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欲戴王冠(九)

第201章 欲戴王冠(九)

餘下諸國終於還是抵抗不住朝焱的鐵騎,接二連三地遞上降書,願意臣服於容懷,併入琅國的國土,只有剩下一個大越還在負隅頑抗。

一個多月之前,大越兵臨琅國的京城之下,還以為自己穩操勝券,沒想到一個月後,面臨的情況完全反轉。

道士派出大量活死人士兵試圖阻止朝焱的腳步,但是收效甚微,朝焱的戰線還在不斷前推,眼看就要瀕臨大越腹地。

閑來無事容懷正在王帳里小憩,忽然聽見外面一陣喧嘩,隱約還聽見了朝焱的名字,他立即掀開帘子走出去:「發生了什麼事?」

「朝將軍……他……」被他捉住的那名士兵一臉恐懼,斷斷續續,根本說不出來話。

容懷心急如焚,來不及聽他稟告,立即往朝焱的營帳走去。

軍醫正在帳篷里進進進出出,他心裡「咯噔」一聲,一把掀開帳簾。

朝焱正坐在大椅上,健碩結實的上半坦露著在外,手掌、肩膀和後背青筋暴起,隱約甚至還能看到火焰從血液里噴薄而出,如此離奇的一幕,讓軍醫們束手無策。

那名朝焱看好的,名叫連桑的青年副將也正守在旁邊,臉上滿是痛惜,見到容懷進來,那縷痛惜又轉為怒意。

容懷眉頭淺蹙,說:「所有人都出去。」

軍醫們二話不說就魚貫退下,連桑還打算留下來,但是被軍醫們拉扯著離開了營帳。

等人都離開之後,容懷在朝焱身邊坐下,目露疼惜說:「這是怎麼回事?你一定很疼吧?」

見他的手指就要觸碰到火焰,朝焱握住他的手腕:「休息過後我已經好了不少,再過不久,就會消退。你不要碰它,當心灼傷你的身體。」

說著,朝焱瞥向一旁的渴血的刀,「這次攻城功敗垂成,但是待我休息平復之後,明日定然能攻入大越都城,介時萬疆稱臣納貢,天下都要披覆你的恩澤。」

聽見明天就將突破大越的都城,容懷卻沒有絲毫的激動之色,他慢慢把手放下來,抿緊嘴唇,望著朝焱肩背上暴起燃燒的血管。

他閉目,將神識投入符堅的神格垂詢,神格告訴他,這是朝焱與生俱來就要背負的痛苦,因為他是由萬千小世界摧毀之後誕生的,憤怒、憎恨、痛苦的烈火中誕生的邪神。他生來就有顛覆一切的和摧毀一切的力量,但也背負著永生永世的痛苦,尤其是體內烈焰失控的時候,甚至會燒穿他的血管和□□。

但也不是毫無辦法。

容懷垂下眼帘,凝神細思。

畢竟這是主世界,他是氣運之子,是一切希望,和背負著罪惡誕生的朝焱可以說是完全的對立面,他血里也凝聚著大氣運,如果他將血分給朝焱……

或許能夠壓制朝焱失控的烈火。

「……」想到這裡,容懷趁著朝焱毫無防備,握起桌上的刀劃在手腕上,那柄吹毛斷髮的刀鋒一抹,血液頓時從傷口裡汩汩而出,朝焱蹙眉,壓住他的手:「容懷,你這是做什麼?」

「印證我的猜測,我的血能夠壓制你的烈火,」容懷把血接到杯盞里,然後遞到朝焱唇邊:「行與不行,姑且試一試吧。」

朝焱皺眉,被迫飲下了那一小杯血,上半身爆出崩裂的血管果然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就連燒灼的烈焰也逐漸平息,不過幾息之間就恢復如常。

