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人間遊記三
「在一千年前人神之戰末期,羅梓人王與主神龍母簽訂契約劃分了人代與神代的世界。表世界的未來由人類等為首的靈長類治理,而里世界便作為映照『人理』的過去交還於神明管轄,自此兩界自我安好再無交集。此簽訂契約的那一刻起被主神龍母劃歸於神代產物的一切包括且不限於仍存的生命形式、兵裝遺迹、戰技魔法等都在表世界消失了,那些足以威脅和嚴重影響到人類發展規律的因素都被轉交到了里世界中。可和平的時代本該就此到來……」
「但仍有心懷不軌逃脫了主神龍母視線的傢伙留在了表世界,再當你們發現時那些原本能用於自衛的神代技術卻都隨著那份契約一起被埋葬在了過去?」
「是,是的。」
由於此次召喚的特殊性,好似這名少年被召喚到表世界時並沒有被這個位面輸入當代的知識與常識從而造成了世界觀認知斷裂的情況。作為大召喚式主持人的納拉大主教已盡己所能地詳細概括了這表世界一千年來的發展歷程,但在與這名少年溝通時依舊還存在著莫大的代溝。
「我大概知道了,所以有個自稱迪亞波羅斯的惡魔龍逃離了里世界,並在表世界潛伏了千年,到現在才開始作亂。那他這一千年在幹嘛?睡懶覺嗎?」
「這個……根據我們教會的調查,迪亞波羅斯很有可能是懼怕主神龍母殘留在表世界上的氣息才遲遲未敢露面,所以一直蟄伏著待到所有神代氣息都消失的那天才開始活動。」
有些疲憊的看著眼前的少年毫不客氣地一盤接一盤吃著教會供應的特級餐食,納拉的嘴角不禁微微抽搐。儘管少年進食的動作十分斯文得體,筷碗刀叉的使用也大有幾分古帝國貴族用餐禮儀的味道,但儘管如此也蓋不過他那大到誇張的飯量。
「十分美味請再來一份,謝謝。」
向旁邊的教會女僕微笑道的少年好似並沒有意識到這已經是第五份成人量的套餐了,而且食材中還含有不少補品葯膳,如若換算為同等量的魔力那也是足以撐死三階魔法師的量……
納拉大主教眉頭皺了皺,但還是向教會女僕點了點頭。女僕也不敢怠慢趕緊推著餐車去準備了下一份餐食。
「看來這個迪亞波羅斯也不算太傻,還知道自己的實力水平。那現在表世界的戰力水平呢?如果有五階魔法師的兵團作為輸出單位應該還是可以圍剿他的吧?」
「這個……很抱歉,五階魔法師現在只有教皇塔盧恩一人,並且在竭儘可能地守護王都和王都內的人民。」
納拉大主教表情有些陰鬱,在聽見少年口中五階魔法師兵團時險些詫異地露出「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的表情。光是擁有塔盧恩教皇這一位五階魔法師,就足以讓帝國聯穩坐大陸第一話語權的位置,這要是擁有一支五階魔法師組成的兵團那意味著什麼?簡直不敢相信。
「那獵人協會和獵龍殿呢?一名龍騎士和數名九階獵人合力也可以做到討伐龍種吧?」
「這…獵龍殿勢力於千年前人神之戰一役中隕落者大半又遇上後繼者無人的境遇,現至今早已名存實亡,而獵人協會最高等級的獵人也只有協會會長兼帝國將軍的八階獵人伊森特將軍一位,至於龍騎士……」
「不應該啊……當初帝國聯邦組建的敵神之軍可是足足有百名九階獵人與十隻兵團的魔法師啊,而且就連龍騎士也都有三名之多。」
越說到後面納拉大主教的臉色便越發難看,就像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般少年的每句發言都會狠狠戳到自己身為現人類的難堪之處,無論是如今人類的實力也好,依靠自身發展的技術也罷,想要達到少年口中的地步無疑是異想天開。
「現在的表世界不再像過去那般魔力充沛到可供給人人都進行修鍊了,哪怕是覺醒異能都已經變得難上加難。每年的異能者產出量相較於千年前也遠不足十分之一,擁有魔法天賦的人更是鳳毛麟角。所以若要拿歷史中的人類與當今的人類相比是不切實際的。但是!」
納拉一邊說著一邊將教會女僕手中那份剛做好的餐食接了過來,呈在了少年的桌前繼續說到。
「現在的人類發明了一種更為有效利用魔力來戰鬥的方法。哪怕沒有魔力的人也可以利用儲存魔力的裝置做到像古時的那些異能者般戰鬥,也就是召喚式!」
就像要在少年面前為現人類扳回一局般納拉大主教激動地從懷中掏出了一枚淡黃色的水晶石,其中正徐徐散發出類似於魔力的波動。
「通過靈石中蘊含的魔力作為基底,可以替代召喚者來支付所需的魔力費用進行召喚儀式,或是喚醒已與自身簽訂契約的召喚物。」
