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行不行
軍訓期間,馬龍就是長官,就是絕對的強權!
軍令如山倒,沒有人敢違背。
哪怕知道他用心險惡,蓄意報復,在沒有抓住他把柄之前,成軼也只能忍耐。
成軼跟著眾新生們一起,抬起了右腳,成單腳獨立的姿勢站著。
這個姿勢十分難以把握平衡,不僅用到腿部力量,還有臀部力量,腹部力量。
而且馬龍這個變態還要求盡量把腿抬高,更加重了難度。m.
儘管這並不是一個高難度動作,但是長時間保持不動,也不是疏於鍛煉的大學生能夠做到的。
僅僅過了兩分鐘,有一部分女生就堅持不住了,東倒西歪。
旁邊胡天也齜牙咧嘴,偷偷地把腳放下,結果換來了馬龍重重的一腳。
胡天悶哼一聲,吃了一腳之後,他趔趄地往前跌了一步,但是他快速地重新回到隊伍當中,免受了第二腳。
成軼目不斜視,抿著嘴。
他知道馬龍重點關注的是他,成軼咬緊牙關,不犯錯。
「都忍不住了?」,馬龍問道。
一小撮人用希冀的目光看向馬龍,希望他良心發現,懲罰到此為止。
但他們還是高估了馬龍。
馬龍視而不見,甚至眼裡還閃過一抹興奮變態的光芒。
「忍不住也給老子忍!」
他像是一隻鬣狗,在隊伍里來回巡視,但凡看到把腳放到地上的,要麼一拳要麼一腳,隨意打罵。
在這難熬的時間裡,緩慢流逝的時間,彷彿是一種酷刑。
十分鐘過去了,對於所有人來說都已經到了極限了。
成軼感覺也撐不住了,心裡在罵這個死變態教官。
但奈何,馬龍現在做的都是在他的職權範圍內,成軼找不到明目來舉旗造反。
或許可以重演上午戲碼,成軼想示意旁邊的胡天,讓他裝暈。
有了景儀事件打下的基礎,他就能順理成章地以送胡天去醫院之名,打斷馬龍的體罰。
奈何胡天正扮演張嘴閉眼男,讓成軼無從提示。
他正處心積慮想辦法的時候,突然聽到馬龍的聲音。
馬龍突然看了看錶,說道:
「我看已經有些弱雞堅持不住了,只要你舉手打報告,說:教官我不行了!申請原地休息。」
「我就讓你休息,有沒有?」
「有沒有?」
「沒有嗎?」
馬龍走到一個女生面前:「你不想休息嗎?」
女生目視前方,不講話。
突然,馬龍抓起她的手,用尖厲的聲音說道:
「教官,我不行了,申請原地休息!」
他矯揉造作,噁心的語調,是在模仿女生說話。
「好了,你可以坐下休息了。」
女生沒有反應。
馬龍直接推了她一把,等她雙腳都落地之後,瞪著眼睛吼道:
「我讓你休息就休息,這是命令!」
「坐下!」
女生眼睛一紅,坐在地上抽噎起來。
「這就對了嘛,還有沒有要休息的?」
「哎,你也要休息啊?」
馬龍又走到二班一個瘦弱的男生面前,用同樣噁心的辦法,逼迫男生坐下休息。
要麼讓馬龍戲耍一番,要麼主動服軟,反正結果是一樣的,在沒有明顯的優劣對比下,很多人主動打了報告,申請坐下休息。
最後,還在堅持著的,就只有零星幾個人了。
都是馬龍分析出來的,跟成軼關係最好的。
周恆峰,胡天,尹超。
成軼心裡清楚,馬龍在故意針對他,想要他服軟。
想讓他在馬龍面前,承認自己「不行」。
成軼也不得不承認,馬龍並不是純粹的莽夫,他噁心人是有一手的。
馬龍走到成軼面前,腥臭的口氣噴在他臉上:
「強撐著沒有必要,有的時候,人就要認,比如軟,比如短?你看你都抖成這樣了,歇歇吧,成軼,我都看出來你不行了。」
成軼抿著嘴,一言不發。
不行你麻痹!
重活一世,不是為了向你這種垃圾服軟的!
馬龍的辣雞話在耳邊縈繞,但是成軼已經沒有過多的注意力去關注了。
他感覺有無數的螞蟻在身體里爬,每一個細胞,都彷彿在告訴他:放棄吧,放棄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放棄你就不會痛苦了!
何必折磨自己,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是重生者,過個三五年,甚至是十年,你就跟他就不是一個階級了。
你有的是機會去報復他,捏死他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破壞他的人生,就想打碎一個雞蛋一樣,不必急於一時。
玉不與瓦碰,君子不與小人爭!
放棄吧!
放棄吧!
細胞在哀嚎,神經在顫抖,成軼已經不知道堅持多久了。
汗水在他上眼皮滑落,但是他看到還有人陪著他。
尹超身體依然挺拔如松。
周恆峰東倒西歪,但是他每次腳一落地,又重新抬起來,再次堅持。
胡天閉著眼,昂著頭,上半身盡量往後掰,以此來平衡身體,即便他半個腳已經放在地上了,但是沒有服軟。
一股力量又從心底湧上來。
哪怕馬龍猙獰的面孔就近在咫尺,哪怕他的怒吼就在耳邊。
他依舊沒有放棄!
成軼覺得某種東西回來了!
那是他前世被磨平的稜角,那是他被消磨殆盡的少年意氣!
前世,他習慣了被領導打壓,習慣了冷言嘲諷,他不再憤青,不再追夢。
他不再一腔怒意,不再開懷大笑,不再期待未來。
別人愛說說,他反正不掉一根頭髮。
隨你看不起,關我什麼事。
他躺平了,他擺爛了,他承認自己是個廢物了。
但是,現在都回來了,他失去的憤怒,激情,態度,意氣!
成軼感到一股顫慄,感到一股喜悅。
他的靈魂經歷了前世的蒙塵,如今洗盡鉛華,與這具年輕的身體徹底融合了。
但他又不像少年一樣心比天高,眼高手低。他同樣也擁有著成年人的沉穩與老練。
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本質,矛盾又和諧的存在著。
「滴——」
突然,一聲哨響傳來。
是教官集合的哨聲。
馬龍可惜地看了一眼成軼,而後吩咐所有人原地待命,就匆匆而去。
等馬龍走遠,眾人的罵聲響了起來:
「什麼特么的畜生!」
「這種人也配做教官?」
在其他人的攙扶下,成軼慢慢地坐在了地上。
「成軼,你沒事吧?」,曲洋關切的問道。
肖群眼淚汪汪地看著他:「班長~」
「我沒事,我現在前所未有的好。」,成軼雖然氣喘吁吁,但是話里卻充滿了力量。
馬龍回來的時候,眾人都用既憤怒,又恐懼的眼神看著他,結果他通知今天晚上剩餘的時間,與別的排對唱軍歌。
這顯然不是他的決定,而是團里的決定,否則他怎麼可能會放棄這個折磨成軼的機會。
新生們歡呼一片。
馬龍走到成軼面前,小聲的說道:「小子,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恐懼,我不會放過你的!」
成軼毫不示弱,回敬道:「你野爹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