「這真是……稀奇。」朝焱說。

他又想起來:「你剛才割傷的手?」

容懷伸手把完好如初的手腕,展現給他看:「我的自愈力很強,你不必擔心。」

既然他的血可以壓制朝焱的烈火,容懷也就安下了心,他起身站起來,關切地說:「雖然暫時壓制住了,但是你重傷還沒有完全調復,今日還是不要出戰,留在營地里好好休息吧。」

「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擾你了。」

朝焱也確實略有疲憊,慢慢合上眼睛。

見朝焱閉上眼小憩,容懷留朝焱一個人在帳篷中歇息,撩開簾帳走了出來。

他沒和朝焱說的是,他方才在血里用神力下了咒,往後朝焱一旦體內的烈焰失控,他也會有所感應,朝焱失控時也會渴求他的血,但他並不是想要藉機操縱朝焱,而是不忍心朝焱深陷痛苦什麼都做不了。

既然是痛苦,好友之間本就該彼此分擔。

好在朝焱對他毫不設防,他下的咒半點也沒有被察覺到。

「陛下,」容懷正低頭踱步,忽然有一道熟悉的人影從拐角走出來,連桑敷衍地行了個禮,說:「陛下,能否借一步說話?」

容懷輕柔一笑,「當然可以。」

他們一前一後走到伙房的帳篷后,這裡人跡罕至,連桑終於頓住腳步,雙手環抱著手臂,轉過身來面向容懷道,「陛下,你所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容懷攏起袖口,注視著他的表情,不動聲色地笑問:「什麼事?」

「我不知道你給將軍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他對你唯命是從出生入死,你在帳中對弈品茶,將軍終日在屍山血海里殘殺。」

容懷緩慢轉動著腕上的手鐲,輕輕垂下眼睫。

「可你騙得了將軍騙不了我,」連桑挑起眉頭,挑釁地望著他:「你表面裝得聖明仁慈,實則滿腹卻是上不得檯面的鬼蜮伎倆。」

「你與大越的道士的勾結,算計將軍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你肯定是打算彈盡弓藏兔死狗烹,認為將軍威名赫赫,對你的地位產生了影響,所以又想著聯合大越,對將軍出手?」連桑一步一步走近他,挑釁道:「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我今天就會把你的陰謀告訴將軍!」

「……這可如何是好?」容懷呢喃,神色柔和,眼眸微微一斂。

「阿焱難得這般看好一個人……」

「孤本不想對你出手的。」

連桑見他表情平靜,一個勁兒喃喃自語,於是質問:「你在說什麼——」

話音未落,他瞳仁倏然張得老大,慢慢地低下頭來,只見他胸口泅開一大灘殷紅的血。一柄鋒利的袖劍穿透了他的心臟,鮮血汩汩地從心臟處淌出來,他難以置信地望著容懷平靜冷漠的面容。

緊接著,他眼前徹底陷入一片死灰。

容懷無動於衷地拔出袖劍,任由他瞠圓雙眼,仰面倒在沙礫地面上。

擦拭著劍刃上的血,容懷緩緩轉過身:「誰在那邊?」

隨著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從營帳后踏出來,容懷薄涼冷淡的眼眸終於漾開一縷慌亂之色。

容懷:「……」

他沉默了片刻,問:「阿焱,你不是睡著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朝焱是想囑託伙夫為容懷多做一些補氣血的葯膳,這才從床榻上爬起來,沒想到走到半途卻看到了容懷對連桑動手。

朝焱向他走過來,「你在做什麼?」

容懷下意識想藏起袖劍,但還沒來得及擦拭乾凈的鮮血沿著刀刃滴在地上,再想掩藏已是來不及。

便頹喪地垂下了手。

「他是我的副將,你殺了他?」朝焱說:「為什麼?」

「我……」容懷本想信口拈來一句謊話,但微微發燙的手鐲就像烙鐵一樣烙在他的手腕上,最終,他閉了閉眼:「抱歉,我知道我做得不對,我知道我錯了,是我太過任性,我只是太想挽留……阿焱,我知道我其實不值得你這樣傾心待我,我知道我不值得。」容懷一向巧舌如簧能言善辯,但在空前的恐慌之中,他的言辭竟然開始語無倫次,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容懷。」朝焱凝視他愈發蒼白的面容,「你總是喜歡妄自菲薄,你只需要告訴我他惹得你不快,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就足矣。」

