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男人將那人丟到旁邊以後,慢條斯理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看都沒看就扔在了還在震驚之中沒有緩過來的胖子臉上。
目光一轉落在一旁地方上捂著鼻的人,目光冰冷不屑,許是氣場太過強大,那人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個像瘦猴的男人咬咬牙,一手捂著劇痛的鼻子,一邊顫抖著手指著他
「你、你到底是誰?關你屁事!」
裴仲瑾看了他一眼,轉眸看向一旁像是做錯事情等著老師批鬥的小學生一樣,睜著無辜的眼睛沖著他笑了笑,只是那個笑怎麼看怎麼難受。
紀揚匆忙的趕了下來,內心暗罵這個蠢貨,竟然敢在我的場子鬧事,還鬧到自家人頭上了!
「仲瑾,事情出在我的場子里,我來解決」
那個瘦猴本來還想在說什麼,隨即看到了來人,頓時傻了眼,這紀家在平青的地位誰人不知?他想整一個人,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這女孩什麼來歷,能讓這紀家少爺親自來處理糾紛?
不對,準確來說應該是那個男人什麼身份?
他給經理使了一個眼神,隨即二人被保安架了出去,那個胖子還不明白情況,滿嘴髒話連篇,可是瘦子卻像個爽打的茄子蔫了。
無關其他,剛剛那些人架著他路過時,紀少爺的那眼睛里好像藏了刀子,已經將他凌遲處死了。
*
包廂里,男人雙腿交疊坐在真皮沙發上,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一下一下的扣著,面前站著一個低著頭不知道如何是好不停扣著指甲的女孩。
她此刻緊張的要死,她怎麼知道自己第一次來酒吧就鬧出了亂子並且點兒這麼背竟然還碰到了裴家人。
她精心塑造的乖乖女形象是徹底崩塌了!
不行,要解釋清楚!不不不,幹嘛要給他解釋?
「你怎麼來平青了?」男人磁性的聲音打破寧靜衝進她的耳道。
「我朋友在這邊上學,我來看看她」她又恢復了以往在裴家所表現出來的教養,端莊的回答道。
「噗呲~」男人輕笑一聲,眼裡的諷刺意味十足,讓她剛剛的故作鎮定頓時灰飛煙滅。
他的眼睛好像在說:你就裝吧
他真的挺好奇這女孩的,明明在裴家每次都以一副乖乖女的形象,表現的溫婉沉靜、落落大方,實際上呢,來酒吧消遣喝酒,潑酒水,還直接拿杯子扔人臉上,雖然她做的沒有錯,但是未免與她平時的形象背道而馳。
哦,還有上次,和小男朋友街頭約會,還玩早戀。
這次若不是碰巧他也在這裡,他到要看看她怎麼收場。
其實這些他都不關心,只是畢竟她掛的是裴家姓,還是要維護一下的。
他其實不太理解姑姑,這是她丈夫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卻將她帶了回來養著,這麼大一頂綠帽養了十幾年,姑姑那種人,對人對物一直都是很冷淡,可是他卻能看得出來,姑姑似乎挺在意她的。
「那個,今天謝謝大哥了,我朋友還在外面,我先走了」她實在有些無地自容,剛剛他的那聲譏笑讓她的臉頰發燙,她也不想辯解什麼。
向面前的人恭恭敬敬的頷首,轉身離開。
「女孩子還是不要來這種地方」她剛握著門把手,聽到了這句話。
「嗯」隨即消失在門口。
看到女孩出來,紀揚拿著一杯酒走過來,雖身著一身花襯衫看似風流倜儻,但一雙深邃的瞳孔里充滿了睿智。
「你朋友剛剛吐了,已經被帶到樓上客房了,這是房卡」他遞過來一張房卡,滿滿紳士風度。
「好,謝謝你啊」將房卡接過來,認真道謝。
看著房卡上的數字,她走到電梯口按下了相應樓層。
走進包廂,裴仲瑾正在打電話,簡單交代幾句后便掛掉了,看著面前一身花襯衫的男人,他眉頭並不掩飾的皺了一下,又看向面前的人,眼神里全是質問:你什麼時候喜歡穿這麼花里胡哨的東西?
紀揚扶額,他願意穿嗎?還不是剛剛去洗手間,那可惡的女孩從女廁走出來,看著好好的,突然就狂吐,然後他就遭殃了,吐就吐還搞噴射!要不是助理還沒趕來,他願意穿這個?
他正想好好收拾收拾那小妞,張經理卻說那罪魁禍首是和打人那個小姐一起的。
他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和你妹一起的小妞吐了我一身。」他回答他眼裡的疑問,還帶著一絲哀怨。
「你妹!」男人百無聊賴,乾淨低沉的嗓音響起,又從旁邊的桌子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根香煙含在嘴裡,手裡的打火機一直跳躍在修長的指節里,閃爍著火光明滅間照亮了男人冷峻的面龐。
*
對著房卡號她找到了房間,刷卡開門。
房間還算不錯,歐式風格的豪華大床房,就是對著門口的那面牆上懸挂的一幅畫帶點『顏色』,她摸了摸臉,燙燙的怎麼回事。
看到床上睡的香甜的女孩,她重重的鬆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狀態也慢慢放鬆下來。
今天好險,以後再也不要來這種地方了!
