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夢境（二）

一個普通的夢境並沒有影響到秦鶴，也許是血緣關係在呼喚自己內心中的父愛，但是這一點點的父愛只是讓自己生出了一點對於女兒十幾年生活在外的愧疚，僅此而已。如果薑蓉沒有秦素素那麼乖巧懂事，這個親生的女兒和不是親生的女兒也沒有區別，秦鶴在認識宋媛以前，一直以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會讓自己成為孤家寡人。但是在認識宋媛之後，自己不僅體會到了世界上有另一個人能夠牽動自己的情緒，事業也是蒸蒸日上。

宋媛簡直就是天生來拯救自己，帶來希望的。想到宋媛，秦鶴的臉上就泛起了一絲溫柔，助理在門外透過不大不小的玻璃窗看到老闆臉上的表情，識趣地沒有敲門進去，而是靜靜等待。

等到差不多的時候，才敲門進去。「老闆，這是這周的行程安排。這是上次會議后擬定的文件，請您過目。」工作中的文件分門別類按照輕重緩急地放在了秦鶴的桌面上，作為貼身助理一個人打兩份工，不僅僅是減輕秦鶴在工作中的壓力，還要統籌生活中的一些事項，雖然有時候像是24小時待命，但是助理對於這份工作的高報酬還是十分開心的。

「老闆，這段時間夜色被查封。」助理剛剛接到夜色那邊的電話通知，便順便把這件事情彙報了，平時秦鶴如果沒有應酬，但是需要休息放鬆的時候，就會去夜色喝酒。雖然秦鶴是夜色背後真正的老闆，但是連助理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只知道老闆是夜色的會員。尊貴的會員當然會有專人通知他們，這段時間的夜色暫停營業。

秦鶴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雖然夜色是自己的，但是經營宣傳都是由明面上的夜色老闆負責，兩人的溝通渠道也是通過加密的手段，秦鶴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知道自己的產業關門了還要通過自己的助理得知，不過對於停業整頓這件事情，秦鶴心理大概是有數的，那天那麼大的陣仗，只要智商正常，應該能猜出是什麼事情。

夜色關門，秦鶴是一點也不擔心。對於那些事情，只要認定不知情就好了，那些尾巴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打掃乾淨了，沒有人會來打擾自己的生活，捕風捉影的事情不能夠當作呈堂證供。

「發哥，我現在看到泡麵就想吐。」明發手底下剛來的一個小警察，大學畢業還沒多久，被分配到了這邊跟著明發學習，第一次遇上大案子的心態，從激動變成了麻木。「吃了三天泡麵就受不了了？老子當年可是吃了一個月的泡麵。」明發用手中的文件敲了敲小警察的腦袋，周圍的警察對於這邊的動靜已經沒有力氣調侃了，每個人眼睛下面都掛著厚重的黑眼圈，男生頭髮凌亂，鬍子拉碴；女生還是好一些的，但是也是兩眼無神，昏昏欲睡的樣子。

「好了，這次行動之後，我請客吃大餐。」明發環視周圍，大家的工作積極性都被夜色的刺頭老闆磨掉一半，只能用獎勵的方式讓大家調動積極性。

果然說到吃的，大家還是有點反應的。

「警察同志，我都說了，我只是老闆，客人在包廂中幹什麼我是不知道的。」從夜色的老闆葉誠被抓到現在已經有72小時了，門外的那群人都已經沒精打采，葉誠全身上下卻只是衣服皺了一點，臉色黯淡了一點，這就是有錢人的優雅嗎？明發看著監控中的對峙，發散思維地想著。

「葉誠的口供中提到，因為夜色都是會員制度，很多有錢人談生意都會選擇在夜色，一是為了顯擺自己的財力，夜色並不是每個人交錢就能成為會員的，要達到一定的等級才會收到邀請，二就是看重夜色的包廂是沒有攝像頭的這一點，大大方便了一些灰色地帶的交易。」但是這些都不能成為指控葉誠容留他人販賣精神類藥物的證據，對於包廂中發生的事情，什麼灰色地帶的交易，或者是黑色交易都是大家的猜測，目前並沒有一個關鍵確切的證據來證明這一點。

現在只能先把那些正面交易的人送進大牢，夜色停業整頓，整改消防隱患。剩下的事情並不能有效推進，還打草驚蛇。明發下班回到家中，頹廢地躺在沙發上思考著這件事情，當初自己收到消息的時候，腦子一熱就組織人手沖了進去，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面，雖然也是立功了，但是這件事情如果是姜尚來做的話，會不會更加完美呢？

明發和姜尚是大學時候的上下鋪，當年的自己還有一些恐高的心理，於是和姜尚提出了調換上下鋪的想法，姜尚沒有一點猶豫就同意了。從這件事開始明發和姜尚的友誼便開始了，一直到到大學畢業，明發的恐高在一次次的訓練中硬生生被克服，兩個人在個人競技方面永遠是第一和第二，團隊合作的時候，明發就是武力擔當，姜尚就是團隊中的軍師。但是也許真的天妒英才，姜尚在一次車禍意外中，為了救路人而犧牲了，留下了孤兒寡母。

直到參加葬禮的那一天，明發看到了姜尚常常掛在嘴邊，照片放在皮夾子中的女人，弟妹陳珍。當時的陳珍已經懷有身孕，懷孕的反應和姜尚離世的打擊讓眼前的女人像紙片一樣單薄，如果不是還有孩子，也許陳珍會跟著姜尚一起離開也說不定的。

從那之後，明發放棄了更好的機會，來到了姜尚所生活的城市，從一名基層警察做起，也是為了照顧自己最好的兄弟的妻女。其實那場車禍明發也在現場，只是自己沒有姜尚那麼眼疾手快，明發也想不通，怎麼平時成績比自己差一點的姜尚那次的速度比自己還快。

後來見到陳珍才知道，那個路人的背影很像陳珍。明發陷入到回憶之中，十幾年前的記憶已經模糊，除了姜尚的臉，多年的夢境之中，除了姜尚的臉，其他人自己已經模糊了容貌，但是這一次夢境中自己看到了另一個清晰的面孔，當時這個人就坐在車禍車輛的後面一輛車上，在車禍發生之後，明發看到了車上的人搖下車窗看了這邊一眼，又離開了。

那個人的臉和自己前幾天在夜色外面看到的人，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歲月在那人的臉上留下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