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商

白龍靈眼前的畫面飛快的交替，儘管這並不是頭一次通過傳送魔法進行移動，但那種目眩神迷的感覺依舊會令人泛起一陣又一陣的噁心。而現在又剛好是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被羅德里克夾在手臂下雙腳離地，這種噁心的眩暈感甚至更嚴重了……

「你……嘔——」

「喂喂喂！要吐也別在傳送陣里吐啊！……也別吐我身上！」

「誰叫你…嘔——」

胃中一陣翻湧，一股濃濃的酸意止不住地上涌，察覺到不對勁的白龍靈下意識地趕緊扯開了面具用手捂住了因忍耐而有些發白的嘴。恰好瞧見這一幕的羅德里克臉色一青心中大叫不好，緊了緊夾著白龍靈的手臂立刻加速了傳送的進度。

數秒后……

雙腳下的陸地再次凝實，重心的感覺重新回歸。只見羅德里克也不顧某人是否站穩就一把將其推了出去。

「快去去去，吐遠點！」

「……」

丟開「定時炸彈」后羅德里克神色有些凝重地檢測了自己那一身黑色的著裝，確定她沒有真的吐在自己身上后才稍稍安心起來。

「禹爵王大人，您這是？」

早已在傳送目的地等待著的賽巴斯一臉疑惑地上前詢問到

「沒事，人都到齊了么？」

「是的，根據您的命令四位伯爵已先一步抵達荒川展開了調查。切爾西伯爵之女也……」

「我在這兒！」

就像要引起注意般奈朵搶在賽巴斯的話之前跳了出來，並朝向禹爵王羅德里克的方向揮了揮手。

「就是這樣，請您下達下一步指示。」

說著賽巴斯稍稍偏頭望向了在後面扶著牆仍不停乾嘔著的身影，雙眼微眯眼神又有些奇怪地看向禹爵王道

「少爺的胃很敏感，這樣吐下去會影響身體的。您……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沒有……」

羅德里克表情一僵將頭轉向一旁，有些事不關己似的查看起四周的環境起來。土質的磚瓦與房屋，稀疏的植被和偶爾穿過路口的亞龍人人群。很難想象這是能與帝國聯邦相匹敵的大國星龍邦國的城郊，至少在生活條件上帝國聯邦已經超過星龍邦國實在太多了。

「這是星龍邦國？你帶我來這兒幹嘛？」

有些虛脫的聲音在羅德里克身後響起，在賽巴斯的調理下白龍靈終於止住了乾嘔，但胃裡絞痛的感覺依舊無法令人感到好受。

「還記得之前諾陶勒蒂斯大賽上我提到的切爾西一脈的血族事件么？」

「記得，那個和我交手叫奈朵的血族血脈是吧？她怎……有線索了？」

也許是自身也轉化為了血族的原因，白龍靈對於此類問題的反應也忽然敏感了起來。與之對應的，羅德里克也點了點頭。

「切爾西伯爵的露面的最後地點同時也是最有可能還在活動的區域就是這裡，星龍邦國。」

指了指腳下的土地，不知是不習慣荒漠化的環境還是什麼其他原因羅德里克看上去並不怎麼歡喜，明明找到叛逃者的線索是一件好事才對。

「那這麼說你是希望我也來幫你找出這個切爾西伯爵咯？」

「不，你有更重要的任務。」

「欸？」

「但首先確實是要找到他，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行動。其他四名伯爵已經動身，我們便等待他們的消息便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回信了。至於瑞澤加什那邊大賽的事你也不用擔心，有路希爾和葯銘在，哪怕遇上再厲害的對手一時半會也不會輸。總之我們先做好短期駐留在這兒的打算。」

羅德里克說的話有些雲里霧裡的，好似在隱瞞著些什麼。但人既然都被他帶到這兒了說別的也沒啥用，便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據我所知星龍邦國一直都不是什麼善茬，特別是緊張時期，就算他們不排斥其他種族，但以人類的面貌行走在星龍邦國境內簡直要多少麻煩就有多少麻煩。現在帝國聯邦又與其關係算不上明朗，你打算怎麼辦？」

白龍靈說的話中問題十分的明確，血族雖然並不屬於人類但其外形上卻幾乎一模一樣。這樣一來眾人的外貌就在行動中增添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這我有辦法。」

奈朵已經在一旁站了半天了，一直在等待一個可以介入眾人話題的機會，這時她終於等到了。

「奈朵？你怎麼在這兒？難不成你也……」

眼神橫移看向羅德里克，一副鄙夷的神情瞬間浮現在白龍靈的臉上。

「事先聲明啊！是她自己要來的，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哼。」

瞥了一眼擺出大義凝然模樣的某人後白龍靈轉過頭看向奈朵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家父以前帶我來星龍邦國時都是以漠商的身份在進出關卡與投宿的，不知道這次我們是不是也可以這麼做。」

「漠商……是個不錯的點子，不過要成為漠商的話那還需要足夠證明我們身份的東西才行。奈朵，你還記得你以前和令堂通過星龍邦國關卡時需要檢查證件或是證明什麼的嗎？」

「這個……好像沒有，不過漠商里的規矩好像是會根據你在行中身份的高低來佩戴不同顏色的面巾以此來證明自己的身份。黑色面巾是最低等的商隊會佩戴的面巾，在入關時一般都會被要求檢查貨物和攜帶品。黃色面巾則是在行中有足夠名望的商隊才能佩戴的，雖然不會被要求強行檢查貨物但有些時候還是要向關卡繳納通行費……」