說著只見納拉手中靈石閃爍了一下,在其身前便出現了一個小型的召喚式法陣。而在召喚陣中一隻由魔力構成的獅熊大步邁了出來。
「棕紋獅熊?這不是神代的魔獸嗎?為什麼會在表世界里召喚出來?」
儘管是小型的召喚陣,但現身的召喚物卻一點也不小。兩腳站立起來的棕紋獅熊足足有四米之高,甚至快要碰到教會樓層的天花板。全身覆蓋著的厚實土元素魔力一下子讓整個房間的空氣都變得沉重不少。看著少年略顯驚訝的神色,納拉也終於露出了幾分得意的表情。
「哼哼,沒想到吧!這就是現人類的智慧!哪怕相隔兩個世界也能建立起互相溝通的橋樑,這可是古代人們都不曾發掘的技術。對吧莎莎!」
「吼——」
被納拉叫做「莎莎」的棕紋獅熊興奮地吼了一嗓子,巨大的吼聲令整個房間內都為之震動了一下。少年手中剛叉起的肉塊也被這聲吼聲給吹得醬汁四溢……
「原來是選擇了這樣的發展道路么,真是意料之外呢。難怪會主動連通神代進行像之前那樣的大召喚式。」
少年放緩了手中進食的動作,收縮為琥珀色豎瞳的雙眸冷然一凝,轉而看向了那隻名為「莎莎」的棕紋獅熊。不知是下意識地抿了抿濺在嘴角的醬汁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一瞬間彷彿龍饗饕食的畫面深深映入了棕紋獅熊的腦海。原先還興緻洋洋的「莎莎」立刻便像遇著鬼似的捂著腦袋蜷在了納拉的身後不敢抬頭。
「誒?奇怪,莎莎你怎麼了?是剛剛站起來撞到腦袋了嗎?」
「嗯,多謝款待。現人類能抵擋住迪亞波羅斯的進攻應該就是依靠著這份召喚式的力量吧。通過臨摹復刻神代存在的『影子』並將其在現世召喚出來,儘管實力相較於本體而言並不完整,但也是一份足以改變戰局的力量。」
少年站起身擦了擦嘴,一雙琥珀色的豎瞳又變回了往日的金色。
「現在,讓我們去前線吧。」
「什!什麼?現在就要去嗎?我們不用多做些戰前準備嗎?」
對少年突然的提議納拉感到甚是吃驚,若要說只是讓教會進行試探式的佯攻來摸清迪亞波羅斯的實力進而來制定更確切的作戰方案那還好說。可就這麼直接走到敵人臉上是不是……
「計劃可以邊走邊制定,但依照現在你們這麼急著實施大召喚式來看,能留給你們的時間已經非常緊迫了吧?」
「你是…怎麼知道的?」
「只是覺著事出有因而已。」
納拉神情微怔,其實現在大陸上的大情況連自己也不太清楚。只知曉身為五階大魔法師的教皇塔盧恩大人在決定退守王都時將「召喚遠古英靈」的任務交給了自己,並決定由其獨自一人拖延惡魔龍迪亞波羅斯的侵略步伐。但在這時長十二天的召喚儀式裡外界的消息既無法傳入,內部的消息也無法傳出。但至少從召喚式沒有因外部原因打斷一點來看教皇塔盧恩大人應該是抵擋住了迪亞波羅斯的進攻,可戰況的實際情況就不得而知了。
「現在教會裡外消息已經封鎖,沒有人知道我們打通了一次通往裡世界的道路,也沒有人知道你的降臨。所以你是我們唯一的殺手鐧。你一定…要小心!莎莎,領地傳送!」
「吼——」
喚作莎莎的棕紋獅熊有些不情願地從納拉背後走了出來回應著低吼了一聲。隨後整個房間閃爍起淡白色的光芒,眾人的身影也逐漸模糊了起來。
視線一轉,原先還在教會內的眾人就已來到了瑞澤加什的城牆腳下的魔法祭壇上。漆黑的牆壁與燃燒的野火佔據了整個視野,雜亂的呼喊和指令聲此起彼伏,顯然瑞澤加什城牆處的這道戰線正處於交戰之中。
「納拉大人!是納拉大主教!」
「讚美教會!讚美十二神!我們有救了!」
一隊身著銀質甲胄的士兵在一看見傳送而來的眾人便迅速地趕了過來向著撫著棕紋獅熊的納拉單膝跪道。
「您終於來了,納拉大主教大人!我奉教皇塔盧恩大人之命在此等候各位,教皇大人說在屆時您抵達此地時必有方法可以挽救帝國聯邦。」
看著單膝跪伏於自己身前的一整支士兵隊伍納拉下意識轉過頭看向少年的方向。但此時映入眼中的人卻是另一副模樣。不知從哪借來了一身白斗篷帶著兜帽遮蓋住了他那容易引人注目的外表與著裝,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著他好像相比之前矮了一些?其他兩名一起傳送到此的教會女僕也紛紛搖頭表示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帶上的斗篷。
「嗯…辛苦你們了,帶我們去見教皇塔盧恩大人吧,我有事需向他稟報。」
