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凜天尋陽
血寒津腹地。
王淮昭也被這驚天動靜震撼,趕緊迅速掠到空中,看著腳下的五座高山山頂相繼爆裂。
只見泛著金光的菩提綬在方才天魔結陣的界域中騰空而起,在天上化出一絔莊嚴卍字訣型,五峰隨即各自凸現出一條隱約的暗紫法線,同時通往血寒津深處某地。
那裡正泛起一陣刺眼的月白光華。
菩提神綬驟然佛光一現,這些暗紫法線伴隨徐徐顫動,須臾片刻之後也接連炸裂開來,化為無形。
剛剛爆裂的山巒夾雜著滾石揚起巨大塵土滾落山澗。眨眼間連接五峰峰頂,剛才還綿長無盡的菩提綬重新回到淮昭身上。
幽熒必在此光華之處。淮昭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飛快地朝那地方掠去。
來到近前十餘丈距離,在黑霧中小子終於看到幽熒聖獸的巨碩身影。
她被關在這幽暗山谷中,一處石台之上的木製柵籠里。這石台下面,是一襲冒著寒氣的深潭。
幽熒見到淮昭,也興奮地在囚籠里撲騰著翅膀。沒了天梵結陣禁制,不多會幽熒便輕鬆地撞破木柵,朝小子飛來。
「丫頭!你受苦了。」王淮昭頗為心疼地抱住幽熒的脖頸,輕輕撫摸著。
這相隔的時日說長不長,聽聞珞宇極魔直落凡塵迎陽境,造出盤古絕陣中浩蕩時空驚變,小子非常擔心當時領菩薩法旨,鎮守絕陣的幽熒會否遭遇不測。
直到現在,淮昭那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
看著這曾一直陪伴自己的兩儀聖造,他怎能不欣喜感懷!
這驚天動靜一定為天梵和東離魔眾察覺,還有血寒津的群妖萬獸。最好速速離開此地,重返灰谷西煌修眾所在再作打算。
當然,此間神識為血寒黑霧阻隔,自己也不知道聆禪埋伏的千眾弟子此刻已否殺出。
就在此時,淮昭懷抱的幽熒驟然警覺,脖頸瞬間豎立,而深邃目力往北面的血寒黑霧中一聚。
小子與這聖造心靈通犀已久,他知道,幽熒感受到了危險。
神識雖難以破透血寒濃霧,但淮昭也隱隱發現了,有道紫色光影自北急掠而來,那速度之快,絕不是血寒津尋常妖獸可比。
心念一瞬剎那,昏沉的霧氣中破出一個身形枯瘦的禿頂老叟。
「天梵!」
阿魂殿見過的東離魔祖,王淮昭如何不認識。
「哼,地慧童子!」天梵發出一聲冷笑。
我魔修外相,他怎麼知道我的?淮昭一陣驚異。
「嘖嘖!果然西天文殊座下,居然這麼快就重歷往生,以堪堪本事就敢深入血寒腹地,破我天魔大陣救得太陰幽熒。你好生了得,我大界怎能容你在東離造次。」
淮昭聽了魔頭這話,看看身旁的幽熒,也不再奇怪這魔頭認識自己了。三界萬境,除了自己,誰還與這兩儀聖獸如此親密。又能有誰,腰間圍系西天佛界菩薩敕賜莊嚴法綬。
天梵冷笑著,慢慢迫近而來。
面對儀修的無塵魔道宗主,這是一場絕無勝算的對決。三十六計走為上者。
一道白光乍起,小子來不及將幽熒收回印記,便抱著她傾了盡數修為馭啟渺相羅訣,準備閃人。
「咣」
不料僅僅化出一丈有餘,淮昭就重重摔在凜天潭邊的草地上。
「哈哈哈哈,雕蟲小技,也想在本座眼皮底下溜走?今日你便認命吧,你好好放心,此刻老夫不會取你性命。你和這神鳥都要拿與冥龍世子受用。
」
言語未落,天梵起手便來提拎小子。這魔祖半個法訣不用,他知道以地慧當下的實力,自己就像對付一隻螞蟻一般容易。
天沽迅疾化出暗綠身影而動,一式鬼武兇狠招式以攻為守,他在為淮昭爭取時間。
但不是爭取逃遁的機會,在天梵面前,此刻要跑是跑不掉的,他要提醒一件事,今日要得一線生機,在於幽熒,還有淮昭印記中的萬年魔修!
