩惱的是她現在的理科成績並不能確保一定能留在一班。

十三中有一種規律，重點班的一本率有百分之八九十，而普通班的一本率只有百分之五六十，因此其他班的同學將會拼盡萬分努力的擠進未來的高二一班。

經過各方面的考慮她最終的選擇了理科。

很多人問過她選文選理，她的回答一律理科。她特別希望他也能這樣問她。

「你選文選理啊？」

她一定回答：「我選你。」

她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選了理，卻還是在與他有一牆之隔的二班上課。

不知是哪一次說漏了嘴，梁月知道她喜歡歐陽流光后，特別喜歡捉弄她。

做完課間操之後，孟夏喜歡跑去和梁月一道回教室。

她們的教室在五樓，一樓到五樓的時間成為了她和梁月的見面時間。

走到五樓樓梯口處，梁月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她迷惑問：「你幹嘛？」

梁月獰笑道：「做個試驗。」

她靈光一閃，奮力掙扎，咆哮道：「啊……你放開我，快點快點。」

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的動作愈來愈猛，最終在他踏上四樓拐角的樓梯將要看見她時掙脫了梁月的桎梏。飛奔間她大喊：「梁月，我們絕交。」

孟夏感覺自己已經瘋了，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激動、瘋狂過。

……

孟夏翻了一個身，盯著唯一不似黑夜的，泛著光亮的窗戶，想起她對梁月說過的一句話：其實我對其他人也有過好感，不過很快就淡了。我好像誰都可以忽略，誰都可以忘記，唯有他不能。

如今的孟夏沒有了說時的那般篤定。

她現在誰都可以忘記，包括他。

想到這裡孟夏可以確定，她已經不喜歡歐陽流光了。

得出這個結論后，她放空大腦，安然入睡，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