「教…教皇大人他……」
「他怎麼了?」
看著士兵磕磕巴巴的模樣納拉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沒想到現在這個時代還有會施展『隔絕生命之繭』的人類。」
「?」
身著白袍的少年從覆蓋全身的斗篷中探出手伸向了瑞澤加什的城牆。原本被火燒得漆黑的牆壁瞬間裹上了一層淡綠色的薄膜將少年的手隔絕在外。
「隔絕生命之繭!?那是什麼?」
「是將自己同化入物體的魔法,一旦同化完成就會將自身的一切化為繭來保護繭內的物體。想必塔盧恩教皇就是用這個魔法強化了城牆阻擋了迪亞波羅斯的進攻吧。」
收回手,少年微微抬頭雙眼注視著城牆上方那唯一一座仍然聳立的塔樓。躍身而起,腳尖輕盈地在數十米高的城牆上借力連點眨眼間就來到了那座塔樓的頂端。
「如此步伐,那!那個人是?」
「他就是挽救帝國聯邦的最後方法……」
說完情緒明顯有些不對的納拉帶著另外兩名教會女僕一起在棕紋獅熊的技能「領地傳送」下也一起來到了離地數十米高的塔樓之上。而塔樓內一入眼便是那端坐於地鶴髮蒼老的教皇塔盧恩和站在其身旁的白袍少年。
「老師!」
在一聲驚呼中納拉顧不上身為教會主教的身份就沖向了端坐在地的塔盧恩教皇,但這下意識的衝動行為還是被身後的那兩名教會女僕給攔了下來。
「納拉大主教,冷靜!請您冷靜!」
「老師!老師!」
龍辛注視著端坐於地維持著隔絕生命之繭的塔盧恩用神識傳音道
「結束自我施法可以做到嗎?既然可以超越階級施展第六階魔法的你想做到這點應該不難吧?」
「可能……有點困難…哈。」
「……」
與塔盧恩外貌極度不符合的年輕聲音回應著龍辛的話。而且不光是聲音,就連那令人第一感都覺著是十分輕浮的人才會有的語氣怎麼聽都不像是一屆教皇會有的氣質。
「閣下竟能與我建立精神溝通的橋樑,想必一定是響應納拉那孩子的召喚來此的英靈吧!可否請求您回應納拉的期待,拯救這風雨飄搖的帝國呢。」
「……可以。」
「啊!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喂,你該不會想著這下就能光榮就義了吧?」
「誒?不應該是這個發展嗎?噗——」
龍辛嘴角一陣抽搐,沒多做等待便一掌拍在了塔盧恩的後背上。一股莫大的透體之勁硬生生將塔盧恩快要離體的七魂六魄都拍了回去,同時又將其體內的奇經八脈也給打通了一遍。
「喝啊!好爽啊——」
甚至沒去管被剛剛這股強大內勁給打斷了施法,全身經脈通順魔力迴路大開的感覺差點讓坐在地上的教皇塔盧恩呻吟出聲。
「哦!哦——這就是俗話中的打通任督二脈的感覺嗎!靠這個狀態的話說不定六階魔法也能輕鬆施展了!」
「老,老師?您…沒事?」
仍處於悲憤中的納拉還無法接受身為自己老師的教皇會因此而殉國這一事實時就只看見端坐在地上正維持著魔法的塔盧恩「遺蛻」就被那個白袍少年給輕鬆「拍」醒了……
「納!納拉!?」
好似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的教皇塔盧恩趕緊收起了因突破而喜於言表的神情,故作鎮靜地咳嗽了一聲。
「我怎麼可能會有事!只是全力維持這個魔法有些疲憊就稍稍睡了那麼一小會兒~」
「真的?」
「呃,啊嗯!真的。」
教皇塔盧恩趕忙站起身,眼神飄忽地有些不敢直視自己學生那欲要噴火的雙眼。
「教皇是都這樣,還是只有你是這樣?看起來不像是母上大人口中那些著重儀錶與繁文縟節之人呢。」
儘管龍辛不知道剛剛自己那一掌救了塔盧恩一命不說還直接助其突破了五階魔法師這一境界,但只看他那與頑童無異的雀躍神情完全是與萬龍殿里的那些「老傢伙」相比是兩個模樣。簡單來說就是毫無一點沉穩的氣質。
「哦!聽聲音閣下應該就是剛剛那位大能了吧!」
塔盧恩聞言轉過頭去才發現站在自己身後的身影,一襲覆蓋全身的白袍瞧不出聲音主人的身形,但細碎的銀髮從兜帽中散下不難判斷出此人的特徵。無論是氣息還是魔力好似都被那件白袍給隱蔽了般感受不到一絲外溢。
神秘且深不可測,這便是當今站在魔法師頂端的教皇塔盧恩此刻對這個白袍少年的第一印象。
……
……
(因為最近在做畢設的緣故所以更得有些遲了十分抱歉!但後面會補起來的!Σ( ̄ロ ̄l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