容懷肩頭一顫,仰起臉來:「可他是你看好的……」

「對我而言,他只是一個副將,」朝焱說:「可你是我認同,肝膽不渝,永遠也不能拋下的好友。」

「誰也不能替代。」

容懷張大眼睛,眼眶裡蒙著一層水霧。

此時此刻,聽見這樣一句話,他的心臟居然像被撞了一下。

原來,他之於阿焱是這樣重要的存在。

「我認識的陛下可不是這麼愛哭鼻子的人,」朝焱按著他的肩膀往王帳走去,低笑著道:「明日我會為你拿下大越,屆時天下版圖將盡歸於琅國,你也該準備登基大典了。」

容懷也揚唇一笑。

之前的恐慌和忐忑不安,竟全都被撫平了。

撩開帳簾后,他卻又想起剛才的連桑,還有那晚帳外一閃而過的身影,頓住腳步,輕聲說:「阿焱……其實我懷疑我營帳的女婢與連副將有勾結。」

王帳的女婢必須忠心於容懷,如果是那種喜歡傳播流言蜚語,亂嚼舌根的,萬不能容忍,也絕不能放過。

朝焱沉吟,「我記得你王帳今日當值的並非那女婢,若是你喚人過來,難免打草驚蛇,讓人起疑。」

容懷說:「既然如此……」

朝焱:「我便讓人將她帶到我帳中,好生審問一二。」

容懷頷首。

半柱香后,朝焱隨便找了個借口,派人將女婢從后營帶到中軍帳,女婢面敷脂粉精心妝點,穿上了輕紗襖裙,裊裊婷婷地從帳外走進來,這般打扮居心昭然若揭。

容懷見她這身打扮就大致明白是他們之前想的複雜了。

這女奴或許並不是故意有組織有預謀背叛他,她之所以要將之前的事情告訴連桑,許是對朝焱起了旁的心思,這才心生嫉妒,想要挑撥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亦或者也是擔憂朝焱中了他的計。

「將軍,您喚奴婢來做什麼?」女婢跪在地上,含羞帶怯地問。

容懷支著下頷,斜倚在榻上,「是你和連桑勾結,給他傳遞消息,挑弄是非?」

女婢悄悄抬起頭來,見容懷也在帳內,頓時臉色一白,「奴婢沒有!奴婢沒有傳遞消息!也絕不敢挑撥是非!」

容懷料想她也不會承認,「這麼說是孤論斷錯了?」

女婢拚命磕頭,惶恐道:「陛下不能冤枉奴婢呀!」

話音剛落,她只覺頸項一涼,不過瞬息之間,便已身首異處,朝焱站在她身後低笑:「陛下聖明公道,怎容你妄言置疑?」

「……你又埋汰我。」容懷撐著額頭,無奈一笑,又喚來外面侍衛將人拖出去。

話說如此,他坐在那裡,喃喃自語:「不過這些降國奴婢果然難以忠心,還需教化一番才能任用。」

朝焱道:「教化一事還需從長計劃,你就不必操心那麼多了。」

容懷揉一揉眉心,正在這個時候他聞到外面一股飄散濃郁的味道,臉色一變,「怎麼有一股腥味。」

朝焱說:「哦?許是我讓廚子做的烤肉到了。」

果不其然,須臾后廚子端著一大碗拌鹿血,和一大盤烤鹿肉躬身進入帳簾,朝焱說:「吃吧,我特意囑咐他們給你做的,這頭鹿也是我親自為你獵的,以形補形,有這麼個說法吧?」

以形補形?

用鹿血補他的血!?

聞到濃郁的肉香,容懷臉色大變:「不吃,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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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憐,我裝的[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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