「通行費？看來在這方面星龍邦國和帝國聯邦到是如出一轍呢。」

羅德里克在一旁聞言頓時顯得有些嗤之以鼻，像這種在邊境關卡撈油水的事在古血帝國是嚴令禁止的，一旦發現就會被依法處決。所以在過去幾百上千年裡古血帝國邊境駐守的職務是最為嚴苛和神聖的，這樣做同時換來的也是古血帝國成百上千年幾乎零事故的邊防守衛記錄。

「呃…那個再往上就只有白色面巾了，能帶白色面巾的一般都不會是商隊，都是擁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個體商戶。像這樣的存在關卡守衛遇見都不會加以阻攔，就連星龍邦國巡邏的軍隊見到都會為其讓道。所以以前我和家父到這裡來時都是帶的白色面巾。」

「原來如此，那麼從人數上來看咱們就只能佩戴黃色面巾了。如果同時出現四個白色面巾那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你呢？有什麼意見嗎？」

白龍靈一邊說著一邊拿手指戳了戳一旁站著的羅德里克，樣子看上去像是在詢問但從語氣上來看卻更像是來通知一聲的意味。

「哼，無妨。」

見羅德里克沒有反駁，白龍靈便轉頭向奈朵繼續問道

「那漠商來往星龍邦國一般會販賣哪些物資？」

「一般都是些星龍邦國所沒有的藥材，瓜果食物和布匹什麼的，如果是昂貴一點的商品那就只有礦材和奴隸之類的東西了吧，問這個做什麼？」

「既然要演戲那當然就要演全套，不裝的像一點那怎麼能坐實咱們『漠商』的身份呢？」

……

星龍邦國城郊·入關卡口

也許是最近星龍邦國忽然興起了一陣政令改革的風潮，來往通商的人變得繁茂起來。不僅僅是亞龍人和其他種族的存在，就連與人類外貌相仿的地精與矮人這樣一類的亞人種也出現在了星龍邦國邊境的集市上。就如奈朵所說，從事商販的人一半都帶著足以遮掩住自己半張臉的黑色面巾，而那些沒有帶的人八成都是本地人也用不著「漠商」這個身份的存在。

而就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隊駕駛著馬車的商隊十分惹人搶眼，並不是因為他們運貨的馬車有多麼華麗，而是這一行人都配帶著一副由金絲綉邊織成的黃色面巾。要知道這可是高級商隊才會佩戴的象徵，哪怕現在星龍邦國開始鼓勵經商政策，但也十分少見像這樣的高級商隊出現在邊境地區。

駕駛馬車的車夫看身形像是一名身材健壯的人類男性，花白參半的發色在衣帽的遮掩下若隱若現，若以辨別亞人種方法去觀察，這應該是一名接近老年的人類。而坐在駕駛座另一側的男性則看上去要更加年輕一些，眼神也更加犀利。

馬車的組成與其說是貨車倒不如說更像旅行用的載物客廂，用大型麻布包裹著的貨物整齊地綁在馬車廂頂部，車廂中不出意外應該就坐著這趟商隊的領頭或是家主之類身份的人。

「小姐，馬上就能看見卡口了，需要整頓行李一下嗎？」

盪了盪手中的韁繩，駕駛馬車的老年男性背過手敲了敲身後的馬車廂向裡面的人知會著行程，而坐在車廂中的人也立刻給出了答覆。

「不用麻煩，繼續按原計劃行事。」

「好的小姐。」

馬車沒有停歇，繼續一路順著商道向著入城的關卡行駛著，不一會兒就看見了聳立在眾多商人帳篷中間高出一頭的兩座塔樓和一扇關閉著的大門。

「喂！前面的車輛靠邊停下進行慣例檢查！」

即將靠近關卡大門時站在塔樓上的亞龍人守衛隔著一段距離就開始向著緩緩駛來的馬車喊話，同時駐守於大門處的士兵也注意到了這支不同平常的商隊。

「按照要求，請出示你們來歷、身份與貨物清單。」

一名身著老式鐵甲的亞龍人士兵提著大號的鉤鐮槍一路小跑地來到了商隊的前側，表情上大有幾分警惕的模樣。

「我們自諾陶勒蒂斯海濱城而來，受諾陶勒蒂斯城主加斯頓公爵之命來此通商換取所需的物資，這是我們的貨物清單。」

說完駕駛馬車的老人從口袋中抽出一卷厚厚的羊皮紙恭敬地遞到了這名亞龍人士兵手中。

「姓名。」

「我叫賽巴斯蒂安。」

「另外一個呢？」

「羅德。」

「…明白了，稍等。」

接過貨物清單的亞龍人士兵並沒有急著打開進行查看，而是上下打量一番坐在馬車駕駛位上的兩人便匆匆向著駐守的營地跑去。

「好像跟咱們預計的不太一樣，駐守的士兵紀律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鬆散。」

「也許是主上勒令改革開始顯現成效了吧，這段時間星龍邦國內應該取締了不少無作為與亂作為的官員，儘管時間較短，但至少風氣上已經開始有明顯的整頓了。」

注視著遠遠跑開的亞龍人士兵，禹爵王羅德里克眼神中雖顯平靜可心中對主上蒼輝聖龍的尊敬則更勝了幾分。

不一會兒剛剛離開的那名亞龍人士兵便再次折返了回來，同時還多了一名職位看上去更大的將領。

「您好，尊貴的諾陶勒蒂斯使者。我是駐守此地的士兵隊隊長斯隆，我僅代表我隊全體上下向您致以誠摯的慰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