「將幽熒化入印記,馭萬年修為!」
傾力禦敵間天沽語速奇快,但淮昭瞬間就明白了。
幽熒也明白了,振翅化為一道光暈,便往小子胸口而去。
可是這殊死一刻,王淮昭卻在情急之下念出了五字真言。
他忘了迎陽島上,他念出這真言后,幽熒足足在印記中呆了一年多。
的確,這是菩薩敕賜將幽熒收回印記的佛訣。但他還未完全知曉,這也是佛師尊為防聖獸被上古魔咒所控,一旦於淮昭不利之時,為防萬一,封印太陰幽熒的心訣。
真言佛號對幽熒而發,這丫頭就要在印記中被禁閉許久。上一次迎陽島,是一年多。氣得丫頭後來在印記中一整年沒搭理小子一句話。
直到淮昭帶著她闖入盤古絕陣后,上古兩儀陰陽逆轉,化形獰魔。
原本剛剛生死重逢,不想這傢伙還是笨得夠嗆。這下好,化不出印記,也幫不上任何忙了。
「你這笨豬,以後不許再對著我念經!」
丫頭無奈,此生死關頭,也沒再責怪淮昭什麼。要怪只怨自己當日沒有講清楚,只好在印記中看著這危急情勢,無比鬱悶。
這怎麼辦?幽熒曾戲謔小子自己可破透未來,淮昭居然信了。她即便天造兩儀,也沒有這能耐。
今天很難說淮昭能否逃出生天了。
可小子一直篤信幽熒兩儀聖造神力,他到現在都認為丫頭可破見未來經緯,聽幽熒斥責他以後再不可亂念真言。淮昭想的卻是:
「以後不對她念經?難道今日又有生機突現?」
但現實是天沽根本不敵魔頭,起初全力進襲還讓天梵退了小步,兩個來回,已頓時招架不住。
淮昭也只好硬著頭皮拿出手段幫忙,可他奮力化出的三座至神金剛,才剛剛自虛無成型,便被天梵信手間一記莫名手段擊中,瞬間帶著哀嚎化散。
這剎那間發生的一切太打擊小子了,即便他也知道跨域兩個修境的差距是天遙地遠,即便他面對過太多的強者當道,但這次,他更多的是自慚形穢和恥辱!
再轉眼間,天梵的一隻枯瘦手掌已豁然抓向淮昭。
魔祖興奮異常,大界宏圖即將在握!
「嘩......」
一道水牆突兀而起,擋在天梵和淮昭之間。讓東離聖祖驚詫不已。這水牆竟然剛勁無比,任天梵馭力而發,也不能破入。
淮昭趁勢飛身退後數丈,以觀突變情勢。
不知何時石台下的幽潭已泛起洶湧暗流,巨大的漩渦激蕩而生。
幽熒好奇地在印記中發出一聲驚嘆:
「咦?那妖龍?」那言語似是知道即將發生什麼。
太陰聖獸被天梵困於天魔結陣數年,她當然知道這深潭中有何神秘。
「嗵......」
潭中接著激起一襲衝天水柱,一頭身長十來丈的巨大兇惡妖龍自水下驟然竄出,腹膛之處隱隱閃爍著炎芒紅色。
天梵和王淮昭都沒想到陡生此變,連同剛剛幾乎被破散鬼武影魂的天沽也驚詫萬分。不用猜測,這龐碩妖龍必定是站在血寒妖域生存鏈頂端的極凶妖獸。
「玄炎古妖!」
天梵向來自如來往於血寒妖域,當然識得這妖龍,而天沽喊出同樣的名字,看來也清楚這妖獸來歷。
此危急一刻,天沽自然沒有功夫和淮昭詳述。他師祖青城丈人曾講,無塵血寒津中,最恐怖的妖獸便是這玄炎古妖。
按青城曾言,這畜孽並非生於無塵,也非凡世妖修晉渡,而來自儀修臨宇。它原本是其間一位驚天極魔的坐騎,久遠經年之前,這妖龍內蘊真火燥熱難耐,不知何時撇下魔主偷入浩蕩,潛沒在這名為凜天潭的冰冷寒津中。
虹栩靈鹿來自臨宇,對血寒其它妖獸自是稀罕之物,但絕對不會引起玄炎古妖的興趣。它在臨宇之時,這類靈肉應該早就吃膩了。這或許也是妖龍昨夜今晨,並未在血寒入口戰陣現身的原因。
會不會天魔結陣爆裂的動靜太大,這老妖被這巨大聲響陡然驚動,破潭而出。
天沽非常清楚,以玄炎妖龍的恐怖實力,即便數十個淮昭也難以與之匹敵。
但它剛剛自潭水中馭起剛勁水牆隔開魔頭和小子,此舉是要幫忙的意思嗎?
讓在場人等更加驚異的是,妖龍出得潭來暫未動作,居然說出話來:
「天梵,咱家孤守在這冰冷深潭,你也不讓我好生清凈。」
話語自巨龍之口化出,低沉蒼勁又令人心生畏懼。
妖修一旦未能入道大成,墜入化異綿綿無絕,便再無道出人類言語之說。
場中各人包括天沽都同時篤定一點,這畜孽不是真正的妖獸,而是一名修者!
什麼修者自甘墮型為化異妖獸!
「此畜孽多半乃魔妖修者,這類魔修,大多是為求實力,在魔嬰煉成後放棄本身重造,而選擇苦尋兇殘妖獸奪舍以圖大進。」
可淮昭卻隱隱間不怎麼認可天沽的判斷。
魔修,自與天梵一路。可他剛剛明明救了我。
「哼,尋陽老兒,居然是你!西煌東離都傳你兩百年前在血寒津走火入魔,此刻看來不假。不過我看,確切點講,你應該叫走火成妖更恰當。」
「上人,尋陽上人?!」
天沽聽聞天梵冷笑,思量須臾之間,一語驚呼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