她有些氣鼓鼓,看著床上熟睡的『罪魁禍首』,但是一想到昨天晚上的情形,她無奈的搖頭嘆了口氣。
手機震動兩下,在此刻靜謐的房間里顯的尤為突兀,嚇了她一跳,她趕緊看了看床上的人,見她沒什麼反應,才看向手機,第一時間按上了靜音鍵,又往外走呢幾步到客廳坐下。
「今天好累,要整理資料,我的女友大人卻好像忘了我」
【寶寶不開心】jpg
話筒里傳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再配合這個表情包,她沒忍住的笑了笑,她腦海里還想象了一下他是怎麼頂著那張有些冷酷的臉做著和表情包一樣的白眼還說了一句『哼,寶寶不開心』的。
她看了一圈房間,非常心虛,一看到他的微信就不想回復,就怕暴露了,但是撒謊又不是她的強項。
「為什麼要整理資料?」她垂頭用指尖敲字,提出疑問,周景然的專業是法學,法學院的課業歷來繁重,但他的效率非常高,輕鬆可以完成老師布置的任務,還能剩餘一些時間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他不想等學校安排大四的時候實習,不能空有理論。而是主動出擊,去了當地他一直仰慕的公司希望可以耳濡目染一下,也多接觸接觸各類案件好做積累。
可是裴南晴只知道的是他一個大一的學生,能進去這種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律所,可並不容易,人家那邊國慶節放假缺人手,正好逮著一個冤大頭,打算用完就扔。
律所那邊的想法他能猜出個大概,還是兢兢業業的選擇幫忙。
可是這個,他並不想讓她知道。
「就律所現在比較忙,案子需要的資料多,我打下手」
「哦」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他那邊臨時又有事,她索性直接掛了電話。
米喬一睡睡到了晚上八點,是肚子一直在叫餓醒的。
裴南晴到還好,中午有工作人員把一些餐食送了上來,她想著許是因為裴仲瑾和他們老闆是朋友,又加上真的了懶的出去,怕尷尬,欣然接受這頓霸王餐。
聽完裴南晴講事情的經過,米喬一臉懵圈的站在房間里,嘴角抽了抽,她實在沒有辦法判別她們兩個誰更尷尬些。
她明明覺得自己去打電話的時候很清醒啊,為什麼後來斷片還吐人家老闆一身?
還有南晴,在酒吧豪橫一次正好被裴家的那個大哥抓個正著!
所以,她倆一會出去萬一又碰到人家怎麼辦?
不行!肚子又叫了!
兩個人做賊一樣溜到前台,將房卡退回,沒有看到他們,都鬆了一口氣。
二人隨便吃了些東西,正準備打車回裴南晴訂的酒店收拾收拾,裴南晴早就訂了明早回臨城都飛機。
說來也巧,打車地方對面有個會所,幾輛豪車剛剛停在會所門口前,從車上下來幾人,其中兩個裴南晴都認識,一個是裴仲瑾另一個是今天酒吧的老闆,另她意外的是,裴仲瑾車上還下來一個女人,那女人一下車手就自然搭在裴仲瑾臂彎里,她美的不像話,明眸皓齒朱顏璧玉,舉手投足間透漏著嫵媚風情,好像一個大明星。
裴仲瑾已經換掉了酒吧的那套衣服,穿著休閑,與旁邊的女人一身艷羨晚禮服一般的衣服形成強烈對比,女人著黑色絲絨質感的裙子,深v的設計襯托出她飽滿的身材,不可否認,正常男人都會移不開眼。
她好像是第一次看到裴仲瑾身邊有女人的樣子,還挺新鮮。
一輛計程車停在兩人面前,二人向司機報了目的地,車子很快駛離。
第二天,臨上飛機前她給周景然詳細報備后關機,坐上了去臨城的飛機。
下了飛機后又是第一時間開機報平安,最近有一個航班失事,飛機直接從幾千米的地方垂直下降,現場慘烈,周景然很擔心,再三要求她下了飛機立馬發信息給他。
她啞然失笑,心裡暖暖的,被一個人時時刻刻牽挂著的感覺真好。
臨城的緯度比平青市的要高,所以會相對來說冷著,她為了防止感冒,一下飛機立刻把包里的外套拿出來套上。
到指定地點拿到東西她邊去了b1出口,剛剛李特助給她發消息說已經在那個出口等著她了。
李特助面面俱到,裴老爺子的生日宴會,早就替她準備好了禮物,穩妥保險,不失體面,往年來一直如此。
她看了一眼一旁的背包,沒有說話。
幾天前,周景然聽聞她回家給老人祝壽,送來了一個紫砂壺,說是讓她代他送給老人,權當做心意。
坐上車子,看著窗外的風景變化,她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了剛到裴家的日子。
那天也是這般,她一個人坐在後座,懷裡抱著一個小熊,漂亮的大眼睛里映著倒退的樹木,她眼眶微紅,第一次真正意識到原來媽媽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那天,裴靜安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到大廳,告訴所有人,她已經領養這個孩子了,傭人們面露驚詫,裴老爺子氣的把茶杯扔到了地上。
「裴靜安,你是要氣死我嗎?」裴老爺子大口喘著粗氣,竭斯底里的說道。
所有人都嚇得倒吸一口涼氣,老爺子很少發這麼大脾氣,一時間都如芒在背生怕被波及。
後來父女二人在書房不知說了什麼,裴老爺子竟突然鬆口,同意收養這孩子,不過前提是,要跟裴姓。
……
往事並不能隨風而逝,驀然觸景生情,她眼眶微微泛紅。
她努力壓下心中酸澀,不動聲色的看了一下後視鏡子,看到李特助沒有注意到才鬆了一口氣。
車子很快行駛進老宅,還沒到達大廳,一路上的裝扮就已經映入眼帘,好不熱鬧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